双尊墓地为求照应方便,地点特地选了四大家的中间点,由蓝家设阵聚灵,引天地灵源镇压亡者怨气。
江澄御着三毒,蓝曦臣站在他身後,两人的手一直没放开过,一路上不时的放闪,让後头被人带着的聂怀桑看的不停的叨念着,怎麽不选晚上出发?这样至少可以让眼睛好过一点。
不过二个时辰,几人便已接近墓地,江澄看着前方,略为偏首对蓝曦臣说道。
「双尊之墓已可目视,你……罢了,你自己看便知道了。」
「怎麽了?大哥他们的墓地……那是什麽?」目光探过江澄肩膀,蓝曦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眼前所见为何?他讶异的看向江澄,江澄眸光半暗,点头回道。
「是,就是那里,那就是双尊之墓……被扭曲的墓地。」
自半空俯视之下,前方一块三面环山的方型平台,入口处盖了几幢院落,院落四周可见有人走动,而在院落前方,一团墨黑色的球体几乎占了四分之三的平台,那球体被二条带着金光的符绳以十字型束缚着,蓝曦臣没见过这样的墓地,这是墓地吗?为什麽会是这样一副诡异的模样?
几人在山口处停下,守卫见一下子来了三个宗主,俱有些愣住,但还是很快的上前迎接。
「宗主,蓝宗主,聂宗主。」今日轮值山口的云梦子弟向江澄行了一个揖,江澄挥了挥手说道。
「蓝宗主想看看双尊之墓,你们做你们的事,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是。」一人先行入内通报,守卫照规矩先检查了几人身上有无危险术品,之後入了山口,通过了驻守子弟们休息的院落,面前,那几乎要半山壁高的圆球,让蓝曦臣除了仰首怔然之外,再也说不出什麽话来。
「……双尊怨气浓重,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发现,後来渐渐的,警戒碑周围的怨气越来越重,不出一年,整座警戒碑就已被怨气笼罩,根本看不到,而那怨气还有向四周扩散的趋势,为怕怨气溢出山谷伤害到百姓,才商议以符绳为界,将怨气束缚在绳界之内,并定期举行净化仪式,却只是治标不治本。」
站在蓝曦臣後面,聂怀桑面无表情的摇着扇子,一边向蓝曦臣解释为何双尊墓地会成了这等模样,蓝曦臣看着面前那浓重到根本看不清里头有什麽的墨球,金色的绳界上头传来熟悉的灵力,是蓝家的符修凝聚精血所写的符咒,怨气浓重……这麽多年了……大哥和阿瑶……竟是怨恨彼此到这等地步?
「蓝曦臣……」
「我要进去……」
「什麽?」
收回目光,蓝曦臣转头看向江澄,眸中的坚定让江澄脸都阴了。
「我要进去,去看看大哥和阿瑶,去……和他们说说话,我要进去。」
江澄默然无语,聂怀桑摇了摇扇子,唰地一声将扇子收起,语气平板漠然的说道。
「二哥,你可知为了保护绳界不被破坏,凡是要进结界的人,都要封禁灵力,否则,一碰结界,便会遭受火焚,结界之内虽无邪祟,但若感染过多怨气,对自身亦是有损,如此,二哥还是要进?」
「要进。」目光不离江澄,蓝曦臣一字一句坚定说道。
「怀桑,里头,是我结拜大哥三弟,他们心结如此之紧,连死後都无法化解,身为他们的结拜兄弟,我如何能坐视亡者无法安息?我如何能坐视那怨气扩散,祸延普通百姓?我必须要进去,如我之前所言,为了我自己,为了江澄,我必须要进去。」
为了自己心头的结,为了化去江澄的不安,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双手环胸,聂怀桑的脸隐在树影之後,教人瞧不见他此时表情,江澄紧抿着唇看着蓝曦臣,蓝曦臣也一脸坚决的看着他,周围门生见三名宗主都不说话,气氛僵硬,也都静静的移到最边边站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突然地,江澄身形一动,手结法印,双指带着白光点在蓝曦臣额心,蓝曦臣不闪不避,闭上双目,感受着自己的灵力渐渐停止流动,直至化为无波湖面,不起澜漪。
「……顾好自己,视情况,我会进去找你。」白光消失,江澄收回了手,转而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在蓝曦臣耳边说着。
「知道了……谢谢你。」伸手环向江澄腰际,蓝曦臣亦低声回应。
「……二哥小心,若有事,喊一声便是了。」扇子再次唰的一声打开,聂怀桑边搧边懒懒的说道。
「嗯。」两人不舍的分开,蓝曦臣伸手轻轻抚了一下江澄的脸颊之後,转身便要走向墓地,然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他走向站在边边的蓝氏子弟和他们说了些什麽,其中一名弟子点了点头,自乾坤袖中拿出了一把瑶琴交予蓝曦臣,蓝曦臣点头收下之後,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走向那浓黑的球体,完全没停步的一脚踩进那黑气弥漫的怨气之中,符绳轻轻晃了一下,闪过几道金芒之後又恢复平静,而看着蓝曦臣就这样走进去的江澄差点没破口骂出来。
找死啊你!人要走进一个危险的地方不都是要先试探看看的吗?你连手都没伸出去碰看看就撞进去了,万一你灵力没被我封全怎麽办?你这是相信我还是连什麽叫危险都不知道啊你!
「……二哥真是好胆识……」显然想的跟江澄一样的聂怀桑慢慢走到江澄身边站着,摇着扇子有些无奈的说着。
「那叫蠢!」没好气的回了句,江澄向前直走,直到离球体十步之距才停下,他双手负後,目光直看着蓝曦臣走进去的地方,身形动也不动,聂怀桑也跟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你干嘛?站成这样,走走走,先休息去,二哥待一会儿就会出来的,我们去休息的地方等他。」
「你自己去吧,你腿软腰弯的,我等他。」
「……有必要在这里也要闪瞎大家的眼吗?江大情种?」你以为自己是望夫崖吗?望夫早归?还有,什麽腿软腰弯的,他是养身有术,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懂不?
「你去吧,我不放心他。」即便知道他离自己不过短短距离,但没看到人,他就是不放心。
「好好好~~你慢等啊~~我先去喝茶,脚酸了再过来啊。」摇了摇头,聂怀桑搧着扇子,悠悠然然的走到门人休憩的院落去了,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江澄抬头看了看天际晚霞,不知为何,他的心头重重的,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蓝曦臣……你快点出来吧……快点出来,我们一起回家……」一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垂挂腰间的清心铃,江澄低声轻喃,出来……回家……平安。
蓝曦臣踏进结界之後,便觉得自己宛若进到了一个死寂的世界。
毫无生气,入目除了黑还是黑,甚至连前行之路都看不到,吸进的空气浊重的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此怨气,是要有多麽大的仇恨才能形成?
蓝曦臣觉得心头一阵哀凄,他缓缓走着,即使此刻他灵力尽锁,但光凭感觉,他仍能感觉出那最深最重的怨气聚集之处。
一步一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蓝曦臣凭着感觉慢慢的前进,待他停下脚步,伸手向前,一个坚硬平滑的冰冷触感让他哀伤的闭上双眼。
警戒碑。也是整个空间里,最为深暗,怨气最重的地方。
「……大哥……阿瑶……」耳边彷佛能听到那自地底深处传来的怒吼嘶叫,蓝曦臣摸着警戒碑缓缓跪了下去,碑下,被深深埋入地底的,是被钉上七十二颗桃木钉的厚重棺椁,棺椁里的,是死後仍旧怨愤难平的,他曾经的结拜兄弟。
「……大哥,阿瑶,我是曦臣,我来看你们了……」睁眼抬首,一片墨黑之下,蓝曦臣上下摸着那看不见的阴寒碑面,心痛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们别生气……我那麽久才来看你们……我就想,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你们说,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要说什麽。」就着跪着的姿势转为盘腿而坐,蓝曦臣将手中跟门生暂借的瑶琴横放在腿上,双目直视前方,彷若他前面正坐着聂明玦和金光瑶似的,他的手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弦,静默了一会儿後才缓缓开口说道。
「大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为你静心定神的洗华,最後居然成了害你走火入魔的关键,我没想到,阿瑶的提议……竟是有备而来……」
想起他的提议,他一步一步的慢慢教会他,他每天都到清河替大哥弹奏洗华,而这……都是精心设计的。
「我自以为是在替你们二人制造和睦的机会,却不知,是我一步步将大哥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成了帮凶……」眼前黑气彷佛化成了一张人脸,聂明玦不怒而威的严肃脸庞出现在面前,蓝曦臣愣愣的拨着弦,喃喃的说道。
「对不起……大哥,你当时的心境定是满腔愤恨吧……你一生待人待己皆是严厉刚正,却是被如此……如此手段害死,堂堂赤锋尊,含恨而亡,屍身异处,而我竟仍是毫无所觉……我真是愧为你的兄弟。大哥……大哥……你若听得到我说的话,你……你会原谅我吗?」停止拨弦,蓝曦臣低下了头,他双手掩面,久久不语,围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却不知为何的,有些微的退了开去。
「……阿瑶……金光瑶……」声音自手掌里传出,蓝曦臣放下了手,手指又开始拨弄着琴弦,待几个琴声过去,他再次抬起了头,黑气扭曲不止,瞬间好像又化成了另一张脸,那是一张讨喜的皮相,十几年的时间里,对自己总是嘘寒问暖,照拂的无微不至,细心伶俐,礼数周到,但是……
「大哥不会跟他厌恶的人结拜,他对你,就像是对怀桑一样,是有期盼的。他不希望你走上歪路,他希望我们三人,能一直并肩走在坦荡的光明大道上,所以大哥对你严厉,对你百般说教,若不是对你还抱着希望,他何需浪费时间精力在一个他完全放弃的人身上?」
「若非还信你……若非还放不下你,他何必和一个凡见面必闹翻天的人往来这麽久?你若真不喜欢大哥,割席断交便是,何苦设计害他?甚至让大哥屍骨不全?」
屍骨不全,魂魄碎裂,一代霸者,死前连自己为何走火入魔都不知,如此下场,怎不怨气冲天?
「……观音庙中,你曾言,你独独不曾想过要害我……可是阿瑶……」
金麟台上,花海锦簇,金袍少年,额点朱砂,眉目带笑,谦恭有礼的抱拳行揖,喊了一声「二哥」。
「我信任你……我从没怀疑过你,对你全盘的信任,甚至在忘机点出你有问题时,我选择了相信你,相信你金光瑶,而不是自己最亲的同胞亲弟。」
眼角微红,语气里已带着些微哽咽,蓝曦臣手压瑶琴,彷佛金光瑶正在自己面前一样,他难已自抑的低声悲鸣。
「我对你的信任,却成了伤人的利器,你可曾想过,当我知道的那一天,我会有多难过多伤心?你可曾想过,我……我可能不会原谅自己?」
是的……不会原谅。他的错信,害死了大哥,害的聂家几乎撑不下去,乱葬岗上伏魔洞,那段会让人丧失灵力的曲音,那将会是多少修真人士枉送性命?
「若我的信任,换来了你的不曾伤害,那麽……若那日,你的一线生机,就在亲手了断我的性命之时,阿瑶……你会下手吗?」
黑气扭曲不止,一会儿是金光瑶的脸,一会儿是聂明玦的,蓝曦臣摇了摇头,茫然的目光在瞥见身边地上一个一闪而过的银亮时怔了怔,他伸出手摸了摸,手心里感受到的熟悉触感让他停下了动作,原本哀伤的双眸渐渐的染上了笑意,脑海里浮起了那人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的骂着「笨蛋」,可是眼底的情意,却是柔的令人心喜。
「……我纠结难解,神思不济,终日埋首自责,若非有他……可能这世上也没了泽芜君,而是多了一块冰冷的墓碑……」
像在逗弄山门里的白兔一般,蓝曦臣轻轻的摸了摸那被黑气掩住的清心铃,再抬首,虽仍是难掩悲伤,目光却已恢复了清明平静,他的手再次开始拨弄琴弦。
「今日我前来,除了和大哥道歉,阿瑶,我也要跟你说一声谢谢……你那一推,救我免於一死,即便你引我过去是想同归於尽,但,我仍感念你这一掌的恩情,谢谢你。」
谢谢你,让他能有这个机会,得遇有心人,一生相伴。
「只能向你们要的答案,我有生之年是得不到了,待有一日,我们聚头了,再劳大哥跟阿瑶备好桌椅茶具,我们一边泡茶一边聊吧……就像你们生前,我们聚在一起时的模样……啊……不过,不介意的话,再帮我多备一张椅子一个茶盏吧,我怕有人会吃醋,到时硬要跟……」
想着那人大抵又会说什麽「放你们三个人在一起?」、「聊什麽?」、「我不可能放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结拜兄弟也不行!」之类的无赖话,蓝曦臣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逝者逝矣,唯愿亡者安息。大哥,这曲洗华,是我欠你的,今日,就让曦臣为你奏上,以後,我每年都会来看你们,为你们奏曲,希望能平缓你们的怨气。」
挑勾擘拨,蓝曦臣手指连动,琴音铮铮,如听万壑松,清澈绵密。
此时,在结界外头,月已高升,山谷内也点起了灯火,江澄依然站在原处不动,聂怀桑坐在里头已经开始打起盹了,突然的,一声琴鸣自结界内传出,若有似无,断断续续,江澄眉一皱,蓝曦臣这是在抚琴?都进去那麽久了还不出来,弹什麽琴啊?就算要弹,怎麽不在外头弹呢?
而已经开始打盹的聂怀桑听到琴音之後,突然地睁开了眼,他坐直了身子,手上的扇子半遮住面,目光中竟闪过了一丝憎恶。
「宗主,您醒……怎麽了吗?」随行的门生正替室内点起烛灯,瞥见自家宗主醒了,正要去问要不要吃饭了,却发现聂怀桑神色有异。
「……没什麽……什麽时候了?」
「快亥时了,宗主,您饿吗?要端菜上来吗?」
聂怀桑没有回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那若有似无的琴音。
洗华……是洗华……居然是洗华!
这首曲子,金光瑶每天都会替兄长弹奏,他都听了不下百回了,而也正是这首曲子,夺去了他大哥的神智,逼得他走火入魔,他是打从心底的不喜欢这首曲,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蓝曦臣……二哥是哪首不弹偏偏弹这首?
「……不吃了,我睡觉去!」收起扇子,聂怀桑一脸阴暗往内室走,才刚点起灯的门生听了又赶紧灭了几盏,却又听聂怀桑喊了一声。
「吩咐下去,泽芜君在绳界之内,让众人提起精神注意着,别出岔子了。」
「是。」
「若有什麽事,务必速报,就算我在睡觉也别管,直接把我叫起来。」
「……是。」
门生退下,聂怀桑连衣服也没脱的直接上榻躺平,过一会儿,他拉起旁边的被子蒙住了头。
这曲……真真讨厌死了。
聂怀桑没想到的是,待他一觉醒来,他讨厌的曲子还在继续着。
躺在榻上,两眼发直的瞪着床顶,琴音明显比昨晚清楚些,不再断断续续,但这样更讨厌!
起身下床,随便整了整衣衫,聂怀桑洗漱之後便出了房门,外头等着的门生行了一个揖,他点了点头之後便往前方平台走,边走边问道。
「蓝宗主出来了吧,在外头弹琴吗?刚弹?」
「……宗主,蓝宗主一夜未出,琴曲奏了一夜。」
「……」停下脚步,聂怀桑愣了一下,随即抬腿再走,然而这次速度快了不少。
出了院落,圆形球体前的人影依旧站立,但这时江澄的身後,还站了一排蓝氏的子弟。
「怎麽回事?」
「宗主,蓝宗主一夜未出,江宗主也陪着站了一夜,琴声没有间断,今天卯时一到,蓝家的门人便全都站到了江宗主身後,想来是担心起泽芜君来了。」
「在那种怨气浓重的地方待了一夜?是嫌活久了腻了吗?」就算怨气没有毒,但待久了,难保不会被怨气侵蚀,影响神智,这个江澄,怎麽不进去把蓝曦臣拉出来呢?他不是最担心他的吗?
气呼呼的走上前,聂怀桑一边走一边喊着。
「江宗主,江晚吟!你怎麽就放我二哥在里头待了一夜?你知不知道那……个……怨……气……」站在蓝氏子弟後头,聂怀桑一脸惊愕的看着那圆形球体。
球体依旧,绳界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如墨黑重的黑球,颜色居然有了变化。
深灰色。
原本黑咚咚的圆球,有些部份的颜色变了,变成了深灰色,虽然墨黑跟深灰也差不了多少,但对双尊之墓来说,却是十多年来的首次变化。
「这是怎麽了?」拉着一名蓝氏的门生问着,那门生目光不离黑球,眼神里有着崇拜的光采回道。
「宗主的琴音净化了部份怨气,晚上时看不出,天亮了,那明显的差异就看出来了,照这样下去,或许宗主真的可以让双尊之墓恢复正常,啊……那一块,那一块的颜色也变了。」
「……」净化了……大哥对那个人的怨气能净化?是真不怨了?还是看在蓝曦臣的面子上?
大哥……你真的很给你这个结拜二弟面子啊……
「……二哥净化了怨气,不过他身子刚好,就在怨气这麽重的地方待了一夜,挺不妙啊。」走至江澄身边,聂怀桑打开了他的扇子掩着嘴,低声的跟江澄说道。
「……这是他唯一能为双尊做的事,底限之内,我任他去做,越过底限,打晕他拖出来。」面目阴冷,双目血丝,一夜未眠的江澄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吃不喝不睡,还要担心着里头那个笨蛋,精神没一丝放松,这个蓝曦臣,真真是生来克他的!
「你有分寸就好,还站着等?休息一下吧,不然若有什麽突发状况,你没体力,二哥也没体力,我什麽都不知道,咱们要等着让大哥他们爬出来救吗?」
「乌鸦嘴……我在这等,离他近,我比较放心,给我水就好,记得随时替蓝曦臣备上一份等着。」
「是是是~江情种,我这就去替你拿水。」
怨气能被净化,让顾守双尊之墓的仙家门人们心情格外的雀跃。
只要墓地能恢复正常,他们就可以不用担心万一绳界禁不住,怨气散逸祸及无辜,苍生遇劫。
可是雀跃之情却没有持续很久,尤其是在过了午时之後,众人没了兴奋的情情,全都多了一股担心。
蓝家宗主泽芜君在结界之内,已经待超过了一天,更不用说,那毫无间断的琴音,也整整响了一日。
聂宗主扇子也没搧了,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用扇尖打着桌面。
蓝家子弟虽担心自家宗主,但还是得负起守卫巡逻之责,待轮值时刻一到,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执行任务去。
而江澄。
站了一天的江澄,身形没动,寸步不离,身形挺得直板板的,但那焦燥的情绪,却是明显的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了。
要弹到什麽时候?要何时才会出来?
众人心里最後都只剩这个疑问,虽然能化去怨气很好,可是都弹了一天了……在那种地方里,这样下去不会出事吗?
随着时间的过去,众人心中担忧也更深,当滴漏显示已经是酉正之时,江澄动了。
脚才向前跨出一步,结界内的琴音也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江澄一愣,更快的是手结法印,竟是自封灵力,同时脚步不停的直往结界内冲,聂怀桑只来得及喊一声「江」,人就已经冲进结界里去了。
「……宗主……你还敢说二哥,你自己进得有比他慎重吗?」没好气的打开了扇子,聂怀桑此时也有松了半口气的感觉,他吩咐人去替两人备些茶水食物,叫回尚在巡逻中的蓝氏子弟接应他们宗主,并叮嘱了在两人没出来之前,提高警戒,这才有了心情给自己吃东西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