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紧紧抓着蓝曦臣的手,两人谁都没有移开目光,江澄知道,蓝曦臣说的是真的,他是真不想和他结为道侣。蓝曦臣也知道,江澄有多想和自己成为道侣,现在的他就会有多受伤,可他……就是没办法啊。
「……当年,我提出希望能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试,不是信口开河随便说的。」
视线紧紧盯着蓝曦臣,江澄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
「观音庙事件後,金凌跟你们家那群晚辈相熟了不少,有事没事就往你们姑苏跑,明明跟他说过好几次,没事少去蓝氏瞎搅和。结果呢?前头才应好,後头就跑了,搞得我三不五时还要上你们姑苏找人。」
「……这倒也是,有一阵子,的确是常常见江宗主上云深不知处。」那阵子他常常闭关,可不知道为什麽,只要一出关,就会遇到江澄上门来找人。
「当时为了金凌,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看了你一脸笑容就更火。那时心里想,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明明就笑的很勉强,为什麽还要笑?」
「虽然这麽想,但毕竟不是自家的事,我也管不着。我只管找得到金凌那个狗崽子就行了,当时,真的是没想那麽多。」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每次上门找人,总是会见到你,每次见到你,你总是一脸笑容,可那笑容里的勉强和疲累一次比一次明显,看到最後,我都为你感到不忍。到底是什麽事让你这麽伤神?又为什麽明明人都已经很难过了,还要撑着一张笑脸迎人?你身边都没人注意到吗?」
第一次听到江澄说起,蓝曦臣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江澄那麽早就注意到他的心境变化,更没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提起。
「很奇妙吧,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光看你的笑容,我就可以知道你当时的心情好不好?後来有一天,我发现当你见到我的时候,笑容里没有了勉强,反倒有一丝开心时,当下还真得瑟了一把,虽然我不知道我那时是在得意什麽。」
「江澄……」
「感情就是这样,你不在意时,任是多麽的浓情蜜意你也毫无所觉,但当你在意时,就是简单的回眸一笑,也够令人沉醉迷恋,自愿沉沦。」
「你开始会和我说上几句话,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那笑容里的一丝开心和放松,即使我口气冲,说的话也不好听,可你却一副听到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我觉得你这人还真是怪,但另一方面又觉得,你开心,我也挺开心的。」
不愿直视江澄的赤裸裸的目光,蓝曦臣微微转开了视线,却听男人一声低喝。
「看着我,蓝曦臣。既然你要拒绝我,那你就必须听完我说的话!」
「别这样……江澄……」
「我爱你!」
蓝曦臣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他只想维持着目前的暧昧关系,可偏偏,江澄还是说了。
「我说要跟你试试,那是因为我怕我急了会把你吓跑。我怕你会以为我是个风流成性,又是在相亲又要来招惹你的不正经男人。试试?哈!我要是跟和我相亲的姑娘说要试试,包准立刻被赏一巴掌。可是为了你,为了你蓝曦臣。我他妈的居然只敢说先试试。」
没有大吼大叫,只有低沉冰冷的语调,江澄只能用这样压抑的方式,耗了大把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致失控掐死眼前这个没良心的。
「云梦一夜,我总算正视了我自己的心情,我对你动了心。我想亲近你,想抱你。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沉沦的这麽快。你知道吗?你离开莲花坞後,我一步都没踏进寝室就寝,只因为,那房里都是你的影子,都是你的味道,我根本无法承受只能想着你入眠。」
「江澄,不要再说了……」
「维持现状?蓝曦臣,你所谓的维持现状是什麽?想到就牵手亲嘴?性起了就一块儿滚床?蓝曦臣,你把自己当什麽?又把我当什麽?」
江澄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笑的眼里都有了泪花。
「我想跟你堂堂正正在一起,我想让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蓝涣,我是你的江澄。我想跟你结成道侣,我想给彼此一个正式的名份,我希望当我想你时,你就在我怀里,可是……你却跟我说不可能?」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最讨厌的就是对不起!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麽?」
双手转而紧紧抓着蓝曦臣的双腕,江澄恶狠狠的瞪着男人,他不过只求知心一人相伴而已啊!
沉默、沉默,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在空气中漫延,时间在沉寂中流逝,江澄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随着逝去的时间变得缓慢……缓慢……
「……时间不早了,该回云深不知处了。江澄,你还送我回去吗?」沉默的男人睁开了双眸,那江澄最熟悉的飃丽容颜,仍是一贯的浅浅微笑着看着自己,但江澄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看不明,摸不清,那浅浅微笑里,究竟是什麽样的心情?而他,又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情,只回了自己这一句话?
六年!六年!他们之间的六年,只换来了这麽一句。
江澄,你还送我回去吗?
仰首吐出了一口大气,江澄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儿,最後,他缓缓放开了紧抓着蓝曦臣的双手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空荡的双手,抓不住任何的东西,一如原本就什麽都没有的他,本就是什麽都没有,什麽……都没有……
妈的!这什麽生辰?这是什麽生辰?他以後再也不要过生辰了!
转身而去的江澄没有注意到,仍坐着用布巾仔细包着茶杯的蓝曦臣,淡然的表情不变,但那修长的手指竟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回程的时间比来时快上许多,江澄这回让蓝曦臣立在他身後,他单手环抱着男人的後腰,像是要发泄出所有的不满似的,灵力全放的御剑而行,三毒疾速如电,迎面扑来的风力强劲锐利,江澄全然无所觉,只管拚命的御剑飞驰,但这样几乎要失去理智的他,手仍是记得要紧紧的护着身後的蓝曦臣。
立在後方的蓝曦臣安静的低首,他的额头抵着江澄的後肩,男人的味道和体温一如以往,但这次,他却感受不到温暖,这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要的结果,他早就决定好要这麽做的,可现在……他为什麽会这麽难过呢?
江澄在戌时时分就把蓝曦臣送回了云深不知处。
若照以往,两人绝对是在迎客亭里又腻歪了一会儿後,江澄再把蓝曦臣送到了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亲眼见蓝曦臣进了门後才离去。
可今天的江澄没了那个心情。
蓝曦臣的拒绝泄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觉得自己能站着还能御剑送人回来简直就是奇蹟。
直接把人送到规训石壁前,江澄阴沉着脸不说话,蓝曦臣见他站得直直的,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那总是映着自己身影的瞳眸现今是一片暗淡,幽暗的令人心疼。
「进去吧,晚了,你家先生又要念人了。」冷冷看着蓝曦臣一脸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又苦恼的样子,江澄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欠他的!欠他的!真他妈的欠他蓝曦臣的!我上辈子到底是对你做了什麽人神共愤的事?这辈子让你这样来折腾我?连被你那麽狠心的拒绝了还要担心你被家中长辈责骂?
「……江澄……」上前一步,蓝曦臣伸手握住了江澄,柔和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和你结为道侣,我只能许你,和你在一起时,不再佩戴抹额,这是我的底限。」
「……什麽意思?和抹额有什麽关系?」微愣间,蓝曦臣已放开了握着自己的手,浅浅笑说道。
「今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江澄。」江澄愣愣的看着蓝曦臣笑着跟自己告别,然後走进了云深不知处,山门前负责守卫的门人们本欲行礼的动作全都一致性的停顿,全部的人像看到什麽不敢置信的景像般的看着他们的宗主,连人进门了都还维持着僵硬的动作不变。
「怎麽一回事……抹额……他们……抹额?」江澄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一大早,异常兴奋的魏婴……没穿裤子……不是,没戴抹额的蓝曦臣,脸比往常更臭的含光君……等等,魏婴!魏婴说了什麽?
江澄,今天便宜你了!来来来,快看看我们家大哥今天好不好看啊?
你那毒眼呢?你那锐利如电的目光呢?
魏婴今天一直强调眼睛……看?他要他看什麽?看……蓝曦臣没戴抹额?
为什麽魏婴要自己看没戴抹额的蓝曦臣?他还特别兴奋?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搞清楚,一条意喻着规束自我的抹额,和自己在一起时不佩戴有什麽意义吗?为什麽那些门人反应会那麽奇怪?
江澄转身疾走,他祭出了三毒再次御剑而行,原本死寂的心再次猛烈的跳动起来,还有机会……他和蓝曦臣,还有机会!
兰陵-金麟台议事阁
主位上的金凌,黑着张脸,一脸不耐的看着案桌上的帐册公文。
身後的如玄站得挺直,尽责的做个贴身侍卫,左手边的如英在金凌看完一份公文後立时抽走再捕上一份新的,主位下的如亭则是将看完的公文再分门别类的叠好。
「为什麽我要坐在这里看这些怎麽看都看不完的帐册公文?」终於受不了的,金凌丢下笔,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因为您是宗主。」如英淡淡的回了一句,继续摊开下一本帐册。
「为什麽我要当宗主?」瞪着又摊开来的一本帐册,金凌直想翻手再给它合上。
「因为您不当,您舅舅会打断您的腿。」将如英递过来的公文放好,又送了一叠上去,如亭看也不看自家宗主的回道。
「……啊啊啊!可恶!」抓起帐册,金凌正要逼自己看进第一个字时,突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转头问道。
「对了,今天我舅舅生辰,贺礼送去云梦了没?」
「江宗主有来信说今年的礼别送了,他一大早就要出门。」
「又是去找蓝宗主?」皱起眉,舅舅也真是的,都四十了,还不认真找舅妈,老找蓝宗主做什麽?
「不一直都是这样。宗主,快看,後头还有。」如英点了点他放下的帐册说道。
「我就奇怪他为什麽老去找蓝宗主啊?他找我未来的舅妈都没这麽勤劳,以前还叫我没事少上姑苏,结果呢?他自己跑得比我还勤。」一年里,至少有半年都是在姑苏呢。
金凌这一番话让如英跟如亭顿住了动作,两人同时看向金凌,脸上是一样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做啥这样看我?」金凌被他们俩看得有些毛毛的。
「宗主,您刚刚说的……是您的真心话?」如英试探性的问道。
「宗主,您完全没发现到?」如亭一脸诡异的接着问道。
「宗主,您忘了当年被江宗主拿着三毒追杀的事了吗?」如玄依旧站的挺直,只用眼角瞄着金凌说道。
「嗄????」金凌一脸莫名其妙。
「金凌!」一声怒喝伴随着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如玄立刻飞身至阶前挡前,如英跟如亭也随即站在金凌两侧,待看清来人时,四人俱是一愣。
江澄御着剑直接破门而入,那来势汹汹的模样让金凌整个人毛都竖了起来,他很久没犯蠢了吧?舅舅这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是怎样啊?
「江宗主?这个时候您怎麽……」不甩如玄的疑问,江澄直接上阶走至金凌案前,劈头就问。
「姑苏蓝氏抹额有什麽含意?」
「嗄?」
「姑苏蓝氏抹额有什麽含意?」
「不就规束自我吗?」金凌头都快後仰至椅背後了,舅舅这是怎麽了?蓝氏抹额欺负他了?
「若有蓝氏门人对你说,此後与你共处都不再佩戴抹额,又是何意?」
「嗄?不再佩戴抹额?怎麽可能!」金凌摇摇手,那抹额几乎等同他们蓝氏的裤子了,怎麽可能不戴……欸?等等……他记得蓝思追说过……
「蓝曦臣说此後与我相处时都不再佩戴抹额,难道没什麽含意?」是他搞错了吗?难道那真没什麽别的意思?
「蓝宗主?跟舅舅你?怎麽可能?」金凌失笑说道。
「蓝思追说过,蓝家的抹额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够随便碰触,不能随便取下,更不能系在旁人身上。只有在命定之人,倾心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的规束。那对象当然只会是自己老婆啊。」金凌笑着说完後,又是一脸见鬼似的表情看着江澄说道。
「蓝宗主在舅舅面前不戴抹额?那不就等同於他视你为他伴侣,变我舅妈了吗?哈哈哈哈,这怎麽可能嘛?」坐在椅子上大笑,却发现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突兀的笑声回荡,金凌笑着笑着,突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澄张着嘴,一脸呆若木鸡。脑海里只有金凌刚说的话不断来回重覆。
命定之人,倾心之人……命定之人,倾心之人……命定倾心?
江澄转身再次御剑飞出了议事阁,金凌见他舅舅像疯子般的冲进来问了一堆莫名的问题之後又一声不响的转身跑了,脑子里的问号都快实体化冒出来了。
「舅舅是在发什麽疯啊?问了一堆怪问题又跑了,还提了蓝宗主,舅舅是单身久了脑子也变简单了吗?」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金凌没好气的说道。
「……宗主,您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看什麽?什麽出不出来的?我说你们三个,话不能一次说清楚吗?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
「您看不出来,江宗主跟蓝宗主在交往吗?」如亭有些小崩溃的喊道。
「……嗄?你说什麽?」金凌吓到了。
「江宗主跟蓝宗主在交往,就像含光君跟夷陵老祖那样,您不知道吗?」
「我舅舅跟蓝宗主?」金凌站了起来,一脸像被雷劈到的样子看着阶下的三人。
「他们在一起六年了。」
「所以六年前您送去的那一封信和木盒,才会让蓝宗主直接丢下江宗主不理回姑苏去。」
「刚刚江宗主说的,是蓝宗主终於认了他们这段感情,不戴抹额就是蓝宗主的回覆。」
三人你一言我一言的接着说道,金凌整个大脑当机凌乱,他舅舅跟蓝宗主……他舅舅跟蓝宗主?
「……所以……我已经有舅妈了?」
情商跟他舅舅有得拚的金凌最後得出了这麽一个让如英三人无奈叹气的答案。
唉……没听说过单身狗还会遗传的啊?等等……莫非是会传染?单身狗养大的孩子也会是单身狗?
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他们自家宗主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吧……好像……还没认识什麽姑娘啊……?
江澄御着三毒再度飞向了姑苏。
蓝曦臣不愿和自己结成道侣,但却视自己为他命定倾心之人?
为什麽?
既然他们彼此对对方都有情意,为什麽蓝曦臣不愿和自己结成道侣?
难怪魏婴一直对他使眼色,难怪蓝氏的门生个个反应奇怪。
蓝曦臣为了他取下了抹额,对蓝家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震憾了,不……这根本是一个很大的惊吓!
蓝启仁知道不气死才怪!
虽然他们都有猜到,蓝启仁等一干蓝氏长者应该都隐约知道他们的事了。
但,隐而不发跟实际行动是有差的啊。
而蓝曦臣……想到分开时,蓝曦臣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和你结为道侣,我只能许你,和你在一起时,不再佩戴抹额,这是我的底限。"
为什麽?为什麽?可以不戴抹额,却不行结为道侣?
蓝曦臣,你的脑子里到底又是在想些什麽?
你我彼此互相喜欢,那就在一起。
不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想到一颗头快要炸掉,江澄脑子发热的直往云深不知处冲,等到他猛然发现时,才惊觉他已经快要撞上规训石壁,他连忙运起灵力硬是停下了三毒,之後人一个轻灵的翻身跃起,稳稳的立足在石壁前。
收起了佩剑,江澄正欲跨步上前,却听到云深不知处里传出了一声声钟响。
亥时已至,提醒门人就寝的钟声响起,江澄停下了动作,瞪着一双眼睛直看向那缓缓关上的山门。
仍是慢了一步。
江澄懊恼的看向那紧闭的大门,今晚看来是见不着蓝曦臣了。可,他又不甘心就这麽离去。
站在规训石壁前,江澄茫然的看着上头那四千多条的家规,他突然觉得好累。他不知道为什麽这个时候他会站在这里发愣。按照他的计划,他现在应该是幸福的抱着蓝曦臣,一同讨论着他们结为道侣的後续相关事宜才是,为什麽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站在人家山门前发呆呢?
「什麽人在那里?」一声清斥拉回了江澄的心神,他转头一瞥,却只想立刻再转回头当做什麽都没看到,原来竟是负责夜巡的人开始巡视了,而那站在前方领头的人,不是蓝忘机是谁?
见鬼了!谁不来,偏偏来的人是含光君!
有没有这麽背的啊!
江澄心里骂了魏婴十几百遍!(魏:我真是躺着也中枪啊我~~)
「江宗主?您站在这儿干什麽啊?」站在含光君後头的蓝景仪提起手中的灯笼,吃惊的看着站在石壁前的江澄。
怎麽……难不成是来参观他们蓝家的家训的?
「……先夜巡去吧。」蓝忘机微微皱眉,偏首交代了句。
「是!」
待一行人离去,石壁前除了两盏还散发着光亮的石灯笼外,就只剩两个无趣的男人对立无言。
江澄看着蓝忘机那和蓝曦臣相似无几的容颜,明明就是极为相像的两个人,但蓝曦臣看起来就是特别的顺眼惹人疼,不论是笑、皱眉,或是无奈、尴尬,他的任何一种表情就是会让他看了喜欢,就算他睡着了流口水他也会觉得可爱,可换成蓝忘机……
压下了想抽出紫电的冲动,江澄看着蓝忘机,突然的脱口说道。
「我今天跟蓝曦臣提了要结为道侣的事。」
「……」眉头皱的更紧,蓝忘机好想拔出避尘……好想……
「可是他拒绝了我。」
「……」嗯,眉头有些舒缓,蓝忘机现在想取下忘机琴悠悠的弹个小曲。
「我不懂……蓝忘机,我不懂。金凌说,你们蓝家只有在命定倾心之人面前才会取下抹额,他可以为我取下抹额,却不愿跟我结为道侣,为什麽?」
柔亮的灯光里,他彷佛看见了蓝曦臣站在那边,无声的对着他微笑,但那笑中,却带着一丝他无法理解的哀伤,为什麽?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蓝忘机看着对方望着他失神,莫名地,他想到他为了寻魏婴魂魄,问灵十三年也无所得。而这人,与兄长一路走来也六年多了啊……
「……你要进去找兄长吗?」蓝忘机像吃了满嘴的辣椒似的,僵硬的开口问道。
山门已闭,此时再放人进去找兄长已算是违律了,但若江澄点头,含光君不会介意违例放人进去。
「……不了。」听出了含光君话里的意思,江澄虽讶异,但想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他也累了一天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不介意的话,这儿借我站站就行。」
「……嗯。」轻颔了个首,蓝忘机又看了江澄一眼後,也不再说什麽的离去了。
江澄负手在後,傲然立在巨大的石壁前,孤身一人望着云深不知处,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