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欵?原来你们搭讪的不是姐妹,是兄弟?』听完蓝氏双璧的「控诉」,晓星尘颇为吃惊的说道。
是啊,师叔……
我们搭到的不是姐妹,是两块石头,而且还是兄弟石。这到底该说是有缘千里来相逢?还是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可想而知,今天晚上怕是很不好睡了。
「那个……蓝湛啊,换个角度想,原来你那麽早就是我的人了,我的定情之吻有没有让你茶饭不思啊?」字句里那浓浓的酸味让魏婴不敢大意,吃起醋来的蓝忘机在床上有多狠,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虽然滋味真的很好啦,不过老是这麽折腾,他也是会受不了的。
所以,不管怎麽样,一定要先把人安抚下来再说。
「你的定情之吻让我翻遍了藏书阁里所有的书,还拉着叔父硬是要问出个答案,你说,这样算不算茶饭不思?」当年的他根本是执着到连蓝启仁都快认定他们兄弟俩一定是遇上什麽桃花妖之类的邪物,着了道了,差点连破障音都要用上了。
结果呢?人家根本完全忘光光了。
「……这也算茶饭不思啦……嘿嘿嘿……蓝湛,你那麽重视我给你的定情之吻啊?我很高兴啊,能被你这样念念不忘的,很开心的。」
一听到蓝忘机居然为他一个吻执着(?)成这样,魏婴眼睛都笑弯了,连人都整个黏上去挂在对方身上,完全忘了刚刚还想着要怎麽安抚人,直接就搂着蓝忘机的脖子往他脸上亲个不停。
「定情之吻嘛……啾,要几个有几个。啾啾啾,还想要我亲哪儿啊?我亲爱的小白花二哥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是来自夷陵老祖的马屁。魏婴一个劲儿的蹭来扭去,嘴巴又是亲又是撩的,就吃他这一套的蓝忘机被他亲的从耳朵直红到脖子,连自己刚刚在计较什麽都忘光光了。
「……还有长辈在……」双手环抱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道侣,蓝忘机忍住也想亲回去的冲动,压着声音说道。
「师叔不会在意的啦……在你胸口也亲个好不好啊?」隔着衣物抚上男人胸前的烙印,魏婴舔了舔嘴唇,一副只要你点头他就会立刻啃咬上去的模样。
「……不正经。」瞪了魏婴一眼,但蓝忘机眼中的狂热却是完全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意。
他恨不得魏婴立刻马上亲下去。
「咯咯咯……假正经。」眉眼含笑,魏婴伸手轻轻勾起蓝忘机的下巴,当年的小白姑娘啊……果真如他所想,成了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呢,而且,还是一个只对自己真心不渝的痴心人呢。
『你们感情真好,缘份也很深呢。』侧耳听着两人的谈话,晓星尘轻笑着说道。
「我们是道侣,当然感情好,缘份深罗,对不对啊?蓝湛。」捧着男人的双颊,魏婴喜滋滋的在那白晳的脸上啵了好大一个吻。
『道侣?』
「是啊,我和蓝忘机,那个和蓝大哥,我们四人各自是一对道侣,还是拜过天地父母的那种哦……呃……师叔,您不知道?」
『……第一次知道……是吗,你们是一对道侣啊。』难怪听他们的对话,他会有一种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感觉,他还以为是他想太多了呢。
原来……等等,所以,他们刚刚是所谓的打情骂俏?
「师叔会觉得……不妥吗?会觉得我们这样……怪怪的吗?」
『不妥?奇怪?我倒未曾听闻过同为男子,结为道侣是不妥奇怪的。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感情好,想不到,原来是这样的好。』更想不到,原来同为男子,也是可以结为道侣,相伴相守一生的啊。
「嘿嘿嘿,没办法,美人在怀,没有人不心动的……欵欵,别捏我腰啊,师叔师叔,你都不知道,这个蓝湛有多闷骚,他……」
被男人捏了老腰一把,魏婴鬼叫着侧身一滚,滚到了晓星尘面前趴着,两手撑着腮,亮着一双眼睛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了他如何被蓝湛「拐骗失身」的过程,根本不知道该怎麽阻止的蓝忘机,只能无奈的在一旁默默陪听着魏婴的「胡说八道」。
这边说的热闹,另一边可没这麽和谐。
江澄黑着脸,瞪着犹自默默垂首,敛目喝茶的蓝曦臣。
他该开口解释的。他应该跟蓝曦臣说,他不是故意给了人信物之後就忘的一乾二净的,更没想到会因此惊吓到他……
可该死的!他偏偏就是忘的乾乾净净,连曾经搭讪过人都忘光光了。
什麽桃花树下,什麽糖渣竹签,什麽大白小白!
魏婴这次倒是说的正确无误,他的确是把这段儿时旧事忘的连渣都没剩!
现在要他怎麽解释?
学魏婴那样?
江澄在脑海里想了一遍,立时脸色更黑的把这个主意踢出脑子。
要他学魏婴那样肉麻黏呼?那还不如叫他去打断金凌的腿来的容易!(金:本大小姐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可是不解释……听蓝曦臣刚刚那哀怨的口气,身为人家的「丈夫」,老婆受到惊吓和委屈了,不抚慰抚慰怎麽行?
但是他全都忘光光了啊……他连当年那大白姑娘长什麽样儿都没印象了。
江澄脑子里又乱又烦,脸色也是黑一阵白一阵的,蓝曦臣抬眼见他抿嘴紧绷的模样,倒也不催人要个说法,他想了想,放下了茶杯,转向另一边跟蓝忘机低声说了几句之後,便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
江澄心烦归心烦,注意力还是放在蓝曦臣身上,见他站了起来,他也习惯性的跟着站起身,自动的替人整理起仪容,蓝曦臣见他虽还是一脸烦燥,但对自己仍是一贯的关心呵护,心里的哀怨也淡去了几分,本来他也不过就是抱怨几句罢了,并不是真要江澄给个说法,不过看他这一副不知该如何启齿的苦恼样……
嗯,好像还挺有趣的。
让江澄扶着手臂,两人跨出道场大门时,魏婴正好说到在姑苏求学时,蓝忘机居然在藏书阁里拿春宫册给他这麽一个正直有为的好苗子看,终於惹来了蓝忘机一句羞恼的大喊「你胡说」。
不复来时的雪花纷落,此时外头的飞雪已停,即便如此,天边阴云仍厚,看来稍晚点,这雪该又会下下来了吧。
望了望天空,再看看眼前一片雪白世界,空旷的练剑场上只能见着几块踩石板,四周高耸的松树群被白雪覆盖下隐约露出一点浓绿,远方不时传来了几声不知名的鸟鸣,颇有几分和云深不知处相似的山中禅意。
清冽的空气,雪白的景象,勾起了心中的回忆,蓝曦臣不由得伸手解开了斗篷的带子,结果手才拉下了带子,都还没解开呢,另一双手更快的拉过了他的带子,一下子又绑的更紧了。
「还冷着。」外头不比里面,雪虽停了,但不时吹过的冷风仍是刺骨,江澄皱着眉,仔细的替蓝曦臣再把带子绑紧。
「闷,想透透气。」刚刚在里头,他可是快闷晕了。
「……只能一会儿。」停下了还想替人把领口再拢紧一点的举动,江澄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替蓝曦臣把带子解开,天人交战一会儿之後,才认命的把对方身上的斗篷拿了下来挂在自己手臂上。
「我就下去走走,你好好儿想想怎麽跟我解释吧。」忍着笑意看着江澄倏地僵掉的表情,蓝曦臣心情愉悦的转身走下木阶,此时的雪景,让他想起了他和江澄结为道侣那天,也是这麽一番景致,那时,忘机和裂冰的奏音,还让喜乐的凤凰闻音起舞,奈何现在……
伫足在石板上,任由冷风吹起他的衣袖白发,蓝曦臣缓缓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那代表着生命的跳动,是听羽给的,让他还有机会,能和自己最重要的人相聚相守。
「我衷心的感谢祢……听羽。」解下腰间的裂冰,蓝曦臣唇舌抵着箫口,轻缓的吹出了一段悠扬的音律,带着他满心的谢意,献给那回归天地间的雪白凤凰。
箫声转移了另一旁立在廊下,快被蓝曦臣交代的「解释」给搞疯的江澄。他望向立在雪地之中,身姿俊逸,却已是削瘦不少的道侣。
此刻的蓝曦臣身上穿的,并不是姑苏蓝家的校服,而是和江澄一样,都是紫黑色的江家校服。
江澄半眯起眼,看着白色雪地中那深紫色的身影,他不自觉的伸手抓着还挂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件蓝白色的斗篷,上头传来的微温让他安心,让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很快的便平复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人还活着呢,还活生生的呢。
不停的在心里安抚着自己,江澄想起了蓝曦臣刚刚回来的那几日,他几乎是活在患得患失之中,理智上知道人还活着,没事,只是身子不好了点,灵力差了点而已,但是心理上,他还是怕着。
他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醒了足够会把他逼疯的梦。
他常常在半夜惊醒,慌急的转头看着身边是不是一片空荡?而在见着蓝曦臣呼吸平稳的安睡在自己身侧时,他安心之余,便再也无法入睡,只侧过身子,静静的凝视着爱侣的睡颜,直到对方睁开眼睛之後,温柔的笑着跟自己说声「早」。
他知道他太夸张了。可是他没办法。
蓝曦臣也隐约知道了他的不安焦燥,但他什麽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待在他身边,在他望向自己时,给了他一如以往的温柔浅笑。
直到那一日。
那天,连下了好几天的雪终於停了,江澄和客卿谈了一会儿事之後便走回了自己的居室。
看着外头的雪已有消融的迹象,江澄一边走着一边想道,等等陪蓝曦臣出来走走吧,这些天都闷在屋里的,对身体也不太好。
边走边想,在转过一个廊角时,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江澄微微一愣停下脚步,待寻到声音来处时,原本要扬起的嘴角突地僵掉,一脸失神的望向那喊着自己的人。
「江澄,你回来啦,我趁雪停出来走走。」
一头白发的蓝曦臣,一袭白衣飘飘的蓝曦臣,整个人几乎要融入天地雪景之中,白亮的……像是要消失似的?
江澄的意识到此便断了。
「我听无羡说,莲湖结冰之後还能在上头滑冰,我……欸?啊……江澄?江澄?」
笑开了眼的蓝曦臣在江澄突地朝自己冲过来时,还没发现到不对,直到他被江澄拦腰抱起扛在肩上,他才发现好像不对劲。
像疯了似的,江澄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扛着他就往居室跑,蓝曦臣不晓得发生什麽事了?只是觉得这样被人扛着有些难受,待他被江澄扛回寝室放下时,他只觉得有些眼冒金星,话还来不及问,就被江澄下一个举动给愣住了。
江澄双目赤红,脸色铁青,一双手像在撕烂什麽不好的东西似的,竟是拚命的在撕开自己的衣服,那态势活像个想强上良男的无赖,不过,蓝曦臣知道江澄不会伤害自己,他只是不解,好端端的,为什麽江澄会突然疯狂撕自己的衣服?
把蓝曦臣的衣服撕到破烂,江澄又转身冲向衣柜抓出了一大叠衣服,还因为动作太大,把衣服都甩了一地,他抖着手,一件又一件的给蓝曦臣穿上,也不管什麽外衣内衫,抓到衣服就往蓝曦臣身上套,一边套还一边低吼道。
「穿什麽白衣!穿什麽白衣!白的有什麽好?不许穿,我不许你穿!穿这个,穿这个!」
像失去心智的疯人,江澄一边给蓝曦臣胡乱穿套衣物,一边又吼又骂,直到他被人紧紧的拥住,直到鼻间闻到熟悉的香味,直到那人的声音温柔的在自己耳边安抚,他才惊觉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阿澄,怎麽了?好好儿的,怎麽拿衣服出气了?」安抚的拍着男人的後背,感受到那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放松开来,蓝曦臣不舍的抱着男人轻轻问道。
「……不要穿白的……我以为……你刚刚那模样……就像要消失一样……不要白的,不要穿白的……蓝曦臣,不要再不见了……不要再不见了……不要好不好……?」
紧紧回抱着爱侣,蓝曦臣回来之後累积的不安在看到他一身雪白的立在雪地之中时,彻底爆发。没有任何的杂色,只是一身的白,白的近乎清透,白的就像要消失一样。
「不穿了……不穿了……阿澄。」心疼的像要停止跳动一样,蓝曦臣艰难的推了推江澄之後,轻颤着双手捧起男人满脸泪痕的脸庞,他笑着,眼里含着水光的轻轻笑着说道。
「我已不是蓝家宗主,只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从我醒来那一刻,我就只是你江澄的伴侣,是你江澄的人。你不让我穿白衣,我就不穿,我只穿你江家的校服,只穿有你江澄颜色的衣服……」
怜惜的吻去男人眼角的泪水,蓝曦臣吻着男人脸上的泪痕,直到吻上那微凉的薄唇。
「我蓝涣……此生只染你江澄的颜色,身心皆然……」
「……蓝曦臣……蓝涣……蓝涣……」
不安,在痛哭声和蓝曦臣的啜吻中,一点一滴的消逝。自那日起,蓝曦臣身上只有一种颜色,和江澄相同的,属於云梦江家的颜色。
「江澄……江澄?………阿澄!」
一声轻斥让陷入回忆中的江澄一个机灵,待他回过神,映入眼里的,是一双温润如琉璃般的浅色瞳眸。
不知何时已吹奏完毕的蓝曦臣,已走回到自己面前,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江澄愣愣的看着那双几乎和自己相贴的眼睛,突然地,他像想起什麽似的脱口说道。
「我记得你的眼睛的。像琉璃一样,又大又漂亮,我记得的。」
「啊?」一时间没意会到江澄在说什麽,等他会意过来时,他已被男人拥在怀里,两人坐在木廊边,江澄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替蓝曦臣披上斗篷。
「你的眼睛,又亮又漂亮,我记得,你连说话的声音都柔柔的,像没吃饭一样。」
起了头,後面的记忆便很快的连结起来,江澄低首看着怀里的人,神情终於有些微的缓和放松。
「那时我想着,既然要搭讪,那就要挑难度最高的,赢了就更有面子,幸好,那时你……个头高吧,不然,搞不好我就会搭到你家蓝二了。」
「连这个也要比?你跟无羡小时候到底是怎麽过的?」实在是有点无力,那不就幸好他比他们三个小娃儿都高了差不多一个头?不然江澄……就很有可能跟忘机订情了?
莫名的觉得胸口有些闷,蓝曦臣瞥了江澄一眼,冷淡的语气里还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丝丝酸味。
「当年的忘机乖巧可爱,江大宗主没搭讪到是不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幸好我当年没搭讪到,这麽个闷骚又死板的家伙,就魏婴那人看得上!本宗主慧眼如电,看上眼的都是万中选一的,瞧,我当年可是没错看人哪。」
唉呀呀,曦臣吃醋了,而且还是吃蓝忘机的醋!本宗主不会是在做梦吧?
「哼……江大宗主小小年纪就会订情了,就不知道除我之外,您在外头又送了多少根竹签当订情之物了?」
什麽慧眼如电,明明自己刚刚就说要挑战难度高的,不过……看在他最後搭讪的人仍是自己的份上,暂时不追究。
「……说真的,到底送了多少根竹签出去,这我可真的没印象了,欵欵欵,别走啊。」把挣扎着要起身的人轻柔的揽在怀里,江澄抚着蓝曦臣抿的紧紧的嘴角,有些好笑的说道。
「不管我送多少根竹签出去,就你这支竹签特别不一样,我也只要你这一支竹签。」
「……竹签不都一样的,我这支有什麽特别不一样?因为会招蚂蚁吗?」乾燥温热的手摩娑着自己微凉的脸庞,舒服的让蓝曦臣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些。
「你儍啊,糖最会引蚂蚁了,你还包着放在衣服里,这不摆明了勾引着蚂蚁来吃吗?」虽然整件衣服都爬满了蚂蚁的景象真的会让个小孩子吓到,不过,小时候就儍成这样,难怪长大了还是那麽儍儍的。
「要不是你一副念念不忘,活像为了这竹签就要跟人拚命一样的模样,我才不会把它收好呢,早知道这样,我就听叔父的丢了就好了。」省得留着还吓了自己,最後还被人笑自己笨,哼!
「别生气啊,所以我才说,你这支竹签特别不一样,我特喜欢,因为它就跟你一样。」最後几个字,江澄是贴着蓝曦臣的耳朵说的,低低的声音带着温热的呼吸和讨好,甜腻的让人连气都没了。
「跟我一样?」放松的靠在男人肩上,蓝曦臣伸手把玩着江澄一络发丝,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说道。
「都是带着甜的,让人只想舔个乾净。」
「……」胸口的跳动快的让人呼吸都有些急了起来。蓝曦臣拚命的在脑海里告诫自己,不可以问!不能问!他是蓝家的宗主,虽然现在不是了。不过,身为蓝家人,端正雅方是一定要的,家规一条条的他都记得的。他绝对不可以……不可以……
「带着甜的……有吗?我有哪儿甜?」耳里传来自己提问的声音,蓝曦臣知道,自己终於是歪到就算来十块家训石,也没办法把自己压直了。
他居然真的问出口了!而且他的语气和心情还是愉悦的,甚至,他更是期待着江澄会给他什麽答案。生气解释什麽的,都丢到天边去了。
「哪儿甜……最甜的是这儿。」斗篷下,两人的身体依偎的紧,江澄一手揽蓝曦臣的腰,一手慢慢的往对方身後尾椎的地方摸去,还故意的在更下面一点点的地方揉了几下。
「……就一个?」差点没忍住呻吟出声,蓝曦臣不自禁的伸手攀着江澄的双肩,气息微乱的贴着男人的下巴轻声问道。
「还有这儿……」
未完的话语淹没在彼此紧贴的双唇中,紧紧相依的两人自然的渴求着彼此,直至天色渐暗,雪花飘落,衣衫不整的江澄才抱着被斗篷包的紧紧的,里头更加衣衫凌乱的蓝曦臣,当着走出道观寻找两人的魏婴和蓝忘机的面,一脸春风得意的走入了晓星尘为他们准备的厢房。
山里的天气变化大,天色黑的也快,魏婴和蓝忘机向晓星尘和宋岚告退回房休息,离开前,魏婴还特地在晓星尘身边点了一盏烛灯,虽然晓星尘看不到,宋岚大概也不觉得有必要,但不知为什麽的,魏婴觉得,自己就是该为他们点这一盏灯。
待两人笑闹着离开,嗯,应该是魏婴笑闹着蓝忘机离开,偌大的道观里,只剩下一魂一屍,犹自维持着不变的姿势,一平躺一跪坐,身边仅一盏昏黄温暖的灯烛相伴,安静的,彷佛都能听见雪下的声音。
晓星尘低下头,嘴角微扬,一只手隔空不停的做着轻抚宋岚头发的动作。
『今天听了好多有趣的事,感觉……含光君好像挺辛苦的。』
『缘份这种事真的很奇妙呢。我没想到,他们四人居然各自为一对道侣,而且这缘,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牵起了。』
『……如果……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我定不会忘记你,我也定会记着我们的约定,直至再次重逢之日……』
『只是不知……子琛是否也会同我一样的想法?子琛你……』
静默许久,彷佛说话的人已不愿再说下去,直至一声轻到几乎要融入空气里的叹息响起。
『……你是否後悔……结识了明月清风呢?』
语方落,原本动也不动的宋岚突然地挺起了身体坐着,在晓星尘还未及反应过来之前,他站了起来,僵硬的走到晓星尘身边,低头看着同时仰首望向他的晓星尘。
没有交谈,没有言语,只有烛芯燃烧时的声音,终於,晓星尘开口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
半透明的魂魄缓缓飘升了起来,一魂一屍相对而立,晓星尘笑着,笑意中带着一丝哽咽,更多的,是一如两人初识时,那如同清风明月般的洒脱和温柔。
『我从不悔与你相识相交,我心同你心,你自当也是如此。』
即使看不见,晓星尘也能知道,面前的男人定是会露出难得的笑颜看着自己,即使……
『子琛的发乱了,我替子琛理发束冠,好吗?』
外头的雪,下得更大。
白雪观里,灯烛边,烛光映照出一道人影。
人影坐着不动,不过人影的头发却像有人在拨动一样,缓缓的被梳理着。
直至灯烛熄灭,下了大半夜的雪也停了,难得的曙光自窗外射进了道观,观里仍是那五个蒲团,还有未及收拾的酒坛碟子茶具。
魏婴和蓝忘机站在一起,他抓着蓝忘机的手,紧的连青筋都冒出来了。
晚一步进来的江澄和蓝曦臣看着观里的景象,两人互看一眼後,也没说话的走到两人身旁站着。
观里,宋岚的屍身直挺挺的躺在那相连在一起的五个蒲团上。
黑色的道服虽然破旧,却仍是整齐乾净。
头发束的整齐,看的出被人细心的整理过,而整理的人呢?
「……既是有缘送他们一程,那就送到底吧。蓝湛……你会帮我吧?」头一歪,无力的靠在蓝忘机肩上,魏婴轻声说道。
「嗯。」
道观外,松树下,一块石碑。
碑上无字,碑前,一坛酒,一壶茶,两个杯子,再无其它。
魏婴四人立在碑前,看着空白的石碑,江澄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欵,这样就好吗?」
「……我本来是想刻成夫夫合葬之类的,可是蓝湛刻不下去,我字也不好看,也没那个力道,还是你要来刻?用紫电?」
「……当我没问!」
就知道这家伙脑子都装土!他江澄怎麽每次都不学乖,嘴巴犯贱的去问他呢?
「刻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记着他们就好。」
「还是大哥懂我。蓝湛蓝湛,以後,我们可以每年都来这里待个几天吗?」
「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蓝曦臣,我们也来吧,我们可以好好在这儿讨论一下甜不甜的问题。」
「什麽甜?」怎麽好像有一股八卦的味道?
「……你自己跟自己试吧!」不知羞耻,谁跟他甜不甜?
「没你我试不出来啊。」
「喂喂喂,江澄,什麽甜啊?」
「……忘机,我们走。」
「欸?牵错人了吧你们!」
渐行渐远的背影,带走了喧闹,恢复了山里的安静。
一道若有似无的雾气凭空出现在石碑前,雾气绕了石碑一圈之後,无声无息的没入了石碑後的土堆之中,一切,再次归於空寂。
明月清风依旧,傲雪凌霜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