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啓惊醒在夜半时分,他梦到书婷的遗体,但双眼是睁开的,眼睛没了血色,瞳孔不再明亮,黑暗的沈淀的褐色,像是没有了光明,死了,是真的。光啓看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跟围巾裹着的下半身,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回了房间。
再醒已是早上六点,距离八点写稿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可以休息。他最畅销的书「停课,你,我,和她」在去年拿下台湾文艺奖,收获众多赞赏,这不是第一次被称赞,也不是第一次领奖,他确实做到了读书赚钱的地步,也确实实现了母亲所说的读书、地位,地位、钱…但是他却再也写不出小说了,之後写的「一百万个离开你的理由」跟「卍术揭密」都没能像他第一次那本书一样畅销或是获奖,这是他殒落的方法,每一个写不出稿的夜晚,他都会想起书婷,期盼哪天书婷愿意读他的信息或是回他的消息,说不定书婷的回覆能成为他黑马的推力,但是现实永远不如心想。他有点埋怨,连颁奖那天,书婷的影子也没到,他特别为了书婷留了一张邀请卡,那是一张等了快五年的感情,那是一张等不到回应的空白日记。
说好的永远也不过如此。
光啓紧张的张不开口,汗如雨下,双手紧握不敢松懈,书婷倒显得轻松,她勾着他的手形同姐妹,对。是真如姐妹。
一周前书婷对徐贤做的事情传开了整间国中,老师们稍稍念了书婷,徐贤也仅是被罚爱校,一个是典范,一个是金库,谁都不能得罪。光啓笑的那是面红耳赤,在一下似乎要窒息,书婷倒是非常的生气,她笑不出来,看着光啓的笑脸,也没能平息心理的不愉快,「怎麽了?不好笑吗?」「到底能有多好笑?」「很好笑啊!信封雨耶!多难得!」光啓起身离开了位置,书婷倒是有点生气,笑完就走?她不是滑稽的相声演员专门让人取笑的,她趴下身子,扶着腹部和肚子,那疼痛般的感觉加上老师的敦敦教诲在乘上淋在徐贤头上那一百多张的告白信,让书婷疼的像是在手术,剖腹产、眼角膜移植、截肢。光啓回到了书婷的面前,他把书婷摇醒,书婷皱着眉起身,见光啓拿了一罐热的巧可力牛奶放在她的手上,「你敷着吧,很痛干嘛都不讲。」「你怎麽知道?」「看得出来,你的眉毛皱起的波浪打在我的眼里。」书婷眼神变得汪汪,捧着牛奶好久,她没有问那牛奶的来历,光啓只是趴着看着书婷捧着牛奶,他不知道书婷在珍惜。
国文课中旬,书婷在课文中看到乐园,乐园?什麽东西?光啓一下课就冲到书婷旁边,说着什麽剑湖山,什麽六福村,什麽摩天轮,什麽云霄飞车,书婷满脸疑惑,她看着光啓侃侃而谈的样子很可爱,光啓撇向书婷,他看穿了书婷其实听不懂,「你知道我刚刚在说什麽吗?」「游乐园?」「原来你知道啊!那你去过哪一个?」「我没去过。」光啓惊呆了,他以为穷人没去过乐园叫穷酸,叫不懂社会,现在眼前这个有钱人没去过乐园,该怎麽称呼,清流?「我想去,可是我妈妈说去乐园不如在家读书。」「太惨了,那我带你去?好不好?」那是一道曙光,打在书婷的脸上,那是一篇新章,放在书婷的手上,这是得来不易,非珍惜不可。「好。」答应下来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补习完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书婷先下车,妈妈负责把车开回地下室,「你好。」跟守卫打招呼是礼貌,这是保母教她新知识後不忘记教的品德。书婷先回到家里,打开大门,薰衣草的味道飘散在书婷的鼻子,回到房间放下书包,洗完澡後还有讲义、功课、考卷,还没写,钢琴、小提琴,还没练,书法、绘画,还没动,她很忙。她洗掉一身的疲惫,穿好睡衣,累得趴在餐桌上,拿着冰了两天的布丁,大口大口的吃,那感觉像非洲的难民得到食物,像鬣狗找到狮子剩下的斑马肉开始大口抢夺,她的时间快速的溜走,她必须把握,而母亲在这时公布了一个大礼「我这六日上台北找你爸爸,你的讲义跟功课来得及写完吗?」书婷看着手中剩黑糖浆的布丁,吞咽一口後「来不及,绝对来不及。」母亲没有回答,一会儿後便说「那我请茜茜来顾你,你不要太得意忘形去要求茜茜,听到没?」「是。」说完母亲便转身回房,书婷趴在桌面,右手的布丁盒在雀跃,她也是。
茜茜身为保母,对着一家之主是完全不认识,反倒对书婷这不会讲话,过分认真的妈妈感到不耐烦,老人家?认真的老人家?懂吧!让人烦躁。茜茜很喜欢书婷,漂亮、聪明、懂人情,确定这是这一家的小孩吗?还是说这是抱错或是偷生?也许是拐卖!茜茜越想越是觉得有趣,她迫不及待破坏书婷。但书婷可不是什麽白痴儿童,也不是什麽天真小孩,书婷儿时从书里读到了人性黑暗,读到了社会冷漠,读到了人社险恶,她清楚这世界要嘛毁坏她,要嘛保护她,而茜茜,就是那个想毁了她的混蛋,书婷不会让这计划得逞,但她不会赶走茜茜,因为她缺钱缺的很好利用。书婷跟光啓讨论这周末要去丽宝乐园,光啓看着皮包,开始了烦恼。回到家书婷趁母亲不在偷偷跟茜茜约定「茜茜,我这周末想要出去玩,这是5000块封口费,你只要跟母亲说我有认真的写完进度,剩下的我来担。」「好啊!这麽坏啊书婷,你这个臭婊子!」两个人躺在书婷的床上捧腹大笑,那罪恶的谎言在蔓延,蔓延到了书婷自己的心理。
光啓跟老板借了2000块,「不好意思!」「不会啦你那麽乖,2000块等你有钱在还就好,我不会从你的薪水扣,你拿好去跟女朋友约会吧!」「谢谢老板!」光啓脸红,紧握着2000块,这下他得再兼职一份工作了。
书婷彻夜难眠,第二天特别带了个项链,让茜茜打扮的美美的上了公车,其实茜茜也没干什麽,不过是拿个防晒涂一涂,再用睫毛夹夹一下,让她看起来更有神一点,如果化妆是改变的话,那还真不需要。
书婷到了丽宝乐园的外围,在公车站下的时候左顾右盼,盼到身着深蓝衬衫,浅蓝牛仔裤,背光滑着老旧手机,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书婷没有说话,蹑手蹑脚的走到光啓面前,光啓滑着自己在家里拍的课堂笔记,他跺着脚有节奏的踢踏舞,突然挪开了手机,俯瞰书婷脸颊红的像玫瑰花带刺,可远观不可近玩焉,「我来了。」书婷一把抱住了光啓,但她的身高仅到光啓的脖子底端,光啓吓傻了,人生第一次被除了妈妈以外的女生拥抱,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女生拥抱,第一次如此顺遂会不会遭天谴?书婷意识到这拥抱名义上不对後赶紧松开手,羞涩的爱恋蔓延,这果实太甜美。
他们先後去玩了抢救地心、时空飞侠、银河旋风、飞翔蓝天和最後的摩天轮,两人在摩天轮里坐同一边,书婷靠在光啓的肩膀「好好玩。」「对啊,我很少跟除了朋友以外的人玩。」「朋友啊…」「怎麽,难道不是吗?」「我以为不是。」「那是女朋友吗?」书婷睁大双眼抬头望向光啓,她以为随口的问题得不到答覆,这一次终於不再背光,是光背着她,她见光啓慢慢的靠近,那双软润的唇在靠近,书婷学偶像剧一样闭上双眼,唇接近唇的霎那,一切变得安静,宁静的世界剩下光啓跟书婷,吃禁果是原罪,吃了禁果之後的世界被改变,书婷那是心甘情愿,她情愿深爱着光啓而死,她情愿为光啓吃果子,她情愿为光啓所苦,她情愿为光啓造子,生命本是不归路,光啓带着她走上了正轨。
相爱归爱,书还是要读,光啓跟书婷靠着逆天的聪明才智,在国三会考拿下5A10+作文6级分,上了文华高中,二中太旧,女中一中没法一起,这是书婷跟光啓的秘密,两人想要在一起的秘密。「你的程度为什麽要去文华?你明明够格去女中!」「妈妈,女中优秀的人太多,如果去女中,竞争力太高,我科科满分在那里也是有人跟我一样科科满分,倒不如去文华,我能繁星也能个人申请,妈妈你要的光荣,我不再女中也能给你。」书婷的妈妈安静了很久,像是在思考,她最後妥协了女儿这有效率的分析。书婷赢了这场战役。书婷特别为了光啓跟母亲要了一台手机,母亲问她要什麽,她不懂手机,只好说同学们嘴里面有钱人标签的iphone11,母亲隔天带了一台手机回家「给你。你最好不要成绩变差,差了你连手机也不用要了。」「知道了。」书婷捧着手机,摆弄了一个晚上,隔天摸着鼻子委屈的找了茜茜。茜茜看着自己有些破损的iphone6嘴里一边念着「有钱人啊有钱人,穷人苦一辈子也跟不上。」一边比手画脚教书婷,书婷学的很快,很快的加了光啓的Line传了一个爱心给他。
光啓在打工,端着的盘子重重贴在他的手上,一手端盘一手香槟,今天是婚宴会特别忙。光啓在暑假共兼职了两份工作,一份端盘子,一份手摇杯,钱很难赚工作很繁,奥客是多如山,善客是少如钻,光啓忙得焦头烂额,下午十点是固定的下班时间,他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是书婷传的爱心,他甜蜜的笑了,书婷的讯息总能在他最痛苦最累的时候给他安慰,像一颗定心丸,像一颗镇定剂。书婷升上数理资优班而光啓则是语文资优班,班级在旁边,他们两常常一起说话,一起去福利社,一起吃午餐,一起考第一名,一起永远在一起。
天气越来越糟,常常下大雨或是阴天掩盖整个蓝天,书婷看着窗外阴晴不定的天空,心中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假象一切都蓝天白云一样。数学老师怀孕了,她本是一个说话严肃,不苟言笑的女人,包子头是庄严的象徵,跟书婷妈妈几分相似,她说话咬字很清楚,很像大陆人为了掩盖口音装作台湾人却失败的样子,她带着的眼镜很像老花眼镜,只差没有垂钓的链子象徵。她能有老公是奇蹟,能怀孕更是了不起,书婷看着她微凸的肚子有意识到,果然这是事实,自从她怀孕後,说话变得柔软,对班上的读书风气放宽,也笑容常开,书婷看得出来,这是怀孕改变一个人的力量。而後很快有了替补老师,是一个身高目测180以上,说话风格幽默,做事俐落,皮肤是红润的白色,眼睛闪闪发亮没有暗沈,双眼皮深的像是刀割,手指修长的像是一截竹条,属於冬天的植物,本来就是冬天的归属。他没有留胡渣,他梳了油头,一身西装,像是着装绅士,真的绅士还是假的?谁知道?他就像第二个书婷降临在文华,他很有人气,女生尊爱他,男生尊敬他,书婷身为数理资优班的数学小老师,她倒是觉得还好,他像是突然冲出来的程咬金,他的优秀也不过在刚开始而已。书婷抱着一大叠数学习作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接近她「让我来吧!」是老师,他抱起一大叠的书婷手中的习作,手指碰到了书婷的胸部和手臂,不经意还是故意?书婷脸红了,老师尽收眼底。「这是这一次规定的范围。」书婷翻开第一本习作,软糯的手指在书上比画,老师看的很仔细也很入迷「我叫李弘毅,你叫什麽呢?」「林书婷。」「书籍的书,娉婷的婷?」「对。」书婷突然觉得老师蛮有趣的,他让她想到光啓,一个是用成语、一个是用名词,只是光啓说起来很成熟、发自内心,而李弘毅看起来像是学了很久、不是出自内心。
李弘毅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文华,流浪教师不再流浪,脱离补习班後有整整两年找不到工作,报考高中老师,却没人找他,还好文华有空缺替补,不然再不跟年轻学生待在一起,他快枯萎了。他是一朵靠着年轻滋养的玫瑰花,他在补习班狩猎多年,年轻的肉体是最美好的养身品,尤其是年轻的女孩,辗压她们滑嫩的肉体可以得到高潮,吸吮她们粉嫩的乳头可以得到幸福。跟未成年性爱不是罪,只是早熟,他这样跟躺在床上不知所措的女学生说。但是老师有自己的原则,他不跟长的丑陋的女学生做爱,因为丑陋女生没有内在,不能谈恋爱,小丑懂吗?
她们就是喜剧演员。李弘毅靠着对数学的本领打进数学市场,也靠着长像打进女孩市场,靠着好口才打进同事市场,他是好好人,长相、成绩、口才都是顶尖,跟书婷简直一模一样。
书婷开始放下了警戒,她对这几分像她的老师感到好奇,好像遇到了同好。老师会多印一份数学奥林匹亚的题目或是自己出的习题给书婷写,「我觉得你的数学可以更好。」被老师肯定是一份殊荣,但是作业量又增加了,书婷有自己的原则,只要是功课,那是一定要今日毕。原本就很忙碌的生活,多了更多的压力,书婷常常写到突然呼吸不上来,不是鼻塞,也不是气喘,更像是窒息,要很用力的敲胸口三下才能缓过来,身体在抗议,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在一次数学小考中,她拿了53分,那是她的第一次,第一次的挫折,没有哭,更多的是惊讶,原来自己的成绩能够弹性到这种地步,好糟糕,好好笑。书婷把小考卷揉成纸团塞在书包,天才的堕落?不予许。老师看着,看着看着笑了。「你身体不舒服吗?」「没有。」「那你怎麽啦?怎麽没考好呢?」「没发挥好。」「你程度不错啊…还是说你需要补习?」「我有补国文、英文、数学。」「好吧,想说也许你没补习,老师可以考虑帮你课後辅导。」老师看着书婷,有种在看猎物的感觉,那种不单纯的眼神,书婷没有察觉。
书婷拖着很疲惫的身体从补习班出来,坐上母亲开来的车,她靠着椅背,挺了一天的脊椎弯了,她第一次闭眼休息在车上,第一次浪费时间,但很快就被书婷妈妈的声音叫醒。「老师跟我说了,说你这次小考成绩很不理想。」书婷妈妈的语气很平,这语气比起她生气还要更让人畏惧「太累了。」书婷脱口而出的心声,书婷妈妈沉默,「还是退掉数学补习?你去给李老师课後辅导好了,一对一的教学一定比多数人的教室好。」书婷有些厌倦的看着车窗,闪烁的灯光和母亲没听懂的话重叠,不是学不会,是累、是疲倦、是很铁不成钢、是林书婷就是块废铁、是成绩教育下被迫害的人、是数学的破坏,书婷想着想着睡着了。
书婷站在音乐教室门口,老师跟她说好放学音乐教室集合,那上扬的嘴角能勾住鱼饵捕鱼,「报告。」「把这里当补习班就好,不必喊报告也没关系。」老师坐在中间,音乐教室是学校最新的教室,里面的桌子不是木制桌,是塑胶桌面铁桌角的现代桌,圆桌形大的可以容纳6个学生,椅子是塑胶,感觉向後仰会断裂,墙壁四面都是消音海绵铺陈,消音海绵是黑色的必须开灯否则暗的看不清,地板是木头制的,像是日式房屋加上榻榻米会更好。「我们开始上课吧。」老师在书婷的对面,右手时不时指点书婷算错的地方,非常绅士地保持着绅士的距离,书婷对他的举止感觉诧异,因为这家伙时不时透漏着一副狼披着羊面具,靠近羊只来一场大逃杀的感觉,但现在的他仅仅是一个老师在课堂为学生课後补习,丝毫没有怨言。书婷感到惭愧,她後悔错怪老师,她後悔对他防备心那麽重。
两个小时过去了,快得连眨眼都来不及。「老师谢谢你,我都懂了。」「不会。这是老师的责任,你要加油!书婷,你将会是一颗闪烁的星星高挂在黑夜。」老师对书婷微笑,那笑暖的没有防备,书婷融化了。书婷对自己又有了更大的信心。越是这般激励,书婷对老师的好感越是翻倍的增加,每天的课辅似乎成为书婷的另一种精神支持,倘若光啓的爱滋养她的美貌,那老师的关怀孕育了她的聪慧。
光啓醒来在办公桌前,多久了?睡了多久?30分钟?光啓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整点,睡了整整3个小时。未接来电3通,但没有一通是书婷打的,经纪人的催促,出版社的不耐烦,全都是因为他,不再得奖。没有想法、没有草稿、没有头绪,失败的作家样样缺点崭露的毫无分寸,光啓赤裸裸地站在「失败」之下,饱受批评和现实的抨击,对阿。谁叫他不够成功。
忽然,彷佛是一刹乍现的灵光,光啓打开了书婷笔电,看着书婷的人生,拿起黑墨原子笔,开始抓拿重点。
「如果我生下来是男生。是不是这世界就会对我温柔一点。」书婷突然变得这样莫名其妙自言自语,光啓看着她,通常不会说话。他不知道书婷怎麽了,她的双目空洞的像没有尽头的隧道,手腕上常常有密密麻麻不同大小的瘀青,有鲜红、有深紫、甚至有抓痕,是吧?那是吧?「那是猫抓的啦。」书婷只要发现光啓的目光并非停留在她双眼时,她都会快速的藏起手腕抑或是整只手,然後笑着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误会那样,轻描淡写。看似平常,实则变样。
书婷又如往常一样,不。不能算往常,只过了两周应该是之前,如之前一样,走进音乐教室,坐着等待老师,等待课程。「抱歉,我来了。」老师走进教室「喀。」书婷看向老师,那一声细微的声音从哪来,门锁?书婷起了一地鸡皮疙瘩,想看,但老师的身子挡住了视线,撇头又感觉十分没礼貌,中国式教育,中国版礼貌。老师今天坐在书婷身边,他将他的手臂靠着书婷椅子的顶端,书婷觉得心脏跳得好快,「扑通扑通。」有种坐上云霄飞车时的那种…恐惧。书婷极度畏惧,她止不住的颤抖,像是羊入虎口。「怎麽了吗?」老师低下头,靠得太近像是贴在书婷脸庞一样,那一张书婷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脸,那一张看到猎物兴致勃勃的愉悦、那一张看到胜利兴致盎然的喜悦、那一张看到屍体欣喜若狂的癫狂。她觉得这不正常。
书婷突然一把推开老师,人在极度恐慌中会拥有超越自身的力量。她像极了从狮子口中逃跑的羚羊,她飞奔到前门,转动着门把。
门,并不听话。
书婷第一次看见了绝望。李弘毅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慵懒,手交叉靠在胸口。「门,我锁死了。钥匙?在我身上。」书婷瞪大双眼,眼泪像要破门而出,几分像水坝泄洪。「为什麽?」「没为什麽,可能因为你是女的。」李弘毅大步向前,一把拉扯书婷的头发,那头乌黑的头发瞬间成了厕所拖把,他把她压在地上,一掌下去,书婷的脸多了份赤红。几分挣扎,几掌红印,她从来都不会想到第一个坐在她身上的不是被爱冲昏头的光啓,是被性冲昏头的李老师。时间过得有多快?能有多快?看似很快?真的快?书婷悲鸣的声音压住了整间音乐教室,这里余音嫋嫋,静静待着能听见合唱团最近唱的「WhereverYouWillGoTheCalling」,现在。多了份哀鸣。书婷的脸被李弘毅舔了不知道几口,书婷突然同情起了棒棒糖。书婷不再挣扎,力气没了,剩下体液还搅混着,一切都没了生命,都没了。
李弘毅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大家都下班了只有他还再赶讲义,顺手转了一会学生送的蓝笔,啊。摔到了,那就再让她买一只好了。李弘毅弯腰把笔丢进垃圾桶,抬头,继续想着什麽时候上林书婷,他受不了了,他想摧毁、他想蹂躏、他想践踏,这婊子的身体太罪恶,我来承担,为广大男性同胞,做这种牺牲,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必须的。想着想着,李弘毅笑了。他等了两周,太有毅力,他从没等到两周这麽久,有多少婊子等着他上,凭什麽她得等那麽久。「因为她有张初生之羊的脸。」李弘毅自言自语的笑着。笑声回荡,夹杂几分乌黑的罪恶,他又重生了,像是第一次犯罪一样兴奋,性器官蠢蠢欲动。
他决定明天就上她。这次,不谈感情。李弘毅把自己打扮的像一位尽忠职守的好老师,在教室里穿梭,他根本不在乎到底教了学生什麽,他只要知道自己不能无意间讲出「我想干她。」终於憋到了放学,把玩自己的领带,终於。可以发泄了。书婷被李弘毅压在身下,不断抽搐的身驱,让李宏毅想起小时候毒死的小猫,年幼的、青涩的,少女的身体,在暴力下逐渐屈服,再折腾自己也没用,到不如享受。李弘毅拔出了阴茎,体液结球在保险套里头,湿湿黏黏,书婷躺在地板,没了气息,没了生命。「你血也留太多。」李弘毅很嫌弃。转眼间李弘毅很贴心地拍下书婷的裸照,将她的血擦乾,帮她穿上内裤,扣好钮扣,从包里拿出梳子梳顺打结的拖把,然後擦拭书婷脸上的眼泪。「这没什麽好哭的对吧?痛这一次就没事了。」李弘毅把手帕收进衬衫口袋。「对了。你不可以跟别人说我们之间的秘密喔。不然…我就必须将我最宝贵的你的照片分享给别人看了。知道吗?」书婷低着头,无话可说。「还有,我爱你。今天这些,是我爱你的表现。」李弘毅窃笑,这一次,还是放感情好了。李弘毅走後。书婷缓缓站起身,收好在桌上打乱的讲义和考卷,拖着身体,走到学校门口。
书婷站在校门口的墙边,想着自己被强暴的一幕幕,是该向谁求助,还是吞下。母亲的车停在书婷面前,书婷妈妈眼神十分不耐烦「你怎麽大老早就站在这里?你翘课?」书婷抬头,眼泪快掉下来了。「你将来是要怎麽跟别人竞争?书都不好好读,成天只想着浪费时间,虚度光阴,你要不要脸,对不对的起父母?」突然,书婷起了一个念头「她不相信我。」书婷低下头,眼泪在母亲一次次责骂中,消失殆尽。她坐在後座,扶着自己的腹部,那一阵阵疼痛,还在持续。心里,好像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