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辰南翌回到了学校。
纵使大家还是对於这场"三角恋"议论纷纷,但他平日里并不和班上同学多做交际;他以为那些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是源自於他那包得跟串粽子一样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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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沂璐已经扔了两天的恐吓信,而今天自己桌上出现了一封署名给她的白色信封。
莫茜开始住院後,周一便没有再去学校;袁沂璐不断地在莫茜的桌上、置物柜里,收到各种匿名的恐吓信。
她看到一桌子的东西就觉得很怪。几封没有封口的信,她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简直不可理喻。
各种咒骂莫茜水性杨花、自视清高、爱出风头、不得好死;她是孤儿院出身的事也曝光,被贴上了各种肮脏、难听的标签。
袁沂璐看着自己桌上的信封,书包挂好、坐在椅子上。
她撕开信封,两个红色、潦草的字,大大地写着"贱人";她脸色难看,把信揉成一团,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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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沂璐在女厕,用水轻拍在脸上;她松开原本紧咬的牙根,感受轻抚在脸上的温度。
寒冰刺骨。
她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凝望着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有什麽问题?』
莫茜不过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是秦昇擅自闯进她的生活,是他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凭甚麽遭殃的是莫茜?
那个时间,辰南翌和莫茜待在一起,的确容易引人遐想,但作为局外人又凭什麽评论呢?
雾里看花的人,从自己的狭隘视野去看待、解释、扭曲一件事。
不解释的人,也许有心虚,但也有不在意谣言的;相信的人,不需要多做解释;不相信的人,说的再多都是狡辩。
唉。
袁沂璐走进厕间,锁上了门,坐在马桶上,摊开写着红字的那张纸。
这阵子成为焦点的莫茜收到这些恐吓信…就算不合理,但不难猜出做这些无聊事的人是辰南翌和秦昇的粉丝。
那她呢?她又招谁惹谁了?
袁沂璐把双肘抵在大腿上,摀住自己的脸,始终想不到原因。
算了。
她把那封信撕成一堆的小纸屑,扔进了垃圾桶。
袁沂璐一打开厕间的门,就遇到三个女孩堵在门口;中间的高个儿叼着烟,首先发声:「你就是袁沂璐吧?」
袁沂璐一头雾水,但这氛围感觉不妙。
「听说上周,你让小兰跟小红很没面子啊?」左边的女学生画着紫色眼影和拉长的眼线,模样妖娆。
她对"小兰"二字没有任何印象,但"小红"这个人名还是记得的;眼前这几人,大概是来报复的。
「你哑巴吗?没了你大姊,你连个屁都不会放啊?」右边穿有鼻环的庞克头女学生大声说着。
袁沂璐简直是无话可说,这些人说话一个比一个还粗俗:「我就是袁沂璐。我不认识你们说的"小兰";论是非对错,是小红先招惹我的。不要挡在门口,我要出去。」
「谭姐,好了。」里边的工具间走近了几个女孩,最前面的女学生拿着一条黄色的橡胶水管。
高个儿熟练地弹着烟灰,在袁沂璐脸上吐出白烟:「自求多福。」;接着,她走到一边,倚在厕间隔板上。
眼线妹和庞克头也靠边,而几个女生走向袁沂璐,把她逼进了厕间里。
「干什麽?」她试图挤出蜂拥而上的人。
无奈袁沂璐只身一人,被推倒、跌坐在地上。接着,水柱从管口喷出,无情地打在她身上。
水花四溅,整个厕间和地板都湿漉漉的;她站不起来,只能用双手摀住脸。
袁沂璐狼狈地坐在地上,全身湿透;水柱力道很大,还是这麽冷的天。
她忍不住掉出眼泪:『我到底做错甚麽了?』
「行了。」高个儿举起了手,水柱也渐渐停下。
高个儿走进厕间,把菸蒂扔进马桶里。
「你和莫茜好生待着,我们还得做一年的同学呢。」高个儿向她说道。
眼线妹顺手递给高个儿一瓶香水。
高个儿在身上喷了一些香水,去除身上的菸味:「收拾完就各自回去吧。」
「记得告诉莫茜,热音社隆重欢迎她回归。」庞克头扔下一句话。
高个儿留下离开的背影和淡淡余香,一群人随之离去;空荡荡的女厕只剩环抱双腿的袁沂璐,呆坐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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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袁沂璐、莫茜同班的热音社社员托尼,和罗邦是同一个乐团,感情如邱洛和秦昇一样。
托尼这两天有注意到莫茜桌上一叠叠的信,但他并不知道是甚麽内容,以莫茜现在的知名度,他也没有多留意;然而今天袁沂璐也收到了信,他总觉得有点怪。
他看到了袁沂璐读信後的表情骤变,接着拿着信走去女厕;托尼觉得更奇怪了,於是把这奇怪的事转告给罗邦。
罗邦收到讯息,这袁沂璐可是他大哥邱洛眼前的红人!他马上通知邱洛,接着自己班上的一群女生突然兴师动众,走出教室。
『这一大票人要去哪?』罗邦好奇地跟上,发现这群人的方向也是女厕;他和同桌说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罗邦怕被发现,便躲在了消防箱後,传了条讯息给邱洛:「洛哥,我感觉不对劲。我们班上一群女生也走进女厕了…我不知道袁沂璐回教室了没。」
邱洛正从教三大楼走向教二,心里有些不安:「我在路上。」
「嗯。我在女厕外。」罗邦双手敲打着萤幕,接着听到淅沥哗啦的流水声。
过没多久,流水声停了,一群女生走出女厕。他不解地看着人群,唯独不见袁沂璐的身影。
罗邦是个男生,不能走进女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办。
邱洛到了罗邦所说的位置,看见了他。
「…洛哥!」罗邦向邱洛挥手。
罗邦随着邱洛走到女厕前,邱洛左看、右看都不见袁沂璐的影子:「你确定袁沂璐在女厕吗?」
「嗯…托尼说他没见到袁沂璐回教室。另外…」罗邦支支吾吾地说。
「怎了?」邱洛见他吞吞吐吐,转头看他。
「…我传讯息给你的时候,厕所有流水声。我看到领头的是悦枚,她…」罗邦说出"悦枚"两个字时,心情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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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悦枚是罗邦的前女友,那时的他对她用情至深;然而谭悦枚是个飘忽不定的女人,後来和白卲晨、方宁珞同届的一个学长走在一起,变向给罗邦戴了绿帽子。
自那之後,罗邦的个性变得内向自卑;而谭悦枚因为跟那个学长在一起,变成了多罗蒂亚里数一数二的大姊大。
邱洛本身也是恶名昭彰。
在学校里,两个人就像是不同年级的邪龙跟恶凤。
他们从未打交道,互不认识但知道彼此,俩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一直都对谭悦枚很不满,她是多罗蒂亚里出了名的狂妄自大,为所欲为的霸凌者。
邱洛知道罗邦和谭悦枚的这段情史,在罗邦身边目睹了他性格上的转变。罗邦原本的性格跟自己很像,直到这段恋情破碎才变成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他只有在玩音乐时,才会暂时变得如从前开朗。
邱洛只有有姐姐、没有兄弟,所以总是把罗邦当作自己的弟弟,希望在自己毕业之前,能帮助罗邦恢复当初的活泼;罗邦总是被称作"谭姐之前养的小白脸",所以邱洛才希望秦昇把热音社社长的位子留给他。
感情的事,以他的立场实在不方便替罗邦做什麽,但邱洛对谭悦枚的那个芥蒂从此就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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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洛没有回话,凡是跟谭悦枚扯上边的事情,他能不管就不管;多罗蒂亚本来就是个看权势地位的地方,他不想去淌跟谭悦枚有关的混水。
谭悦枚之前招惹了罗邦,本来就已经有些感冒;这回如果又欺负袁沂璐的话,说邱洛一点怒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