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学校里一如往常。
中午时,辰南翌依旧一个人到三号教学大楼的楼顶吃午餐。他拿着蒸好的炒饭,在老位子边坐下。
习惯形单影只的他,突然有些不习惯那麽安静;也许是因为昨天的关系,他有些想念以前的时光,心里酸酸、涩涩的。
他打开带子,拿出了餐具和便当盒。
「喀——」楼顶的门打开,走进的是脸上包着纱布的严航。
因为昨天的事,严航没有回自治会。
他从小被宠溺到大的,同侪也从来不会忤逆他的一言一语,昨天是他第一次受到那种对待;以他原本的脾性,肯定会再想办法找麻烦报复,但是最後白卲恩替他叫了救护车的举动,让他沉淀了很多。
失去自治会的光环、又得罪了大家马首是瞻的白卲恩,他一个早上受尽了各种冷嘲热讽、人人唾弃,成了众矢之的。
没有地方去,他到超商买了饭团和豆浆,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吃,却没料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辰南翌。
辰南翌听见声音,不自觉地把头抬起,和严航对上了眼。他看见严航脸上的伤和他一个人的样子,不难猜到他早上怎麽过的;这里是多罗蒂亚,怎麽说也是个很看势力的小社会。
严航见到是辰南翌,准备转身就走。
「一起吃吧。」辰南翌向他说着,低头吃饭。严航听见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
辰南翌想,习惯在人群中的严航,肯定很难适应一个人吧。自己光是习惯白卲恩在身边,回到只身一人时就很难受了,更何况是他呢?
严航走向辰南翌,握紧了手上的东西。
「你不怕我在这对你动手吗?这里没有监视器。」严航走到辰南翌面前,看着低头吃饭的他。
「会的话,你不会掉头就走。」辰南翌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吃饭。
「…为甚麽留我一起吃饭?你不应该对我恨得牙痒痒的吗?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落魄,正合你意?」严航咬着牙追问着,依旧紧握着手上的饭团。
辰南翌余光看见他紧握的手,不难想像他的表情。
「没为甚麽。恨是种无谓的情感,我没有;就算有,对你也不至於到那种程度。谁落魄与否,跟我无关。」辰南翌有条有理的回覆他。
严航松开了手。
「午餐时间有限,赶快吃吧。」辰南翌不想继续讨论,淡淡地说了一句。
严航在他旁边坐下,打开饭团的包装纸。他们很安静的一起吃着午餐,安静地只听得见秋风从头顶吹过的声音。
辰南翌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等严航吃完才把最後一口吃掉。他从外套口袋拿了一包卫生纸,抽了一张给严航。
严航接过他递来的卫生纸,擦了擦嘴。
「昨天,抱歉。」严航握着手上那盒豆浆,低着头向辰南翌道歉。
「没多大的事,过了就算了。」辰南翌也抽了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自己的嘴。
「你不生气?」严航仍凝视着豆浆的外盒。
「你如果再说白驹建设甚麽的,可能会吧。」辰南翌抓了抓头发。
「…我是指我昨天那样讲你,你不生气?」严航看向他。
「过了就算了。」辰南翌拿出袋里的香焦。
严航笑了,这世上能有如此宽宏大度的人还真难得。
「给你,不过是无糖的。」严航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
辰南翌看他心轻宽松一些,也笑了笑。
「没关系,我也习惯喝无糖的。那这给你。」辰南翌接过严航手上的豆浆,把自己手上的香蕉给他,礼尚往来。
严航接过香蕉,一切都云淡风轻。
赖可乔没有去自治会吃饭,而是一个人到了学校餐厅。
她走向学校餐厅最边上的座椅区;那里聚集的是除了自治会以外,背景也很雄厚的一群学生。
「唷!小乔?难得见你来找我。我可想死你了!」一个染着金色头发、被一群女生包围的男学生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邱洛,帮我个忙。」赖可乔坐在邱洛对面的椅子上。
「行,我办得到就帮。你说。」邱洛豪迈地说。
邱洛的爸爸是久里几间大医院的院长之一,和赖可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没有参加自治会,而是待在热音社担任副会长,是社团里最优秀的电吉他手;他外貌出众、个性豪迈、音乐天赋也高,迷倒学校里不少的女学生。
「二年级法律甲组,莫茜,弄死。」赖可乔双眼猩红。
「弄死不行,半死不活可以。别气哈!她怎麽惹着你了?」邱洛摸了摸赖可乔的头。
邱洛向来对谁都很好、但不听从任何人的话,唯独对赖可乔的要求百依百顺;外人看来,都觉得邱洛对赖可乔有意思,但赖可乔喜欢辰南翌也是众所皆知的事。
「别管!」赖可乔火气很大,把邱洛的手拨开。
「行、行,我不管。你好歹让我知道长怎样吧?」邱洛双手举在耳旁,投降;生气的赖可乔,他可惹不起。
赖可乔从手机里找出炎巧音给她的个人资料,传给邱洛。
「哦?有趣。我晚点跟阿昇聊聊,他会有兴趣的。」邱洛看了看莫茜的资料,痞痞地笑。
「搞定了跟我说,我回去自治会了。」赖可乔站起来,准备转身就走。
她撞上身後的男生,那男生霸道地抓住她的手腕。
「嗯?不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吗?」秦昇对她笑了笑。他一手还抓着赖可乔,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上衣有些凌乱。
如果说白卲恩是多罗蒂亚的「花花公子」,那麽秦昇便是招蜂引蝶的「情圣」。
和白卲恩不同,秦昇是名副其实的花心,但他的确有资本。长相出众、家世雄厚,作为多罗蒂亚的学生,他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之一;作为热音社社长和主唱,只要听过他的歌声,无一不成老主顾;作为哥儿们,是绝对可以信赖的靠山;作为警察总局局长的儿子,是绝对的不良公民。
秦昇坐下,一旁女同学便倚在他身上。
「不了。谢谢。」赖可乔把手甩开,转身就走。她打从心底不喜欢秦昇,她觉得秦昇和严航一样,都是傲慢自大的家伙;但比起目中无人的严航,喜欢玩弄女孩子的秦昇更让她作呕。
「不勉强,欢迎随时加入。」秦昇学着邱洛的动作,举手投降。
赖可乔大步大步地走离这群人。
「阿洛,你家公主火气很爆啊今天?吃,还是因为撞到的人是我,不是辰南翌。」秦昇调侃地说。
「我看也只有小乔愿意撞进他怀里而不是撞进你怀里吧!」邱洛一手用叉子卷着盘上的面条,一手撑着脸颊,看向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吃,有趣,不愧是你家公主。她今天怎麽没待在自治会,反而跑来找你?」秦昇一手撑着下巴,拿起一边的手摇饮。
「她喔!让我帮忙弄一下这学妹。我觉得这女的你肯定会有兴趣,我就不插手了。」邱洛把赖可乔传给他的资料,转传给秦昇。
秦昇看了看,摇着杯里的冰块,邪痞地笑。
「有趣,也只有你懂。我下午去会会她。」秦昇把手机萤幕关上,一口喝完杯里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