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歲月漫漫】-花田篇 — 15-《創作》

「我到二楼啦!我今天穿着黑色外套,你在哪?」白卲恩单肩背着後背包,身穿一件长版的黑色风衣。他边爬着楼梯,边发讯息给辰南翌。

辰南翌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看了看讯息,然後目光往二楼的楼梯口望去。

看到白卲恩之後,他把笔电阖上、放回背包。他往白卲恩的方向走去,刚好白卲恩也看见他。白卲恩比了比204室的方向,然後和他并肩走往204室。

到了之後,白卲恩在感应门旁的门锁前,刷过自己的学生证。白卲恩推开门後,辰南翌也跟着进去。204室里面有一张长桌和四张电脑椅,一旁有绿皮沙发和投影用的布幕。

「很稀奇欸!你居然也有忘记带学生证的时候。」白卲恩把背包放到了沙发上,脱下外套。

「可能是忘在家了,但我想应该是掉了。」辰南翌拉了张椅子,也把自己的背包放下。

「掉了?掉哪了?」白卲恩脱下外套後,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袖上衣和黑牛仔裤。他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早上在广场出了些意外,可能那时候掉的吧。」辰南翌走向沙发,把白卲恩的背包从沙发拎起,扔到他自己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自他们认识後,辰南翌常常会盯着白卲恩一起念书。白卲恩没在念书的时候,总会搞些鸡飞狗跳的事。有时候是白卲恩自己惹事生非,有时候则是麻烦自己找上他的。总之,他总会招惹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觉得应该要找一下。学生证很重要。」白卲恩一脸正经地说着。

「要是真的找不到,事後再去补办就好。快要大考了,你过来念书。」辰南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後看着白卲恩,手指向他被扔在椅子上的书包。

「…可是我不想念书。而且家里已经有我哥跟我姊了,我感觉念书也没甚麽用。」白卲恩躺平在沙发上,双臂交叉、枕在头下,看着天花板。

白卲恩是家里的老么,除了大他一岁的白卲晨之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白宇。

白宇比白卲恩大上足足六岁,天生就有着过人的智商。在多罗蒂亚念书期间,成绩一直都是最顶尖的,未曾有人打破过他三年都拿满分的惊人纪录。後来申请了国外的知名大学,凭藉着卓越的学习能力,除了原本的建筑之外,也额外双主修了室内设计。白宇在大学时期就累积了很多实战经验,也称得上是建筑业中知名的新人;单凭着大学毕业的经验,才进入自己家的公司两年的白宇,已经独立完成过很多个大案子了。

长相上,虽不如白卲晨和白卲恩那般出众,只是普遍的黑发和黑色瞳孔,但有着深邃的五官和让人觉得可靠的单眼皮,也算得上是耐看的类型。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白宇对白卲晨和白卲恩并没有因此而有隔阂;反之,白宇几乎都会满足他俩的予取予求,比他们的爸爸还更宠着这两个人。但是,可能基於年龄差距太大、见识和想法都和他俩差得比较多,所以他和白卲晨或是白卲恩的感情,并没有像白卲晨和白卲恩之间那麽深厚。

白卲晨在就读多罗蒂亚时的成绩也不错,所以申请上的大学也是久里的前几志愿;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去国外的原因,大多是因为白卲恩在国中发生的那件事。她总放不下白卲恩,是个十足的弟控。

白卲恩因为是老么的关系,再加上以前发生过的事,所以後来一直被家里惯着。成绩一直都很一般,也没有特殊的才能;家里没有对他寄予厚望,只是希望他快乐就好。当然,如果他有任何想要迈向的目标,家里还是会支持他。

「话不是这样讲吧。你可以选择不留在家里,可是你不能甚麽都不会啊?」辰南翌拿出了自己的笔电和充电器,然後把口袋里的手机放到桌上。

「那我应该要会些甚麽?」白卲恩漫不经心的,仍然看着天花板。

「嗯…你可以想一想。你现在待在学科组,我也不是很清楚。」辰南翌看着自己的笔电,俐落地开始写起程式。

「我待在学科组,就是因为我不知道选甚麽组。哥哥那麽厉害,本来就是继承家里事业的不二人选,所以很直接地选了建筑组;姊姊喜欢化妆品还有香水那些的,以後想自创品牌,所以念了化工组。我都不知道我在干嘛。」白卲恩觉得无聊,开始反覆地抬起两条腿,然後又放下。

「嗯…但是这样好像不是办法,明年毕业之後就得明确选择一个科系了。」辰南翌继续看着萤幕,劈哩啪啦地敲打键盘。

「…那你为甚麽选择去资讯组?」白卲恩把腿放下,看向正专注於程式码的辰南翌。

「钱多。」辰南翌还是看着萤幕,简短地回答白卲恩,然後拿出了背包里的水瓶。

「…」白卲恩感觉自己被敷衍了,但辰南翌说的也是实话。

「…其实嘛,我觉得我长得满帅的。也许我可以去当个演员,或是模特儿。」白卲恩想了想,突然对正在喝水的辰南翌说出了这个想法。

辰南翌被水呛到,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撒在了裤子上。好在他坐的椅子有轮子,往後滑才没让水洒在电脑上。

「…欸!你这个反应很糟糕耶,还很不礼貌。你不认同可以用说的,用这种反应来反驳我,太伤人了!」白卲恩坐起身子,对着湿了裤子的辰南翌忿忿不平地抱怨。

「…」辰南翌一手拿着喝到一半的水瓶,一手悬在空中,一脸无语。莫名其妙就弄湿了自己的裤子,还遭到嫌弃。更何况,他甚麽话都没说。

「你不要以为你从国中时後收到的情书比我多,就代表你比我帅。上了多罗蒂亚之後,我行情还是很好,哪像你,啧啧。」白卲恩见了辰南翌无语的脸,以为辰南翌是在反驳他自己说的话。他一脸嫌弃,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辰南翌。

「哪像我?我怎样?」辰南翌把水瓶放到桌上,从背包里拿出了袖珍包卫生纸,擦了擦洒在身上的水。

「就土。」白卲恩翘着二郎腿,不屑地说。

「…滚。」辰南翌把手上的卫生纸揉成一团,往白卲恩脸上扔。

太阳下山後,终於到了唐娜最喜欢的创作时间。

咖啡馆一天会分批出炉四次;平日是早上九点、假日则是十点开始营业,到晚上九点打烊,每隔两到三小时出炉一批。每天的前三批都是固定种类的面包和糕点,最後一批则会是唐娜自己发明或是练习的限量糕点,通常是晚上七、八点左右出炉。

今天的创作是火龙果鲜奶油蛋糕。

唐娜兴致勃勃地从冰箱拿出了口味浓郁的重鲜奶油和早上买的红肉火龙果。她将一颗火龙果打成汁後,加入打发的糖和重鲜奶油,变成了淡粉色的鲜奶油。

她把半小时前放在冷藏库定型的鲜奶油蛋糕拿了出来,仔细、均匀地在三个圆蛋糕上抹了匀称的波浪状,平凡的白蛋糕瞬间像是穿上了一件粉嫩的波浪短裙,像几个小女孩们乖乖地站在铁盘上。

唐娜从一旁拿了直柄蛋糕刀,将三个完成的圆蛋糕平均切成了十八块。切开的每块蛋糕里面,是三层不同深浅的粉红海绵蛋糕;用了白色和粉色的鲜奶油装饰过後,样子显得格外少女。

和平常一样,她事先把汤旻和莫茜的份另外装盘,而自己拿了其中一块。她先用自己那块做实验。她把另外两颗火龙果切成了片状,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那块蛋糕上。

『红肉火龙果的颜色好难驾驭。虽然很好看,但好容易沾到…下次还是换一种调色方法好了。』唐娜看了看带着手套的双手,沾满了火龙果的桃红色汁液,一不注意就会破坏了蛋糕的外型。

摘下手套,拿了自己的叉子试了试蛋糕的味道。重鲜奶油似乎让奶味变得有点浓,外型也不那麽满意,总觉得有点失败。她叹了口气,透明口罩跟着起了些雾气。唐娜无奈地继续帮其他小蛋糕们也放上火龙果片。蛋糕都装盘後,她摘下了头上的一次性网状帽和透明口罩,然後端着蛋糕走出厨房。

这时,咖啡馆的老主顾们早就在外头等着了。看见唐娜端出那一盘精致的蛋糕,个个眼睛都为之发亮。很快地,蛋糕一下就售罄了。客人们也纷纷散去。

打烊了,整间咖啡馆只剩汤旻、莫茜和唐娜仨人。

唐娜疲倦地坐在吧台里,动也不动。莫茜把头探进吧台,见了她一脸的闷闷不乐。

唐娜愁眉苦脸地回去厨房把汤旻和莫茜的蛋糕拿了出来。原本在钢琴边的汤旻跑到了吧台旁,一屁股坐在莫茜旁边。唐娜一语不发地把蛋糕放在吧台上,然後把蛋糕推向她俩。

「又失败了?」莫茜站起身,把自己和汤旻的蛋糕拿到桌上。

「嗯。早知道不用红肉火龙果了,也不该用重鲜奶油去打。烦死了!」唐娜一手撑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着。

「可是我刚刚看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啊。」汤旻拿了两支叉子,递了其中一支给莫茜。

「奶味太重了,跟火龙果放在一起就很怪。不知道我昨晚在想甚麽,做了这种东西。」唐娜拿了自己的水杯,倒了一杯果汁。

「嗯?我觉得很漂亮耶!」汤旻把蛋糕端了起来,在眼前转来转去。

「味道,嗯…也不会怪,就是没吃过这种组合的口味而已。」莫茜吃了一口,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汤旻跟着也吃了一口蛋糕,两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然後眨了好几下。这通常是汤旻高兴或惊讶时才会有的反应。

「嗯。我喜欢!我喜欢!」汤旻兴高采烈地,想不出其他形容词跟句子。她像个小孩子不停地吃着,然後吃了片火龙果。

可能是蛋糕的甜,突显了火龙果的酸。汤旻的脸皱成一团。

「…」唐娜看了看汤旻的表情,不知道该说甚麽。她知道汤旻特别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她每次吃到的时候,脸都会皱成一团。

「酸!太酸了!不吃这个火龙果了!」汤旻一边说着,一边把火龙果放进莫茜盘里。

「火龙果哪里酸啊你。火龙果的糖份很高耶。」莫茜皱眉,看着反应过激的汤旻。莫茜当然也知道她不耐吃酸,但她不耐酸的程度实在太夸张了。

汤旻不管她俩,自顾自地吃完剩下的蛋糕,接着试图偷吃莫茜的那份。莫茜作势用叉子戳她,汤旻只好默默地把叉子收回去。

「我可能切到靠近果皮的部分了,那部分的果肉可能会酸一点。或是我早上没挑好熟透的火龙果。」唐娜喝完杯里的果汁,然後弯下腰拿了几个塑胶袋。

「…我不觉得酸啊?」莫茜吃了之後,的确比她自己的那两片酸那麽一点点,但不至於像汤旻所说的那样。。

「可是我觉得酸。」汤旻委屈巴巴地说。

「你生日的时候,给你做柠檬蛋糕。」唐娜看她俩吃得高兴,心里舒坦了一些。她往面包区走去,把层架上的盘子一个个收下来,然後把滞销的面包集中在一起。

虽然咖啡馆的生意一直都不错,但因为前三批的糕点都是固定的,所以每天都还是会剩下一些没有卖出去。莫茜会把滞销品带回孤儿院,分给孤儿院的小孩子後,再回多罗蒂亚的宿舍。

「…我不想过生日了。」汤旻双臂交叉,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嘟起她的樱桃小嘴。唐娜和莫茜笑着她,还在她面前商量着各种酸涩口味的蛋糕。

唐娜拿了一堆面包盘走回吧台。莫茜接过唐娜手上的盘子,把自己和汤旻的盘子,还有自助区的杯子和盘子全都收进吧台,帮忙收拾着;唐娜把滞销的面包一个个装进塑胶袋,接着把今日的帐目结清後,回厨房收拾剩下的东西;而汤旻则清点了剩余的咖啡豆、仔细清洗了咖啡机,接着准备扫地和拖地。

完全收拾完後,唐娜和汤旻也换回自己的便服。俩人准备一起回到住处,而莫茜拿着滞销的面包和唐娜、汤旻告别後,往孤儿院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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