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颊边。接着我听见声响,下意识望向声音来源,模糊的视线却只看见刚好关上的门,并没有看到人影。
接着我注意到桌上除了苹果汁以外还多了条手帕,是浅蓝色的,上头印着青鸟的图案。
「是阿哲拿给我的吗?」我拿起手帕细细观察,但不确定是谁的,最後只好收进口袋里,把苹果汁一饮而尽後,赶紧出去帮忙。
工作告一段落後,我被简墨哲叫来厨房,他细声问我:「你有看到咏夏吗?」
我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总算想起她似乎中途去上厕所……到现在似乎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她应该在厕所,不过去了这麽久果然不太对,我去看看吧。」我朝简墨哲说道,得到他的允许後,我快步往员工专用的厕所走去。
「我不是说了这阵子没办法回家帮忙吗?我在打工……一直打电话会影响到我工作。」
我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耳畔传来的确实是吴咏夏的声音。她听起来很不愉快,毕竟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对方肯定很难缠吧。
「妈、我不晓得您在坚持什麽,堂哥跟我妹足够处理那些事情了,需要我做什麽?」
我收回手,心想不能让吴咏夏继续困扰下去。扯了扯嗓子,我大喊,「吴咏夏——?你在这吗?我们外场很忙!」
里头立刻安静无比,只听到吴咏夏低语的细碎声响,接着我听到冲水声,吴咏夏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立刻去!」她一边洗手一边和我道歉,在她要出去之前,我叫住了她。
「外面目前没客人,我是在帮你。」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坦白不太妥当,只好加以补充,「我不是刻意听你讲电话的。阿哲注意到你好像都没在外场,後来我想起你好像进来了厕所,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就过来确认。」
「啊……没关系,我也没说什麽不能让人听见的秘密,谢谢你帮了我,我去工作了。」那一瞬间,我又看见吴咏夏的眸光似萤火般闪烁,她很快地向我道谢,没等我回应就自己离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种既视感,但我没想起究竟是因为什麽才让我有这种错觉。
接下来我因为忙於课业及事前备审资料的准备,有好一阵子没去墨扇,只有偶尔会收到简墨哲传来的关心简讯。
「苏澔崴,你想好要读哪间大学了吗?」张白翼在考前一个礼拜突然丢出这个问题。
虽然我并不意外他会问我,只不过我跟他的实力差距悬殊啊,全年第一的家伙。
「穗心吧?离我家最近,而且刚好符合我的程度。」在班上成绩一直都是中上附近的我没考虑前段大学,反正本来我最初的目标就是穗心没错。
「……我想也是,那你好好加油吧!我也会努力的啊。」接着,张白翼拍了拍我的肩膀,率性的背起他的侧背包,洒脱离开教室的样子映入我的眼帘。
「澔崴——今天没跟张白翼一起走呀?」在张白翼离开以後,我就看着潘姿颖拿着国文课本朝我走来。
「他好像有事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怎麽了?国文有问题吗?」我指着她手中的国文课本。
「对啊!因为澔崴几乎都跟张白翼在一起,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所以我在想等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再过来问你问题!」潘姿颖点点头,语气肯定的说着。
我被她这句话给点醒了。
「……既然正好给你碰到了,你有什麽问题就尽量问我吧。」我没表现出错愕的样子,只是把这股情绪放进心里的某个位置,等我能独自思考的时候再拿出来想。
苏澔崴,你现在不该烦恼这些事情。
「太好了!今天苏澔崴是我的啦!」潘姿颖随便拉了张椅子过来,高兴的边问问题边闲聊着近况。
问着问着,她好像也没什麽问题了,最後就变成我们两个纯聊天,「你觉得张白翼会去成大吗?他之前好像有跟其他人说会去。」
我抵着自己的下巴,「去什麽学校应该是他在选,没什麽学校要不要他的问题。」依照他的认真程度,去哪里肯定都没问题吧?
「哦……我一直很好奇你与张白翼两人之间的关系耶!澔崴很少跟我、张白翼以外的同学说话吧?」潘姿颖把玩着自动笔,见我点头,「他们都觉得你很像什麽忧郁王子呀——把自己关在高塔上的那种!」
闻言,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什麽忧郁的高塔王子?我哪有这样?
「又皱眉头了!你可能不相信吧,但大家确实这麽说哦?还说张白翼是唯一能接近忧郁王子的人,然後啊……」
「就有人说,张白翼才是把你闭关起来的老巫婆!怎麽样?这个童话故事不错吧?」
张白翼是巫婆啊……那个样子应该超级好笑……明天我再讲给他听好了。
「除了我是高塔王子以外,其他都还在接受范围里。」我到底什麽时候散发出这种气息让人误会啊?我只是懒得和人互动而已,交际多麻烦?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还是一个人最自在了。
然而我说完以後,我们两个人陷入一段沉默。
或许是受不了这个气氛,潘姿颖把笔放了下来,接着望向我。
「……所以你走出来了吗?失去学姊的痛。」冷不防的,潘姿颖丢出这句话,而我有如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除了脸颊外还蔓延到全身。
我没想到她会这麽说,也不晓得我心中到底是觉得愤怒还是难过;好像是所有情绪混杂一块,只是让我烦躁而已。
「……潘姿颖,如果你今天来跟我说话的目的是这个的话,我建议你以後最好都不要来找我,不要和我说话!」我冷着脸,很快收拾好东西,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也不想管潘姿颖有什麽反应。
快要走到校门口之际,我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空无一人的操场,凄凉的光景丝毫不见以往热闹的景象,彷佛我那时经历的一切都只存於梦中。
我闭上双眼,看见田径队的大家在操场上卖力奔跑,彼此嬉闹的盛况。我也看见简盈善拉着我和杨劭凯有说有笑的样子。
我又睁开眼睛,吵杂的声响瞬间归为平静。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转过身,离开了学校。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潘姿颖只是想让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在旁人眼里看来是多可笑,也想藉此安慰我让我打起精神……但我没办法啊。
如果我让自己感到快乐的话,我就会逐渐把她忘记了——我不允许。
我不会让简盈善消失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