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浪後悔了,後悔於自己的冲动。
他想将思绪全部放在眼前的乐谱上,手指飞快地在弦上跳跃,右手握着的弓也越发用力地在弦上来回。终於,他完成最後一个音的收尾,放下琴,一滴汗从他额上滑落。
「你在想什麽?」乐芷晴坐在前方的高脚椅上,脸上没有笑容。
刘浪没有回答,默默的又拿起琴,用下巴夹住。
「你的状态就不对。」她走向他,「这首乐曲注重的是它那细腻的线条,你拉起来却是满满的急躁,这不是你会犯的错。」
「知道了。」刘浪紧闭双眼,想把一切都先从脑中抛开。现在没有什麽比眼前这首乐曲来的重要。
今天晚上,系主任将会亲自来验收他的成果,而乐芷晴做为他的担保人,一早便来琴房看他练习。
他绝对要把握这次的机会,他要去多伦多,要去伊汤姆森音乐厅,那是他姐姐最後一次演奏的地方。
「再试一次。」乐芷晴看了他一眼,虽然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事让刘浪如此心烦,但她知道他是不会说的。
第二次的演奏比第一次好了些,不只顺畅了许多,乐芷晴耶终於在他的乐曲里听到了情感。
「其实你正常发挥应该不会有什麽问题。」她拍了两下手,「正常发挥的话。」她又强调了次。
刘郎点头,将琴从肩上拿下,暂时放在一旁的琴盒里。
「你这就不练了?」
「先问你一件事。」他站在琴盒旁,远远的看着另一边的她。
「什麽事?」对於他的举动,乐芷晴着实有些意外。
「我跟温瑈能在一起吗?」
「什麽?」乐芷晴瞪大眼,「认真吗?」。
「非常认真。」
「是没有什麽不行......」乐芷晴缓缓的说,「只是她知道......」
「她不知道。」刘郎打断她。
「如果有天她知道了呢?你觉得她会怎麽样?她会接受?」乐芷晴步步逼近。
「我觉得她不会。」刘浪依然平静,不知为何,一说出口,他原先心里烦杂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彷佛他早已有了答案。
「我没资格说什麽。」乐芷晴摊手,「可能你们早晚得走上这条路。」
「从你跟我打探她的事情开始,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吗?」她对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刘浪下意识後退一步,是啊,早在那时,他便不是单纯的去靠近她。
他想保护她,想照顾她,想让她免於受这个世界的黑暗。他希望她永远幸福,永远善良,永远微笑。
她值得他付出一切。
但如果......那个会伤害她的人,就是他自己呢?这样,他还有资格保护她吗?
*
这是上大学以来温瑈第一次自己回家,从车站出来时,她见到妈妈站在阳光下,对她挥手。
鼻子一酸,她拉着行李小跑步起来。
「别跑了。」妈妈走向她,「散步回家,可以吗?」
温瑈点头,「当然。」
「你寒假都会待在这吗?」妈妈想伸手接过温瑈的行李,被她轻推开。
「是啊!」她向妈妈撒了下娇,「是说,你怎麽知道我这时候回来?」
「你之前电话不是有说吗?易儒不能跟你回来,是他告诉我你的车次的。」
「怎麽觉得你跟易儒还比跟我熟啊!」温瑈微微嘟起嘴。
「你这孩子,跟他吃醋干什麽?」妈妈失笑。
「感觉你很想收他当乾儿子呢!」
「那倒是不用。」妈妈顿了下,「如果你们结婚,他就也算是我儿子了。」
「妈!」温瑈轻拍了妈妈一下,「我们是好兄妹,我要嫁给他,说不定他还不想。」
温瑈妈妈微笑,这些年易儒对小瑈的好,她也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她爸爸去世以後,他更是陪她渡过了那段黑暗,但她家女儿似乎从来没去想过他们之间的事。虽然她认为易儒是能好好照顾小瑈的好孩子,但她也不想逼小瑈,让她自己去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