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夏竹走进民宿,发觉一楼没有人,於是向二楼走去。
上了二楼後,他看见有扇房间门开着。
进去後一看,被并在一起的床上躺着几个熟睡的少女。
凛夏、白陵兰、莉蒂雅、米瓦拉、优昙花、蜜莉丝及某位看轮廓与冉和苍些许相似的少女。
那根本就是冉和苍他姊、叶音海吧!
滕夏竹不意外,一点都不意外了。
⋯⋯不过刚刚闹这麽大怎麽没半个人醒来?
往里头他觉得最强的凛夏学姊一看,他吓到了。
学姊的左边脸颊上不断冒着鲜血。
「凛夏学姊!」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擅自走入女生的房间,滕夏竹跑到凛夏旁边边喊边摇她肩膀。
一双翠绿色的眼睛蓦然睁开,锐利的彷佛将滕夏竹钉在墙上无法动弹。
但那双眼眸随即收起利刃,变为平时的普通锐度。
「阿滕?」凛夏翻下床,脸上露出疑惑。
「凛夏学姊,你的左脸!」滕夏竹伸手指向她的左脸。
「怎麽了吗?」凛夏疑惑的摸上脸颊,发觉沾染上冰冷的液体。「⋯⋯又来了。」
她的手掌覆上左边脸颊,喃喃几句,淡绿色的光从掌缝间流出。
几秒後她放下手,左颊恢复原状。
那道十字疤,该不会是⋯⋯
滕夏竹突然间想到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广告,广告里小女孩骑着脚踏车压到她阿嬷的脚,阿嬷却彷佛无事一般,急得小女孩喊出之後流传不知多少年的经典台词。
他立刻喊出这句台词,不过主词改了一下:
「学姊,你怎麽没感觉!」
「靠!」
凛夏抄起床上的枕头,毫不犹豫直接砸在他头上。
滕夏竹痛得捂脸了。
「我左脸没触觉没痛觉,因为这是我种族天生的残缺!」凛夏凶神恶煞的瞪着他。「还有你为什麽在这里!」
「凛夏学姊,你到底是什麽种族啊?」放开手,滕夏竹好奇的问道。
凛夏看着他,开口:
「你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
「喔。」凛夏抱着胸,感觉正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种族的事。
最後她还是说了。「冰龙川和木眉一族的混血,简略一点就是兽王和精灵的混血。」
「欸?」听到有点熟悉的叙述,滕夏竹挑眉。「兽王和精灵,那不是和冰炎董事一样吗?」
「嗯,对。」凛夏点头。
「好酷啊。」滕夏竹一整个好奇心都燃起了。「那凛夏学姊你——」
「我知道你有很多关於我的问题想问,但是放心我一个都不会答。」凛夏打断他的话。「有关你为什麽在这里的问题我们去外面『聊』。」
一边说着,她一边单手解开隔音结界⋯⋯什麽时候隔的!她从醒来不都一直和他对话吗!
「凛夏学⋯⋯」
凛夏瞪了他一眼,叫他安静。
走出房间,凛夏反手关上门。
滕夏竹先是将所有事情说过一遍,然後问道:「刚刚好像闹蛮大的耶,为什麽你们还睡得那麽好?」
「悲叹花。」凛夏对此只给予三个字。
「说人话。」滕夏竹也给了三个字。
「没大没小!」凛夏伸手,往滕夏竹的头上拍下去。
滕夏竹再度痛得捂脸。
「其余人大概是因为悲叹花使人忆起往事,所以集体做恶梦。」凛夏望着关闭的房门。「由深埋在心中的记忆造成的梦境使人的敏锐度降低,这就是为何刚才闹那麽大却没人醒来。也许你不相信,但是现在在你身边活蹦乱跳的所有人,都有着与你不同的遭遇。」
滕夏竹只是点点头,默而不语。
「好了,该我问了。」凛夏转身,指着他的脸。「你的头发和眼睛怎麽回事?」
「欸?」滕夏竹愣了整整三秒。
「你不知道吗?」凛夏手指一弹,一面镜子摆在滕夏竹面前。
滕夏竹看见自己的发色及瞳色都是蓝金色。
「你身上有法术残留的气息,这是谁设下的暗示?」凛夏挑眉。
「是⋯⋯菱大姊⋯⋯」滕夏竹放下不自觉摸着蓝发的手,脸色越变越难看。
他想起菱跑到一半掉队、影子无力到无法困住剑刃。
『假的不会冒冷汗,更不会逞强。』锺离音的话浮现在脑中。
她一直在逞强啊⋯⋯
「菱在哪里?」凛夏看学弟脸色凝重,原先轻便的短袖长裤唰的一声换成黑袍。
「也许去追嘉尔他们了。」滕夏竹望向窗外。
「阿滕。」凛夏说。
滕夏竹看向她。
「你留着,有事叫雷安。」凛夏命令道。
「我去追那个白痴。」
—
无光的夜里,那抹急速移动的银蓝色光芒显得特别明显。
但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旁边还有一位白发少年。
银光停在某一栋房子的屋顶。
「嘉尔,感知。」感觉自己追丢了,锺离音告诉旁边的搭档。
过了几秒都没传来回应,锺离音疑惑的往旁边一看,正好看见嘉尔面无表情的面孔。
「嘉尔?」她试着引起他注意。
「啊、啊?」嘉尔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吓得退後两步。「感知吗?我们被包围了。」
「几个?」锺离音抬起剑。
「两个以上。」嘉尔答道。
「啊,那我来。」听到数量,锺离收起长剑。
她伸出手,转了一圈。
狂暴的风刃从两人的位置往外扩散,彷佛要将所有敌人的身体割成一块一块。
但是,锺离音听到的仅是风的声音,并没有碰到「人」的声音。
「怎麽回事?」她问嘉尔。
「大概是幻影被击破,但⋯⋯!?」嘉尔说到一半,就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欲抓住他,他立刻往後跳。
无形的压力倏然涌现,将他压在原地无法动弹。
斜眼看去,锺离音也是如此的状况。
「这是⋯⋯高阶之上的『悍力』能力者!」锺离音咬牙说着。
虽然不想这麽想,不过⋯⋯这真的是人造人吗!
眼看那只手越来越近,嘉尔只能咋舌。
「怎麽就不行了啊~」
一道平常听到会想揍过去的女声闯入耳中,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黄色夹杂绿色的光芒,砍断那只手。
压力顿时消失无踪。
「两位,拿出你们的武器。」菱放下攻击敌人的剑刃,拍了拍手。「这并不是幻影,而是人造人。」
「人⋯⋯造人?」锺离音拉出银蓝色长剑,脸却满是疑惑的朝着菱。
「是。一个人造人可能会有好几种能力者的能力,而且视线是全体共用的。」菱挥出手上的剑,指向黑暗。「重点是他们会改变外型,小心不要被调包了。」
「他们复制不出来这种纹路,我不会是他们的目标。」锺离音说道。
「虽然没有锺离那样的保证,但我还不需要你担心。」嘉尔甩了一下长鞭。
「那就这样,杀敌去。」菱咧出笑,眨眼间已消失在黑暗中。
嘉尔随後也离去。
锺离音留在原地。
如果仔细看的话,她额角边冒着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摀着头,她跪倒在地上,再也维持不住表情。
『牺牲我们,你这麽愉快的活着,真让人不悦啊。』
如银铃一般轻巧的声音像是伤人的利刃,一刀刀刺进她的脑袋里。
『看看你,赖在我们明明都已经发誓不相信他们的神明底下,苟延残喘的活着,你也太厚脸皮了吧?』
仔细看,原来是有名褐发、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蹲在少女身边,将伤人的句子一字字送进她的脑袋。
『因为你这个人类,我们被切成一块一块,就如同你的能力一样可以将人切成一块一块。我们被那些人撕裂着灵魂,将那些他们看得上的碎片送进你的体内,支撑你活着呢!你难道都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闭嘴,不要再说了!」锺离音摀着耳朵,神情痛苦。
「呵呵,说中了?」女孩笑了,眼睛弯的像新月。「就让你来体会一下我们的痛苦!」
女孩伸手一个比划,一道风刃扫在锺离音的手上,砍出见骨的伤口,鲜血随之喷出。
锺离音虽感到疼痛,但她的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
「哎呀呀,贱人的血也是红色的呢~」女孩嘻嘻笑了几声,又伸出手。
「讲够了吗。」如冬日冷泉般寒冷的声音蓦地出现在女孩身後。
女孩瞪大双眼,看着从胸口突出的尖锐物——长枪的枪尖。
女孩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
确认她已死,赶到的凛夏拔出长枪,看了看锺离音的伤势,蹲下来帮她治疗伤口。
「抱歉⋯⋯」锺离音小小声的说。
「曾听闻师父说过你的事情,不必太自责了。」凛夏将最後一道医疗术法点在伤口上後,站起身。「⋯⋯你先安定好力量,我的结界可以让你不被干扰。」
说着,就在锺离音四周布下层层防御结界。
下意识点了点头,凛夏再次提枪闯入黑暗。
锺离音深吸了口气,盘腿坐起。
虽然外界的那些刺耳言语已经消失,但在从身上传出的声音却是有增无减。
『去死。』
『凭什麽你活着。』
『好痛苦⋯⋯』
『罪人⋯⋯』
「对你们,我感到很抱歉。」锺离音看着自己的手,那些银蓝色的纹路正不安份的跳动着。
「真的,非常抱歉⋯⋯」
温热的液体滑落眼角,黑发少女的情绪终於溃堤。
黑暗中的远方,有个穿着黑色袍服的青年看着。
从暴风开始一直到少女哭泣,他都站在原地,所以他看到了所有事情。
若有所思的又看了少女半晌,青年这才朝着反方向——白发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