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拾，你怎麽了？」
「泽拾！泽拾！阳泽拾！」
「啊？怎麽了？」我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看着身前皱着眉的落落。
「你发什麽呆啊？我刚刚说的那一串话你有没有听见？」
「你刚刚⋯⋯有说话？」我语带抱歉，看着还是皱着眉头的她。
「你怎麽了？」她手覆上我的额头。
「没发烧。」我移开她的手。「我只是在发呆。」
「你和王笙，吵架了？」
「没有。」我苦笑：「要是吵得起来就好。」
她靠近我，摸了摸我的头：「乖啦。」
「我应该怎麽办？」我哭笑不得。
「其实⋯⋯我也不知道。」
也是，落落是人生胜利组。聪明优秀，有美好的爱情，温暖的亲情，就连友情方面也没有什麽缺点。这麽顺利的人生，确实难想像曾有过我这种烦恼。
「但你需要我的话，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她微笑，挠了挠我的头。
她就是这样的人，美好到让你觉得，她拥有一切是应该的。真要说个缺点，就是身边有我这样的朋友吧。
一事无成。男友眼里爱哭爱闹又麻烦的女友；家人眼里爱花钱又任性的小孩；朋友眼里玩世不恭的女人。
真的不懂，杨落这麽样好的人，怎麽会把我看成最好的朋友？
*
走出咖啡厅，和落落道别後，我接到方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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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其是和杨落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若我身上有一部分的好是源自落落，那我身上一定有一部分的坏是来自方其。
她带我走过夜店，体验过红红绿绿轰轰烈烈的各种生活，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当我和她说，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样的生活，她却对我说，我以为你跟我是同一种人。说完後掉头就走，从此人间蒸发，还把社交软体全删，没留下任何音讯。
後来才从杨落口中得知，她跑到国外了。还托付杨落把她的新电话号码给我，要我和她联络。
没错，杨落和方其也是朋友。而且方其还追过杨落。是的，方其是双性恋。可我知道这件事後没什麽反应，让她们很意外。
「我喜欢过女生欸。拾，你不觉得怎样吗？」看到我的反应只是点头说好，方其惊讶地问。
「就算你跟我说你和女生在一起过，我也不意外。」我无趣地打了哈欠。
「哇⋯⋯靠，阳泽拾，你可以啊。」
「爱本来就不该有区分，男和男、女和女的爱，都是爱啊。」我说。
杨落笑着说：「原来你那麽成熟啊。」
我白了一眼：「那你呢？你喜欢方其吗？」
方其插嘴：「这件事早就翻篇了。」她搭上杨落的肩：「我们现在就是纯友谊！」
我大笑，也搭上他们的肩。假装没看见杨落勉强勾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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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我还没打给你问你还活着吗，你倒是自己找我了。」我不客气地开口。
「最近好吗？」方其语带哽咽。
「干嘛？你怎麽了？你在哪？」
「我在国外，没事啦，我刚追完狗血剧，主角死了，他朋友哭得好伤心，我不小心就跟着哭了。」
我笑着说：「白痴。」
我知道她在骗我。她从来不看剧，她没办法盯着手机认真看影片超过半小时。可我没有拆穿她。
「你什麽时候回来？」我问。
「後天。」
「我等你。」说完，我挂了电话，随即打给纪昂。
*
「方其什麽时候回来？」我开门见山。
他笑了：「你还是一样。」
「怎样？」
他没回答。笑着说：「她没告诉你？」
「有。但我想确认我们知道的是不是一样。」
「不一样。」他又笑。
「你怎麽知道？」
「她早就回来了。」
我愣住。
*
「我回来了。」我放下钥匙，对空屋说。
脚边突然有毛茸茸的生物蹭着我，我弯腰抱起牠：「永泽，今天过得好吗？」
永泽是英国短毛猫，今年两岁。是我和男朋友王笙永一起养的。
我曾在脑海里预演过很多次我们分手的场景，其中都有一幕是分手後我带走永泽。
从一开始领养，他抱着猫，笑着告诉我他好幸福，如果我们的家再有小孩就更美满了。到现在的兴致缺缺，除了喂猫、清理猫砂，他跟永泽完全没有更多互动。
但还好，至少没有闲牠碍事。
我停止这些想法，放下猫。
正要走到卧室拿衣服，口袋里电话就响了。
「喂。」是王笙。
「喂。你去哪里呀？」
「打球。你帮我把衣服拿去送洗吧，我忘了。」
「好。」
「嗯，先这样，我继续打球。」
「嗯，掰掰。」
我坐下来，叹着气，看着正在对我翘屁股的永泽。
「什麽时候才能变回从前，或者能结束也好。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看着手上刻着YJ字样的戒指喃喃自语，遥想到四年前。
那时候，我看着眼前的男孩，觉得他和一般人不一样。如果能再更靠近他，再更了解他一点该有多好。
那时候怎麽也没想到，越靠近他，竟会越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