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璜微不可察地上下打量了她半晌,只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不骄不躁,医圣倒是将你教地极好。”
九禾没听清她说什麽,问道:"您说什麽?”
"没什麽,"月璜摇了摇头,"既然来了,便在这里住下吧。”
说着,便转身往盼君阁内走去。
九禾瞥了一眼身旁已经跟了上去的承逸,见他对月璜不咸不淡的态度并不以为意,便也跟上了几人的脚步,往里走去。
盼君阁的一楼大厅并不如外面看到的那般大,相反的,整个大厅只将将放下了六张茶海。
六张茶海围绕着大厅摆了一圈,每张茶海所用的木料,颜色,以及雕花形态都不尽相同,其周陈设摆件更是各有特色。
有趣的是,在六张茶海的後方,竟然别出心裁地分别栽种了造型各异的梅兰竹菊松柏作为点缀。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条明亮的楼梯,直接通往二楼。
"媚儿,"月璜头也不回,道,"带九禾小姐和清河王爷上楼挑个房间吧。”
说完了这话,月璜身子一转,便消失在了一扇月亮门後。
媚儿面上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可也不愿违逆月璜,便只得引着九禾和承逸上了楼梯。
楼上的景色与楼下完全不同。
一上至二楼,视野竟然豁然开朗。
从外面并无法看出来,这盼君阁居然建在整个祈年镇地势最高的地方。
二楼大厅的前後两侧皆是没有任何门或窗遮挡的走马廊,只有随风浮动的飘帘略微遮挡着视线。
九禾直直走向栏杆处,驻足向外望去,只见偌大的祈年镇,偌大的一个山城,竟然在这个不起眼的盼君阁二楼,一览无余。
九禾的视线,可以一直延伸望到很远处层叠葱翠的山峦,以及远处大片大片或明或暗的树林。
九禾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
媚儿又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九禾。
她只是亲热地挽着承逸的胳膊,引着他往左手边的回廊里走。
她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姑爷还是住那间竹居吧!你虽许久不曾过来,可媚儿时常过来打扫,被褥衣物都是刚刚熏好了香的......"
两人的身影只一转就消失在了回廊尽头。
九禾耸耸肩,心中暗道,这个承逸,在这狐仙馆中竟然还有不少旧相识。
不过没人管她,她倒是也乐得清静。
九禾欣赏完了栏杆外的景致,略感疲惫,於是也转身往回廊处走去。
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从外面看进去,隐约看到些桔梗花开时艳艳的蓝紫色。
房门上竖着一块方正的小匾,刻着娟秀的"兰居"二字。
九禾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比九禾之前住过的客栈房间都要大了不少。
正对着门口的,是扇椭圆形镂空雕花木窗。只是和普通民居不同,这窗上没有任何窗纱,仅仅以两副曳地的桔梗蓝色轻纱飘帘遮挡着。
故而屋内十分通透,室外明媚的阳光一丝不挡地透进屋子里来。
紧挨着窗边的,是一张极其简朴的竹质矮几,矮几上摆了一张木质棋盘。
往旁边看,是一张竹制的大床,床上靛蓝色丝绸被褥被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床后还有一扇巨大的屏风,上绘着三幅形态各异的仕女图。
九禾有些累了,就走到了床边,连鞋都没脱,倒头便躺了上去。
整个世界像是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她鼻息处微微浮动着那令人身心愉悦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九禾微微合上双眼,嗅着花香,听着耳边悦耳婉转的鸟啼,竟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似是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瞧见窗边坐着一个女子。
她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却隐约看她身着一件娇俏的鹅黄色齐胸襦裙,眉心缀了一点娇艳欲滴的嫣红花钿。
桔梗花蓝的飘帘随风翻飞着,使她的身影在其间时隐时现。
九禾努力想要睁大眼睛,却总也看不真切。
她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九禾吓了一跳,连忙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生怕惊吓到那女子。
只听那女子低声埋怨道:"他明明说了今日要来,怎麽都到这个时辰了,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肯定又赶不上今夜的鱼龙舞了......"
说着说着,她重重甩开了手边的飘帘。
九禾只觉得眼前一片大亮,十分晃眼,那女子霎时间消失了。
她刚想去找,却忽见那女子窈窕的身影又从床后的屏风内转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绯红色的广袖流仙裙,头上簪了好几只花氏繁复的步摇,行走之间发出环佩撞击的叮咚之声。
她正理着胸前的丝绦,忽然有个玄衣男子闯了进来。
九禾吃了一惊。
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那玄衣男子并不会伤害她们。
逆着光,那男子的身影看不真切。
那绯衣女子也看到了他。
她冷冷问他:"你来干嘛?”
那男子低低叹道:"你在这里,我为何不能来?”
那女子冷笑:"我算什麽,不过狐仙馆中一歌妓,怎麽敢打大王的主意?”
男子上前一步,一手便将女子搂入怀中:「这偌大天下,我只准你打我的主意。”
那女子拚命想要挣脱,可他力气太大,她没法挣脱开来。
她急了,张嘴去咬他的手臂。
他吃疼,狠狠皱了眉。
可他仍然没有松手。
他只是更加用力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女子怒极,嘶吼道:"你放开我!我看不上你们这些畜生!没名没分的,在我们这里叫\'苟合\'!我虽是歌妓,却不愿与你苟合!”
"你嘴巴放乾净些,"那男子忍着极大的怒气了,低吼道,"我承诺过你,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既如此,我必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妻!”
"你做不到的!你骗我!他们不会准的......"
那女子还在挣扎,她原本簪在发上的步摇叮叮当当散落了一地。
九禾的心忽然一阵揪心地疼。
她好想上去帮那女子从男人怀中挣脱出来!
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九禾一惊,双眼瞬间睁开。
她挣扎着坐起身,四处环顾,可哪里还有别人的身影?
四周空空荡荡,唯有桔梗花盛开般深蓝紫色的飘帘微微垂荡着。
"谁啊?”
半晌,九禾才开口问道。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怕外面人听不到,於是她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遍。
"九儿,你在里面吗?”
承逸温和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九禾觉得额上凉凉的,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头的汗。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也不知为什麽会在梦里看到那两个人。
可那真的是梦吗?
九禾想,为何这梦的感觉如此真实?
九禾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她不想动弹,於是只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问道:"我在休息,你有什麽事吗?”
门外的承逸顿了一下,答道:"没什麽事......戟非小聂他们刚到......虽已过了饭点,但还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下来吃点东西?”
"来了就好。"九禾喃喃道。
她虽也想下楼,可她做的那个梦,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休息。
於是九禾道:"我不吃了,我还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好,赶了一上午的路,肯定累坏了。那你多睡一会儿吧,"承逸道,"晚饭时我来叫你,晚上带你去看鱼龙舞。”
鱼龙舞?
九禾愣住。
好像,刚刚那女子也说,夜里,有什麽鱼龙舞!
九禾连忙跳下了床,跑去门口。
她打开了门,想问问承逸,到底什麽是鱼龙舞?
可承逸已经走了,门口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九禾有些沮丧地关上了门。
忽然又有敲门声。
九禾以为是承逸,便急忙拉开了门。
没想到,门口竟然是那个一身素白的月璜。
九禾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冷淡疏离的女子会来看自己,一时间连要打个招呼都忘记了。
月璜扬了扬手里的托盘。
"我看九禾小姐没吃什麽东西,就想着送些点心过来。”
九禾虽意外,却很快调整过来了状态。
她颔首谢过了月璜,又请她进屋子里来。
月璜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却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走到窗边的矮几旁坐了下来。
九禾见状,便也只得跟过去,坐在了对面。
月璜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似是出了神。九禾也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麽,只得陪她枯坐着。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月璜忽然道:"自从姐姐走了之後,这房间一直保持着原样。”
"姐姐?"九禾吃了一惊,"莫非是已故的......"
月璜望向九禾,脸上仍然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是东狼王妃。”
九禾心中暗惊。
这里是月璎的房间?
这样想着,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东狼王妃的房间,我这就换一间......"
"不必,"月璜打断她,"织梦境中,万事万物皆按照月氏的意愿行进。若非这房间想让你进来,你又怎麽可能进得来?”
九禾暗自惊讶,这里既然是月璎的闺房,为何会让自己进来?
她忽然又想到,东狼王妃月璎,是承逸未婚妻月沉公主的母亲。
"所以媚儿姑娘叫承逸做\'姑爷\',是因为他与王妃的关系?"九禾试探着问道。
月璜点了点头。
"姐姐过世前,曾属意承逸来接手她在狐仙馆的大小事务。故而有段时间,承逸经常过来。因此,馆内众人对他也很熟悉。”
可後来东狼王夫妇出了那样的变故......
承逸也入了人族为质......
九禾想,不知道如今的狐仙馆,是谁在打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月璜忽然问道:"你和承逸,关系不错?”
九禾愣了一下。
她为什麽这样问?
若问的人是媚儿,她尚可以理解。可月璜前辈看着不苟言笑,为何会突然问出这种小女儿家的问题?
再说,月沉已不知所踪了......自己与承逸的关系,又与这月璜有何瓜葛?
"你很信任他吗?”
月璜见九禾不回答,又换了个问法。
信任他......
九禾想,算是吧。
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也第一个会想到他。
这算是信任吧。
可与此同时,九禾隐隐有种感觉,承逸的背後或许有更大的计划。
所以她也不能与他无话不说。
可此时此刻,与承逸比起来,九禾更加不信任眼前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月璜。
甚至,她来问自己信不信任承逸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疑。
於是九禾心中生出一丝警惕,问道:"前辈这样问,到底是想知道什麽?”
"我不想知道什麽,"月璜平静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我若是你,必不会太信任他。”
九禾皱眉,刚想再问。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月璜已经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前辈......"
於是九禾还未说完的话便只能这样僵在嘴边。
这个月璜前辈,竟然只这样撂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後,就离开了?
九禾定定看着月璜消失的背影,除了一脑门子的问号之外,心中还升起一丝忐忑。
神鬼林外的世界,如同充满迷雾的山谷,而其间的每个人,都背负着满身的秘密前行。
可九禾与他们不同。
她的生活很纯粹,她没有秘密。
她不喜欢他们这样复杂的世界,更不喜欢这样猜来猜去的试探。
九禾慢慢站起来,思索着她刚才梦中所见到的场景,以及月璜的那些话。
若是,这里是月璎曾经的闺房,那刚刚她在梦中看到的女人,就是月璎吗?
可她为什麽会梦见她?
或许,她应该再去探探这个神秘的月璜前辈的口风?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在房间中慢慢踱步。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屏风後面。
她吃了一惊。
她刚刚身心疲惫,都没来的及看这张巨大的屏风後面有些什麽!
此时,她忽然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屏风后的空间,甚至比屏风前面更大。
这里像是一个巨型的衣柜,挂满了各式各样美艳绝伦的衣裙,古色古香的立柜上,还堆着披帛,饰品与各色环佩香粉。
已经有些偏西的阳光从一侧的窗棂中射了进来,温暖的光线刚好打在这满墙的华丽云锦之上,反射出如云梦般五彩斑斓的色泽,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
九禾一时看呆了。
她这辈子所有见过的衣服,都远不及这房间的一角多!
她虽然知道东狼王妃婚配前是狐仙馆的老板,可她从没想到,她竟然有这麽多好看的衣物。
九禾在神鬼林中生活了一百年,可这一百年间,她从没穿过什麽好看的衣服。
可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好看的衣服呢?
她不是不想,只是神鬼林中的生活寡淡惯了......
她甚至从没想过衣服也能这样五颜六色。
她用手轻轻触碰着那些衣裙,一件一件看过去。
忽然,她看到了那件绯红色的广袖流仙裙。
这不是......
九禾惊讶地捂住嘴。
这不是她梦中那女子身上的那件?
她愈发肯定,自己看到的,定然不是简单的梦境那麽简单。
她想,那些她看到的情景,说不定就是在这间房中真实发生过的!
她鬼使神差地取下了那件裙子,双手摩挲着裙子细腻柔顺的锦缎布料。
"好舒服......"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真心的赞叹。
左手边,一堆衣裙中间,立着一面水晶质地的一人多高的镜子。
九禾不由自主地捧了那件裙子,走到镜子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长度竟然刚刚好!
她忽然记起来刚见到媚儿时,她也穿了一件绯红色的留仙裙。
初见那裙子时,九禾觉得可真好看。
可如今看来,那裙子和她手中这件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件粗制滥造的仿制品。
要怎样形容这裙子呢?
九禾想,它的颜色,好似最晴朗的天空映射出来的最美丽的夕阳。
伴着暖暖的霞光,明媚却温和,像是这世间最柔美的绯红,透出一抹黄昏时的橘红夕晕。
而它的面料,如同天上的最绵柔的云朵,绫罗纱绢层叠交错,每一层的颜色都与其他层略有不同,相互交应,使得纱面果真如同西天彩霞一般,绯红中透着五彩的光泽。
此时的九禾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看见好看的衣服,想要穿在自己身上试一试。
她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只觉眼前一晃,她的身上金光大作,如同绽放开了流彩的祥云一般。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金光逐渐褪去,她慢慢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已然套上了那件流光溢彩的广袖流仙裙!
九禾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镜中的那个女子,原本苍白的面颊在绯红衣裙的映衬下娇艳欲滴,一双大眼睛出神地望着前方。
这张面孔,明明是自己看了一百年的脸,可为什麽,细细看去,却哪里都觉得陌生?
她再去看镜中女子的身上,如花洒般垂坠的广袖将两只雪白瘦弱的胳膊若隐若现地半遮着,愈发将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衬得更加纤细。
自腰部以下,层叠的罗纱裙摆如同瀑布曳地而下,她每行一步,都似是足底生风一般绽开血红的石榴花瓣。
她呆呆望着镜子里这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目光一寸都不想转开。
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又传来敲门声。
九禾吓了一跳,便想要将这衣裙脱下来。
可奈何衣带繁复,她不知道是怎样穿的,自然不知道该怎样脱。
却听门外传来小聂的声音:"姐姐,你再不开门,我就进来了。”
说着,屏风外果然传来推门声。
你怎麽又随便进我的屋子......"
九禾脱不下来这裙子,急出了一身的汗。
此时见小聂已经自己走了进来,心中更是不悦。
"你在哪?我来叫你吃......"
小聂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僵在了嘴边。
因为他的目光已经绕过了屏风,看到了屏风后那个他从没见过的女子。
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若不是她从小就伴着他长大,因而他对她的声音过於熟悉,他或许真的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平日里从不打扮的九禾。
九禾见小聂呆呆地站在屏风後面,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恼羞成怒:"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随便进我卧室!”
可小聂并没理她,依然是保持着那个表情,那个姿势。
九禾无奈,只得走过去,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怎麽了?变呆头鹅了?”
小聂这才反应过来:"你......你......"
可他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忽然掉头就往外跑,一边跑着一边喊:"承逸,承逸哥哥,你人呢?”
九禾听他的呼喊声,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双颊霎时火辣辣的,只想要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聂给揪回来,把他的嘴封起来。
承逸听到楼上小聂的呼喊,心中一惊,还以为出了什麽事情。
於是身子一转,瞬间就出现在了兰居门口。
却见小聂一脸惊恐地从兰居跑了出来。
承逸锁紧了眉,心道不好,莫非九禾发生了什麽事情?
於是他一把将小聂护在身後,往前两步就迈进了兰居。
却迎头撞上了追在小聂身後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像是一抹夕阳的嫣红,又似是划过天际的流星,瞬间耀进了他的眼睛,直晃得他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活了一千五百多年,自以为什麽样的女子都见过了。
他曾以为再也不会有女子能让他体会到心动的感觉了。
直到刚刚那一刻......
他想,在看到她一身绯红的那一刻,他的心真的悸动了。
他火热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九禾。
忽然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玉白面孔上那一抹艳丽的唇。
九禾见承逸忽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停了下来。
可她见承逸竟然也如同小聂一般,盯着自己出神。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个情景,想起了那玄衣男子一把将那女子抱在怀中的那一幕......
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她想,承逸现在,也想做那玄衣男子做过的事情么?
这样想着,九禾的脸上只如同火烧云一般散开了红晕,心也开始狂跳起来。
她转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
她在心中鄙视自己,怎麽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而承逸此时也回过了神儿来,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白白活了一千多年,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早已对万事万物都可以处变不惊了。
可此时此刻,他竟被一个仅仅一百多岁的小女人勾走了魂......
果真要叹一句,老夫聊发少年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