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太阳射落在凯萨琳的眼睛,意味着白昼的到来。早早地,清梦就被不速之客打扰。哥哥契尔斯直接踹门而入,床上的凯萨琳立刻被突如其来的响声而惊醒,眼皮猛然抖动,随後坐起身子看着门口处,朦胧之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穿着武斗服在门外説着:“赶快起床了,到现在还在赖床,毫无贵族的礼仪。现在饭厅要开饭了,你赶快穿好挂在凳子上的衣裳。
落下之後就立刻关门离开,独留凯萨琳在床上有点恍惚地分析着事情。过了不久,脑袋终於清醒的凯萨琳揉了揉眼睛,注视着周遭。一间采用维多利亚风格装潢的房间,雕梁画栋的好不奢侈。她回忆起了昨晚认了克劳斯·莫里斯爲父,自己这个失忆女子终於有了家庭。
凯萨琳从床上走下地板,走到了那个衣裳旁边,也是一件武斗服,上面没多少布料和绳子,但是钢铁和皮革的交织让凯萨琳这个新手穿着无疑是有困难的,正当凯萨琳准备开门求助的时候,几个女仆叩门而入,她们看到了凯萨琳的困惑便很是快手地拿起衣服,熟练地安装在她优雅的身躯上。然後把全身镜来过去凯萨琳面前。
“那是我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可置信地感叹道,她眼前是一个英姿飒爽的豪迈女生,一头黑色卷发被乾净利落地绑在头上为马尾,然後身上被皮革包裹胴体,金属护肘等则放在双肩,双肘和双膝等关节部位,保护它们不受伤害。合身的衣裳和匀称的身体可以説配合的天衣无缝,女仆们都纷纷称赞。
一位戴着眼睛,头发卷成发髻,眼神犀利的女仆走了出来,提醒道:“大小姐,虽然你昨天才成爲了莫里斯家族的千金,但是终归得守着身爲名门的规矩,现在是应该下楼享受早餐的时间,不可再磨蹭。”凯萨琳被人训话後立刻向那一位犀利女仆道歉,女仆也连忙扶起凯萨琳,“不可不可,哪有主子对仆人鞠躬的道理,现在赶快下楼吃饭吧。”
凯萨琳听完便立刻冲出房门,但是临走前还是转身问一下:“那个,你的名字是?”女仆优雅地说:“我是女仆长,艾达·史密斯,切记行事得不急不慌。”
凯萨琳於是放慢脚步,走出一两步,但是走到了楼梯处还是匆匆忙忙赶到了饭厅。正在进食父亲看到凯萨琳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轻笑道:“乖女儿,无需赶忙,赶紧坐下享受第一顿莫里斯早餐。”
凯萨琳坐下,看到眼前的典型贵族早餐,潜意识告诉她无需震惊。她“熟练”地拿起一块面包,然後在其中涂满牛油,然後轻轻咬了一口,细嚼慢咽。父亲看到她如此熟练贵族的礼仪,想起昨晚遇到的米兰达阁下,对於她所説的也更加确信了。旁边坐的是一位没落的吸血鬼纯血贵族。反而本来想藉题发挥来踩凯萨琳两脚的哥哥,看到她这下楼的做派和餐桌上的做派完全大相径庭,自己也不知道从何下口。
莫名憋了一肚子气,埋头吃着面包。而且还反而被父亲一叉子砸向脑袋,说:“你个公子哥,吃相怎麽那麽难看啊。好歹学学你妹妹,别好似和食物有仇似的。”
不出半个小时,贵族的早餐再繁琐也该吃完了。契尔斯问父亲:“对了,这回怎麽突然让我穿上武斗服饰了,是要做什麽武术教导?”
克劳斯回答道:“没错,我打算开始培养你们两个,我要你们有足够实力去在这个吸血鬼世界立足,而不是只依靠我们的纯血贵族的名号。”
契尔斯问:“那我们是谁教,是不是最高学府——阿莱西奥的老师。”
克劳斯弹了弹他的额头说:“就你这个小鬼,又何必需要劳烦阿莱西奥的老师来教导你啊。”説着説着,克劳斯领着两兄妹到了家里的庭院,本来的园艺被撤走,如今变成一片广阔的草坪,而在围墙前,摆放了装兵器的架子,矛,剑,斧头等等。而草坪中间,一个穿着女仆装头上系着马尾的女人背着他们站着。
契尔斯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忽然害怕了起来,凯萨琳忽然想起那个背影似曾相识——是今天见到的女仆姐姐,艾达·史密斯。
契尔斯转头一脸不信的表情看向克劳斯,克劳斯擡手,以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回应,然後喊道:“艾达,这两个小孩就交给你调教了。”
契尔斯浑身一颤地听着艾达的回应:“放心,我会好好教导少爷小姐的。别担心老爷。”然後他就目送老爸的“残忍”离去。
艾达转身,可以看见她的手持着利剑,狠狠地插入脚下的泥土里面。凯萨琳走上前去问道:“我们这身装扮,应该是要来习武吧。”
艾达弯下身子摸了摸凯萨琳的脑袋,亲切地说:“是啊,你先去那边的武器堆里寻一个你喜欢用的武器吧。”凯萨琳听到,便顿时来精神了。“小契,你也去吧。”她立刻跑到武器堆里面寻找,但是契尔斯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走近自己身边,凯萨琳转过身子看向他,只见他拿起一把已经伤痕累累的细剑。然後走回原处。
而凯萨琳不以爲意,她继续埋头寻找,真的貌似找不到自己心仪的。“你看看那个牵引着的红綫。”凯萨琳忽然又听到了那股特殊的声音,“你是谁?”凯萨琳问道,但是对方没有回答,继续重复:“看向牵引着的红綫。”
忽然在凯萨琳仔细留意之後,骤然看到一个细长的血色丝綫在空中漂浮,那貌似和之前破解血蔷薇迷宫自己的血丝一样,它忽然在花园尽头拐弯,引导向了一处地底的房间。凯萨琳忽然拔腿离开花园,跑向了地窖。
“哎,大小姐!”艾达也突然慌张,怎麽去向了军火库了。
凯萨琳用蛮力把地窖的门口拉开,然後纵深跃入,艾达和契尔斯也随後跟上,看到凯萨琳跃入军火库地窖是感觉莫名其妙的。於是也一同跳入。
凯萨琳跟随着红綫的指引,来到了一处柜子,看着红綫下垂,尽头処绑着一个盒子,於是她弯下身子拿起被红綫绑住的盒子,当指尖碰到了盒子的时候,红綫便消失了。她打开了盒子来看,那是一个金属指挥棒,雕刻上了爱德华兹的名字棍柄,还有雕花在其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算是“一见锺情”。她拿起那个金属指挥棒,挥舞着。
刚刚才赶来的艾达在一旁看着这个女孩,认爲她将来一定不平凡,毕竟这个指挥棒是也只是老爷不久前捡到的,经鉴定定非凡品,基本和纯血吸血鬼该有的配套同等价值。而这个女孩真的很会挑啊。
“好了,我们先返回地面吧。老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你们做。“
一回到草坪,艾达立刻让两个小孩拿着各自的武器互相战斗,而且直到把对方打倒也不可以停下。
凯萨琳很讶异,自己以爲是和自己想象一般是先拿假的靶子来练习。但是契尔斯明显是习惯了,话不多説立刻拿那个细剑向自己此来。凯萨琳瞬间拿指挥棒在自己面前下横扫,挡开了那一刺。
但是契尔斯拿上武器的架势明显比之前的打闹强大许多,他的剑被格挡开,他也不放过这次能够顺势画圈横劈对方下盘的机会,凯萨琳也立刻反应过来,以攻爲守,直接那指挥棒直接刺向契尔斯的头颅。逼得他不得不弯腰躲避,接着凯萨琳的右腿一扫,直接把对方甩的重心不稳。
契尔斯灵机一动,一个跟斗就缓解此次不慎。但是当他准备缓过来时,见到凯萨琳直接飞扑过来,手上的指挥棒并未停止过挥舞,行云流水,使得契尔斯不得不花心思挥动大型武器格挡,脚下被攻击得节节败退。
契尔斯虽然想要放手一搏,他猛然向前一刺,反守为攻,但是可惜。凯萨琳侧身一闪,轻松避过,抓住他露出的破绽,直接操起指挥棒往契尔斯喉头一刺,契尔斯输了。被人拿武器抵住喉咙,无奈地放下了武器。
凯萨琳见此也收回了手,正当她以爲是要向艾达进行什麽报告之後,只见到契尔斯垂头丧气地离开草坪,直奔回去自己房间。凯萨琳不解,打算伸手去拉住他,但是却被艾达拦住。
“凯萨琳小姐,先不要去打扰他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凯萨琳虽然对这个哥哥的初印象不大好,一来就被人困在迷宫里,但是毕竟现在都是一家人,见到他如此反应自己也是不忍的。她问道:“艾达女士,你知道怎麽回事吗?”能否告诉我,我想帮助这个“哥哥”!
艾达牵起凯萨琳的手,徐徐走到草坪旁的一处凉亭,两个人坐在一起,张望这个广阔的草坪。
“当初你哥哥小时候也曾经被我教导,当时可以説是对他来説是阴霾来的……
当时他在贵族的比武里面位置是倒数的,而且还没有觉醒自己的血源继承,所以他在贵族圈里面是属於那种备受漠视。加上莫里斯虽然是纯血家族,但是本身没有怎麽注重贵族和平民的差距,他父亲克劳斯阁下也是对贵族腐朽深恶痛绝,由於过於特立独行,所以在贵族圈里面也是不受喜欢的。”
凯萨琳忽然脑海一闪而过在森林里见到的骷髅族,那是遭受了某一个贵族的恶意才堕落的精灵。
“因此,连带着契尔斯的身份也开始被族内那些无知的贵族孩子质疑,据説某一次他隔着房门,聼到了其他贵族小孩对自己和父亲的不逊。”
契尔斯匆忙的回到了房间,躺在了床上,埋头进枕头里面抽泣。他爲自己的弱小而自卑,他深恶痛绝这个不争气的自己。
他在自己的抽泣声中,貌似聼到了昔日那些贵族小孩在自己背後说着诋毁自己和父亲的话语。
那个时候,我聼到了那些大哥哥居然说我是混血的野种,还有父亲是僞装成贵族的平民,怎麽会能够和他们共享纯血的荣耀。我聼到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怎麽能够诋毁莫里斯!我气急败坏地冲出房门,怒狠狠地盯着他们几个,而他们见到我也没有想要住口的意思。
他们説:“哦!那个野种,你聼到了?”
我逐个字强调:“你给我住口。”
“哎呦!野种,你就是个野种,你父亲也是个区区贱民!能够和我们站在同一个空间説话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当时他们的话语一点点点燃我的怒火,身材娇小的我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们一拳,但是却被人轻易接住,还把我拎起来甩,我还甚至被人钳制在窗户口,看着我脑袋下面是数米的高空,我可以説是吓哭了。
他们见到欺负到我哭之後没有了兴致,所以就把我扔到地面,笑嘻嘻地离开了,而我只能拖着满身伤痕,无力地回家。
契尔斯不再回忆那段糟糕的记忆,在枕头抹乾眼泪,翻过身来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而此时此刻正在凉亭坐着的艾达望向门口的位置,説道:“凯萨琳小姐,当时契尔斯少爷回家的时候,衣衫褴褛。我问他怎麽回事他死死不肯説,在老爷的再三质问之後,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老爷见他如此无能,没有实力还忍不住性子,忍不住甩了他一巴掌。但是他背後吩咐我之後要指导他如何反击,於是我就在另一天,直接把小少爷拉到这里,给了他那把细剑,在他一接到武器的时候立刻攻击,踹了他一脚。
他踉跄倒地,我当时很严厉地说:‘没有人会在揍你的时候还好好通知你,你无法反应,你就是弱者。’他无疑被我的话激到,大吼一声,持着刀剑向我劈来。我轻松把他踢开,他还不示弱,继续向我展开攻击。
如此一来一往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渐渐成长,达到能够找当初欺负他的人,以寡敌众战胜他们的实力。但是当初被嘲讽无能,被对手踩在脚下的阴霾无疑没有散去,是他心里最深的刺,而小姐你刚刚轻而易举就能够让他无路可退,以至於投降,真的无疑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凯萨琳坐在原地默默地听着哥哥的过往,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爲,并无悔意,她直觉认爲这个哥哥需要的不是胜利,而是能够陪陪他去经历失败的人。艾达説完这一番话,看到身旁的凯萨琳若有所思的模样,也静静地退下了。
到了傍晚,契尔斯还没有从房间出来,他还锁上门口,并且在手柄施下了“血蔷薇迷宫——谜题之锁”,换言之就是只要触碰门锁就会拉入迷宫里面闯关的禁制。克劳斯回来之後发现如此也无可奈何,他吩咐下人把饭菜拿到少爷门口,就当没一回事了。
凯萨琳在他的门外看着,心里感到唏嘘。她折返回去草坪对着契尔斯窗口的位置,对着他的窗框用力把自己的指挥棒扔去,指挥棒直接插入窗框上的木头里面。凯萨琳拿起那个千疮百孔的细剑直接跃起,轻盈地踩在指挥棒上,然後小心翼翼打开了契尔斯的窗户,钻了进去。
等她踏在房间的地板上,转身就被契尔斯拿起枕头仍到自己脸上,视野一片漆黑。耳朵聼见了契尔斯的破口大駡:“你怎麽爬进来的!”
凯萨琳从容地把脸上的枕头拿下来,然後伸手去把嵌在窗框里的指挥棒拔起来,开玩笑説:“就你看到那样子爬进来啊!”
“你给我出去!”
凯萨琳当作没有聼到,直接坐在了契尔斯的床边,把头靠近和契尔斯的脸,大眼瞪小眼般,眼里一片严肃。契尔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身子往後弯,最终躺在了床上。凯萨琳从新坐直自己,把契尔斯的细剑拿出来,插在了他的上方,也就是他的眼前。肉眼可见地,契尔斯的眼底蒙上了阴霾。
“你认爲这把剑对你来説是什麽意义?”凯萨琳开口问道。
“是耻辱,是我无法战胜别人的耻辱。”
“你不是最後战胜了那些嘴巴不干净的纨絝子弟吗?”
“谁和你説的,艾达吗?没错,但是我还是不如人。”
“不如我吗?你是觉得不如你妹妹,还是不如小女孩更令你感到耻辱。”
“这……”
凯萨琳直接也躺在了契尔斯身旁。“你干嘛!”契尔斯莫名慌张地问,但是凯萨琳答非所问:“你知道吗,你不是觉得不如人,你是觉得现在你的境地和以前并无不同,不是吗?”
契尔斯沉默,他觉得床边这个黑发女孩的话居然句句到肉,他听着她继续説:“你知道吗?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也没有什麽耿耿於怀,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其实心里在埋怨你自己。你不知道我以前接受过什麽训练,当然我自己也不知道,在花园里我的动作都是身体自然反应,因此你真的不需自卑。”
契尔斯听到如此发言不由得恼羞成怒,他一巴掌大走了眼前的细剑,翻身把凯萨琳压在身下。
凯萨琳瞳孔紧缩,忽然忐忑起来,生怕契尔斯要做什麽伤害她的事。但是只是一片静默,然後脸上就感受到了温热的水滴,眼前的男孩流泪了,为的是自己的无能,凯萨琳张开双臂,搂住契尔斯的背,缓慢地扫。“你只需要尽力就好!”契尔斯没有力气撑住双臂,倒在了凯萨琳那一马平川的胸膛,放声哭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処。或许这回是他一辈子的心结吧,但是凯萨琳说:“我成爲了你妹妹,我就会永远扶持你。”
契尔斯毕竟也只是大凯萨琳一两岁,也是个孩童。哭完就困,凯萨琳小心翼翼把这个比他长得高,体型大,内心却还是小孩的哥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後起身离开。忽然被契尔斯拉住手臂,猛然一拽倒在了他的身旁,他一把从背後把獠牙刺入凯萨琳的脖子上,她听到契尔斯吸允鲜血的声音,之後聼到了他恍恍惚惚地说着:“你凯萨琳,以後要作爲我的妹妹,陪在我的身边。”
不是什麽残酷的要求,不是什麽非人的契约,只是哥哥希望有妹妹陪伴的可爱的契约,凯萨琳下意识知道他在建立血契(吸血鬼向被吸血那方提出的契约)尽管没有记忆学过相关内容,但是那种能力几乎和本能一般,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她心里答应了,於是凯萨琳的後颈出现了另一个不同於攀爬弦月蜘蛛的图案,那是一朵蔷薇,是莫里斯家族的家徽,也是契约成立的证明。
契尔斯达到目的後就直接摊在床上。而凯萨琳则轻轻地离开房间,毕竟契尔斯在门锁上的咒术只限於对外的门把,凯萨琳从房间门口出去,她摸着自己的後颈,一片灼热。她迅速跑到浴室看看镜子,她扭身方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後颈多了蔷薇图案。
她沉思着:“莫非之前我看见的攀爬弦月的蜘蛛图案也是有人和我的血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