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大伯要程云深送她们回学校。她摸着他的车,赞叹道:“真不错,还没毕业,车房全都有了。”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先一步示意程晴晴将要发言的嘴闭上,在风中甜美地笑道,“别,亲爱的好妹妹,能不能消停一下?我就是嘴贱,我就是酸,所以能不能别和我当真?”她拉开车后门钻进去,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程晴晴毕竟年龄还小,一张脸被涨的通红又不知怎么辩解。程云深在旁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别理她,我先送你回去。”
车里很沉默,暖气很足,他的车技也很平稳,她差点就睡着了,直到程晴晴下车后重重的关车门,才让她晃过神来。
她调整好坐姿。他从后视镜看向她,手上一边转弯一边开口解释道:“车是借朋友的。”
“哦当然,”她懒洋洋地看向窗外,“和房子相比车算什么。心里都高兴死了吧,有人上不上学都没人在乎,有的人毕业礼物就是一套房——”
“小满。”他无奈。路灯的光影间歇地射过来,照在他流畅的下颌线上,他的耳朵上。透明又柔软的耳朵。她静默地注视了一会,又撇开头去。街道的画面一帧又一帧,就像旧时代光影默片。
她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忘了提醒你,我现在不住学校。”
不出意外他蹙起眉头,“不住学校——那你住哪?一个人住?”
“关你什么事。和男朋友住还不行吗。”
他顿了一会,“你是不是非得这么和我说话?”
“这么和你说话?”她抢白,“哈,我可不敢,你可是全家的希望,都等着你光宗耀祖,做个榜样给我们这些弟弟妹妹看。我哪敢和你对着干?”
“小满,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对别人对自己?你明明知道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求求你,别虚伪了,堂亲算什么,隔层娘肚皮都膈应得慌。你还是对你的好妹妹说去吧,让她到时候别倒踩我一脚我就谢天谢地。”
第二天她竟然按时来上课,茜茜在旁边大呼小叫,“你竟然来上课了?我还以为你想留级呢?”
“你全家都留级。”她面无表情地坐下。
“哈哈哈要不然就是怕你小男友嫌弃你?怕和好学生没有共同话题?”
她翻了个白眼,“就你聪明。”
方泽言今天早上才给她回消息:不好意思,昨晚没看手机。
她在心里说:哥,能不能找个走心的理由,你是在说冷笑话吗。
不过现在反正她精神满满。她回他:没关系的宝贝,昨晚我也很早就睡了。中午找你去吃饭哦。
方泽言是A大财经院铁打不动的专业课第一,长期以来收揽各大奖学金。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但好在长相英俊,为人话不多,气质清冷,又勤奋刻苦,不乏有追求者。
在A大的食堂里,她没在意周围注视他们的目光,一直在对面给他夹菜,“多吃点肉,别告诉我你还想控制体重,就这么点饭能够吃吗?”
“好了”,她听他语气的不耐烦就恰当地停了手,“听说你下午没课?想去哪玩吗?”
“我下午去图书馆。”
“拜托方第一,明天再去嘛,总不能天天图书馆吧,今天正好我朋友有局,她们都还想见见你呢——”她半诱半哄。
方泽言一直有点自卑。他的沉默是因为不善言辞,他的清冷是因为他的贫穷他什么也给不了别人。然而人都喜欢给不了解的人施加光环,在难以接近的人身上施加自己的幻想。所以他在财经院渐渐传开来。
他原本以为他的努力他的冷漠就能消除这种自卑,但很快就发现他错了,要不为什么就像程小满,一般的长相,一般的身材,一般的身世——可就连她都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精确地把握他的情绪,轻易地就看透他,又完好地保护他的自尊。
凭什么——她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
进了KTV,服务员端上酒,茜茜和小南和她们的男朋友闹起来要玩喝酒游戏,她撒娇地劝他喝酒,“来嘛,喝几口没什么事的,就喝几口,给个面子嘛,意思意思。”
他本来偏头不想理会她,她于是凑上去就往他脸上亲一口,朝朋友挤眉弄眼,“哈哈不好意思,我家这位,怕生——”,他气恼地看了她一眼,拿起酒杯喝完后重重放在桌上。
她看着他一杯酒后就红了脸大笑,“天哪,我感觉就像诱引未成年一样——”
他瞪她,但是因为脸上的红晕反而有点软弱的感觉。
“嗨,认真的。”她的脸凑过来,认认真真地注视他的瞳孔,呼吸近几可闻。
“方第一你接过吻吗?”
还没等他回答,下一刻她的唇就亲过来。他生涩的反击让她唇齿抵磨的有点疼,她好笑地慢慢引导他,用舌头探险,他本来有点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就掌握了诀窍,用力的托着她的后脑追逐吸吮。
不愧是第一。她想。学得很快。
结束时,她挑起舌头,像羽毛一样,轻勾过他的上颚。接着又缠绵地吻进他的颈窝,暗哑地在他耳边呢喃:“明天上课吗……?”
可惜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呼吸,用手臂挡住了她,表情不自然地说,“我该走了。”她不得不说,她很佩服这种人。总有人对他们所前进的方向异常明确,异常坚定,一生都在用力的盛放。而不像她,喜欢半途而废,中途意辙。
她故意面带遗憾地,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他的脸,像个流氓一样冲他挑眉,“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