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磊先上戏去了，所以这场会谈只有孙夏冯蕊及文磊的经纪人，冯蕊本以为少了文磊会更好处理，毕竟要一个高中大势偶像配合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如果只有经纪人的话，或许会更好谈所有的条件。
首先要找出个双赢的局面，既不影响他在粉丝心中塑造的男友人设，也不替孙夏招黑粉负评，更要若无其事有爱互动，说来还真是有点难度。
冯蕊自认在姐姐死去後已经相比从前厉害很多了，但没想到一坐到文磊经纪人对面，忍不住就又浑身僵硬了。
不，这或许不是经验的问题，也不是紧张，而单纯只是因为对面这个人的缘故。
冯蕊吞了口口水，有点艰难地扯开微笑：「请问文磊的经纪人呢？」
「就是我。」苏哲睿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随口回答了冯蕊。
冯蕊深呼吸一口，试图镇定下来：「据我所知，FOCUS的经纪人不是Neil吗？」
苏哲睿总算放下手机，随口应了一生『哦』：「Neil是负责团体经纪，」他停顿了一下，俯身靠近冯蕊：「而我是文磊的个人经纪人，从上礼拜开始的，往後有关文磊先生的一切事务，都将由我负责。」
冯蕊瞪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的瞪着苏哲睿，苏哲睿脸上的笑容有些挑衅，眼神却带着一点温柔，像是看着她就觉得有趣一般，最後终於笑开了眼。
见他笑了，冯蕊更懵，她还没准备好跟这个人合作，当初跟他提那件事之後，她有好一阵子都不跟他联络，前阵子在片场遇见，也是尽量能躲就躲，想不到这人就成为她现在必须商谈的对象了。
「你笑什麽？好笑吗？我是认真想找你谈事情，你却笑成这样？」
「有趣的事情当然要笑了。」
冯蕊一默：「我不觉得有趣。」
闻言，苏哲睿脸上的笑容也沉了下去，他抬头看着冯蕊，後者却闪避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抿着嘴问冯蕊：「你真要跟我搞成这样？」
冯蕊抬起头，气势也不输苏哲睿，反问：「搞成怎样？我不觉得现在我跟你的关系是可以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你不觉得这些话该由我来说比较合适吗？」苏哲睿的浏海遮住了一边的眼睛，眼神有点犀利，语气也有些冷漠：「某天早上莫名其妙被提分手，而且原因只是因为你不喜欢于皓俊，觉得应该跟我分手，所以这些话由我来说比较合适吧？」
这些话像是打中了冯蕊什麽的，冯蕊就怔怔的看着苏哲睿，语气有些颤抖：「提这些事情做什麽，孙夏还在呢……」
苏哲睿这才看了一眼孙夏，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当然清清楚楚，当年她跟于皓俊还在交往，私下当然有不少接触，冯蕊也因此认识了当时还是于皓俊经纪人的苏哲睿，日久生情，便成为了一对恋人。
只是某天，冯蕊就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已经跟苏哲睿分手的事情：「姐，我跟哲睿分手了，你就当是为了我，也别跟于皓俊来往了吧。」
当时的她只是淡淡一笑：「说什麽呢？吵架了啊？」
「没吵架，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情，你就听我一次劝吧，于皓俊那个人真的不好。」
结果她根本没听冯蕊的话：「去跟哲睿道歉吧，他人很不错的。」
冯蕊也没有道歉，一直到了现在，两人的关系依旧尴尬。现在想想，如果她当时听了冯蕊的劝，真的跟于皓俊分手了，或许她现在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还是那位影后冯薇。
只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本来就不是自己可以预测的，若她当时知道一切会因为这样失去性命，或许她当天就不会出席庆功宴了。
回想起前世旧事，也不免有些感概。
终於两人都有些恢复镇定，冯蕊先开口：「只不过你怎麽变成文磊的经纪人了啊？不会真是因为我当年那些话吧……」
「想太多了你。」苏哲睿淡淡地回应一句：「若真因为你那些话，两年前我早就不干了。我会成为文磊的经纪人有很多原因，但也不是现在的你可以过问的。」
冯蕊闻言，突然有些落寞：「说的也是呢……」
苏哲睿看着她落寞，不知道为什麽，有一点痛快，更有一点难过，刚分手那时候，不是没有希望过她过得更不好，更悲惨，这样她就会回来找他了对吧？只是後来她还是过得很好，也从没有回来找他一次。
苏哲睿整理了一下情绪，站回自己是文磊经纪人的身分：「是想谈綑绑CP这件事情吧？我问过文磊的意见，他本人是没有问题，我比较怕的是数量庞大又玻璃心的EYES们。」
「放心吧，CP这种事情，通常粉丝都不会攻击男方，通常都是女方受伤害的。」
孙夏突然淡淡的说出了一句话，苏哲睿微愣，这才终於认真地看起了孙夏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有在片场看到这个女孩，只当她是个演技派的新人，没想到演艺圈这事情也看得这麽透彻。
「那可不一定哦。」文磊突然出现，走进了小房间，拖了张椅子坐在苏哲睿旁边，拖着腮看着孙夏：「该怎麽说呢，毕竟我年纪小，女友粉比例还是偏少，大多都是妈妈粉啦。」
「妈妈粉更严重。」孙夏反驳：「没看过婆婆怼媳妇啊？」
「哦，」文磊了然的点头，带着意义不明的邪恶微笑：「还没卖CP呢，你就当自己是我媳妇啦？」
文磊很明显在消遣她呢，孙夏瞪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对姊姊这样讲话？」
「你又不是我姊姊。」文磊一笑，拖着腮思考：「年上姐姐跟年下弟弟这种组合，其实还蛮带感的？」
年上姐姐？他知道其实她是超级年上吗？虽然外表看来两个人差距不大，但在心灵上来看，孙夏实质是年纪三十二岁的轻熟女啊。
这麽恐怖的事情，她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好了。
「我看你们就走这种小青梅小竹马爱斗嘴的路线好了，现在观众很吃这种风格的，而且粉丝也可以自我安慰其实你们之间没有爱的。」苏哲睿突然开口插话，还弹了个响指，貌似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
孙夏嫌弃的挥了两下手：「谁跟他有爱啊。」
「嘁，」文磊笑了出来，侧头看着苏哲睿：「所以呢，接下来该怎麽做？私会被拍到还是怎样？」
「那样太激烈了，我们要走的路线是若有似无的暧昧。」冯蕊开口，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来：「我昨天想了想，趁这个机会将孙夏的粉丝专业及Instagram帐号公布了，文磊就请你先关注，然後上传几张跟孙夏的合照吧。」
「我上传过啊！」文磊拿出手机，找出自己的官方帐号，点开一张照片给冯蕊看：「你看，她在这呢。」
是几个礼拜前他上传的那张照片，文磊在弄着妆发，身後的镜子则倒映出孙夏的侧脸的那张照片。孙夏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他是无心的，还是本来就有意想要往CP綑绑这个方向走，毕竟在宣言这条线还没火起来的时候，就传上这样的照片，更是让CP粉遐想万分。
果然一看留言，有不少观众回头翻了这张照片，留言都是几分钟前的事情，更能看出这条感情线现在多有话题。
冯蕊也想到了同样的地方，该说他不是像表面那样单纯呢？还是这真是无心之举，真是她想了也说不定。
冯蕊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千回百转：「好吧，下礼拜拨出的时候，就麻烦你上传正面合照，然後标记我们孙夏了。」
文磊点头，依旧是那天真无害的少年笑容：「这个简单。」
「接下来好像要开始跑综艺宣传了对吧？」苏哲睿突然开口问，他看了一眼冯蕊，但在眼神对到的瞬间，彼此又迅速的移开了眼睛，苏哲睿问：「我看了一下，好像没什麽重叠的行程。」
「孙夏目前都是跟雨恩一起跑综艺，有重叠到的好像就只有《HeartTalk》跟《超能偶像团》。」
孙夏点头：「《HeartTalk》是谈话性节目，只不过好像是主演四人一起上的，如果硬要往CP方向带好像有点牵强。」
苏哲睿反而持相反意见：「并不会，主要主持人是李明宽，如果话题都在你们身上，他够聪明的，一定会将话题全放在CP上头。《超能偶像团》就更简单了，是玩游戏竞赛的节目，互动就更容易了。」
孙夏思考了一下，突然看向冯蕊：「是说《超能偶像团》不是陆祺寒的那个节目吗？他世巡结束要回来继续接了吗？」
冯蕊疑惑：「怎麽突然问这个？」
「他回来一定用一整个特辑欢迎他的，到时候整个话题都被吃掉可不好了。」
「所以我是安排在他回来的下一集，」冯蕊拿纸写了写：「标题还可以写『同门师姐妹齐欢迎』之类的，我旗下三个艺人一次宣传，全都得利。」
苏哲睿眨了眨眼，两年来没有联络过一次，他以为冯蕊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现在脑袋好像想通了很多东西似的，也比之前精明很多，好像也不像最初认识的她一样单纯了。
在这个大染缸里，谁会是单纯的呢？
冯蕊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原来是李素雅，是要通知孙夏要上戏了，此次小会谈就先告一段落了。毕竟是孙夏的戏，当然文磊也必须出现，文磊也跟着走出了小房间。
突然文磊跑到她身边，勾住她的肩膀，镜头对着自己，喀擦了一声，孙夏的表情处於一种惊恐状态，文磊笑了笑：「超丑的。」
「别传勾肩膀的照片，你家亲妈粉看了会不开心的。」孙夏这时换拿起自己的手机，指示文磊：「对，你到前面去一点，啊太好了，这样拍我的脸小了一点。」
文磊故作不悦的横了孙夏一眼，突然眼神柔和了起来，轻声地说：「公司昨天说，下个月要去美国一趟，要拍MV跟专辑内页。」
「是吗？」孙夏还在看着手机的相片，突然抬头：「你可以去找你姐姐吗？」
文磊点了点头，笑容灿烂，就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我是没时间，而且是要去L.A，可是姐姐说她可以来一趟。」
孙夏也笑了：「我以前真的觉得，你太成熟了，结果现在一看，根本还是个需要依靠姐姐的小男孩。」
文磊一默，突然语重心长了起来：「虽然刚才说，我的粉丝几乎都把我当小孩，但我其实也很怕，他们之後攻击你。」
「攻击就攻击啊，这在演艺圈算是什麽很稀奇的事情吗？」孙夏反问，往前走了几步，回望文磊：「就算今天没有CP这个设定好了，当个公众人物本来就是会被放大检视的，你第一天入行吗？你都没上网爬留言啊？你的粉丝有些已经在攻击我长得不好看了呢。」
都说到这种话了，孙夏却依旧保持微笑，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似的，明明他比她在演艺圈更久，起初看到这种恶意攻击留言，还都会不太舒服，甚至在半夜打长途电话给姐姐诉苦，怎麽孙夏看的这麽开呢？
在她面前，自己似乎就显得更像个小孩子，没有她成熟，没有她懂事，也没有她来的豁达。
「你真的不在意吗？」文磊小心翼翼地又确认了一次，却看到她丝毫不心虚的眼神。
孙夏摇了摇头：「还是你在意掉粉？」
「掉粉这件事早就想过了，但我需要的也不是那种粉丝，比起跟风饭或激进饭，我更想要的是死忠粉丝。」
「那就好啦。」孙夏点头，微微一笑，向文磊招手：「走了，再不走导演要催了。」
文磊跟在孙夏的身後，以FOCUS的队长出道那一刻，文磊就认为自己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以更成熟的角度来看更多的事情，也用自己的想法看待当年文颖的离开，却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看清。
但现在站在孙夏身後，他才知道，其实他还没长大。
那等到真正长成大人之後，能够更了解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