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缇亚和奥狄斯两人无意中闯进的这个巨大温室空间,似乎被刚才那个罩着斗篷的神秘男人称作「天堂鸟花园」。
不若真实世界的各式魔幻植物伸展枝条与花叶,蔓延至四周视野可及之处,又攀上天际,发光、摇曳、肆意生长。两人戒慎的行走在其中,四处张望,心中满是不安与困惑。
「奥狄斯······」
忽然,艾缇亚停下脚步,碰碰身旁男孩的手,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恐惧。「你看那边。」
「怎麽了?」
男孩跟着停下,目光顺着女孩颤抖的手指示意之处望去,聚焦在离他们不远处一株似乎特别吸引视线的植物上,然後,男孩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战栗在一瞬间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那是一朵颜色非常鲜艳而巨大的花朵。柔软盛开的花瓣是血红色,直径大概有一个成年男子张开双臂那样大,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两人仍然依稀可嗅见花朵飘散着的浓烈香气,艳而媚,几乎使人昏昏欲睡。
而正中央理应是花蕊的地方,镶嵌着一个男孩的头颅。
男孩脸庞清秀,闭着双眼,似是安详的睡着了,面色却惨白如鬼魅,彷佛被周遭噬入他肌肤寄生的花瓣吸吮去了所有体内的血液。整个画面,诡异得令人胆寒。
然而,真正让艾缇亚和奥狄斯感到恐惧不已的,却是那无比熟悉的面庞。
「······是·····欧。」艾缇亚勉强吐出的字词破碎得不成句。她握紧拳头,力图镇定:
「······奥狄斯,那是席欧······被火烧死的席欧。」』
——摘自艾琳·奈亭格尔〖记忆之锁(TheLockofMemory)〗(1954)第五章,p.199
***
韩雪边系着工作围裙边走到柜台後的同时,Tarot的店门正好被推开,迎面而来的那个身影虽已不陌生,却还是瞬间抓住了店内其他客人们的目光。
「欢迎光临。」韩雪牵上笑容,惯例地朝那人招呼道。
「你好。」穿着休闲、五官十分好看的混血年轻男子朝她颔首,语调沉稳:「恩海今天没上班吗?」
果然。韩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一直以来的迹象显示,叫夏弦的这男人是对恩海学妹特别上心才会成为这里的常客,又不着痕迹的记住她的排班时间,定时来报到。而且,时机总是拿捏得很好,态度又一派淡然,加上长得够好看,才没被当成跟踪狂。
还有,这个男生,拥有这般成熟稳重的气质,原以为是跟自己同年甚或是研究生,但最近不知听谁说,他似乎小了自己两个年级,还是学弟呢。虽然外表仍是年轻俊气的混血小帅哥,不过在与此不符的气质搭衬下还真看不出来。
韩雪心里刹那间闪过这些念头,却仍扬着嘴角答:「恩海的话,没有哦,她昨天跟我换了班。」
脑中浮现出昨天晚上恩海传给自己的那些几乎像是哀求的讯息。
『小雪学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TT明天家教的学生突然跟我调课,想拜托你帮我代班,我可以代你周五那个晚班,我知道这很唐突,但还是拜托拜托拜托你了,我会请你吃顿好的,或是,送你你上次说很想要的那个气垫粉饼,拜托TTTTTT······』
韩雪想着忍不住微笑。
从数个月前第一次见面就在想了,恩海平时虽冷静沉着,骨子里却是个面对人情世故时会过於拼命的天真女孩,明明都说是小事,却常常一股傻劲的付出太多努力呢。
「是吗······谢谢你。」听闻理应让他失望的答案,夏弦表情倒是没什麽波动。再度朝她颔首,他转过身便要出店门,却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停住脚步,又走回柜台前。
「我可以问,她换到什麽时候上班吗?」
「······周五晚班喔。」韩雪眯起眼,盯着眼前状似从容的男人,停顿片刻後,勾了勾唇角:「作为交换,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麽这麽喜欢恩海吗?」
夏弦那漂亮的眉宇在瞬间惊讶的扬起,而後又立刻恢复平静。
「我没有喜欢她。」
「我懂的我懂的——恩海虽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非常引人注目的类型,可是气质不俗,个性也可爱,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咦?」韩雪原本喋喋不休起来,听见意料之外的答案後,顿了顿。
「······那,是在意?在乎?有兴趣?」
夏弦略为歪头,令人惊讶的是,脸上首次隐约出现了困惑之情。「可以说是吧。」
对话结束。眼看这男人似乎没打算多说什麽,韩雪也识趣的不再追问下去。
有些尴尬的短暂沉默後,夏弦仍站在那里,倒是又率先开了口:「我不光是为恩海来的。我很喜欢你们这家店。」
「咦?」
「你们的店名Tarot,是取自塔罗牌吧?」他说,浅笑起来:「还有除了咖啡外的饮料和甜点品名——星星(L\'Étoile)、月亮(LaLune)、战车(LeChariot)还有高塔(LaMaisonDieu)等等这些,都是出自塔罗大阿尔克那牌(Arcanesmajeurs)的牌名。」
韩雪愕然,只觉从他口中听到一连串性感的异国名词,不明所以的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真的很棒,我们店长挺有品味的对吧?······夏弦你有在研究塔罗牌?」
「不是,是我的家人。」夏弦温声道,「她写作之余的兴趣就是研究这些牌阵和占卜,从小听着也渐渐觉得挺有趣的。」
韩雪只是怔怔盯着他过於好看的淡雅笑容,差点组织不了语言。「······是吗,真好呢。」
「当然了,不光是名字的关系。咖啡也很好喝的。」
夏弦带着笑抛下这句话,向韩雪又道了一次谢,店门随即再度被推开,发出清脆的铃铛碰撞声。伴随十一月初傍晚微凉的空气,他俊朗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橙色云霞的余光之中。
***
「老师,你看完第二集啦?」
今天特地请韩雪学姊代下午的班,就是为了飞奔去临时改动时间的家教课。下课後,世臣晃着小脑袋往椅背一靠,开始打起手机游戏,眼角余光瞥到我从包包里拿出来要归还的那本书。「你觉得好看吗?」
「嗯,很好看。」我说着,轻轻戳了他的太阳穴一下。「别玩太凶了,我们不是已经定好这次段考的目标了吗?」
世臣仍专注在游戏上,哼声道:「是啊,区区目标什麽的,我当然做得到。」
「那目标是什麽?」
「每一科都九十分以上,总平均班排前三。」他猛按几下手机萤幕,游戏音效随即发出一连串的爆破声:「还不简单。」
我叹口气:「有自信是好事,但不要自信过头啦,玩是可以玩,但还是要好好念书啊。」
「我才不想被极度缺乏自信又没有男朋友的女大学生这麽说咧。」
脸上青筋霎时暴突。这臭小子······
「——感觉,记忆之锁这一集比上集内容还要惊悚一些呢。」我缓了缓後说,试图转移话题,同时逼这个心思狡诈聪敏的小男生从游戏里分心:「里面不是有提到一个叫天堂鸟花园的地方吗?有描写一个长着人脸的花,那段还挺诡异的,世臣你当初看的时候不会吓到吗?」
「什麽?怎麽可能吓到啊。」激将法倒是奏效了。世臣按下暂停,抬头看我,眼神微微的愠怒中带着不甘示弱:「那种只是拿来唬小孩子的情节罢了,我才没那麽胆小。」
我忍住没说「可是世臣你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这句话,似笑非笑的继续道:「另外啊,我从上一集就发现了,这系列的书封底前一页都印着一些像是谜语的有趣句子。」
世臣看着我,蹙起眉头。
「你说什麽?」
「看,像是这个。」我翻到记忆之锁印着「Ibloom」小字样的封底页,指给他看。「这集是绽放,上集是燃烧。很吊诡吧?你有想过这代表什麽吗?」
世臣凑着小脑袋过来,目光瞅住我手指向之处,又问了一次:「你在说什麽?」
「这个呀,这里印着的『IBloom』,中文意思是『我绽放』。」我耐心地解释。「我一直在想这是什麽意思,却没什麽太清楚的头绪。」
短暂沉默。世臣将视线自书页上移开,转向我,眼神里是纯粹的不解。
「老师,你到底在说什麽啊?那页是空白的,根本没印什麽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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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骸骨之崖(TheCliffofBones),封面:ForChung-Hong,封底:IBurn。
席欧:路人小配角,最终决战前已牺牲,让主角团得以通过。
2.记忆之锁(TheLockofMemory),封面:ForEileen,封底:IBloom。
席欧:「天堂鸟花园」中的人形花,无法判断是否已死。只短暂出现在场景描写中,无实质推动剧情作用。
3.待记。
4.待记。
5.遗失的一本。待研究。
p.s.经多人证实,除了我和炀以外,没有人看得见封底的字。夏弦:待验证。』
——节录自连恩海的随身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