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早会过後至到小息时间前的一节课,严子段一直板着一张臭脸。班里的同学都留意到他这个怒火中烧的模样是在告知其他人:朕怒了,生人勿近!
偏偏段子严是唯一的例外,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股危险的气息。当时她坐於严子段邻座的桌椅上,摊着画簿,被揭开的一页有一幅未完成的画作,本来如同平日一般以左手支着头、凝望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右手拿着铅笔的段子严,偶而转过头来,看见严子段仍然在生气。
段子严不知道她旁边坐着个会随时爆发的计时炸弹,只是看见他这个怒容满面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忽然萌生出怜悯之心,忍不住想安慰安慰他,於是她关切地对他说道:「严子段,你怎样了?不要没精打采,振作起来吧!」
严子段稍微吃惊起来,居然有人敢在他心情不好时和他说话,这女孩真有胆量!他猜想这公认的绵羊型女生只是一时过份热心的安慰他,所以他强抑压着怒意不爆发,虽然声音保持平复,可是语气中却渗出愠怒:「我没事,你别罗嗦了!继续画画吧。不要跟我说话,谁再跟我说话招惹我,我就要杀人了!」然後摆摆手要她不要再多言。
这时候段子严忽然有个极奇怪的想法,假如可以和他多谈两句,即使会被杀掉也心甘情愿,不过这念头也是一闪即逝。她明白他依然很生气,便用柔和的目光注视他说:「不要紧,你先听我说,我想他的宣布也不是完全禁止你的方案,只要是合理的他都会让你通过的。所以忍耐一下吧。我知道你对於学生会的事情充满热诚、又尽心为学生争取福利,一定会得到大家的支持。」
严子段心想:段子严的声音听来软软柔柔的,还流露着一丝丝的韵味呢,好可爱。真是一把美好的嗓子。
听过段子严的鼓励说话後,他的气消了一半,然後他总算软化下来,耐心的向她解释道:「唉,你大概不知道的了,其实有不少人在背後取笑我,他们暗地里称我做严哀帝,或笑我是个傀儡皇帝,因为实际权力在洛澐轩那些领袖生手上,我提出的所有事务、方案都要经他们的审阅才可以向校方提出。哼!他们尽管笑我吧!终有一天,我可以超越那大野狼的!」
段子严看见充满自信的严子段,老实说她认为严子段未必可以超越洛澐轩,主要是他的为人专横霸道,和举止优雅的洛澐轩相比,无疑一般人对君子的好感多於暴君,他想要超越洛澐轩?太艰难了吧。
不过她仍然用鼓励说话敷衍他:「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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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是入秋,天气却并未带有明显的凉意。严子段在学校的天台平躺在地晒日光浴,刺眼的阳光照射到他帅气的脸容之上,他半眯着眼睛,透过细缝仰望晴朗的天色。
四周传出连续不断的蝉鸣,嘈杂的蝉声细数着他烦闷心境中的心跳声响,吵得心情原本乱得一团糟的严子段更加心烦意乱,可是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想要在周遭不静环境中悟出宁静,这种带有些微吵杂的环境才能突显出心境的澄明境界,他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平日没有几个同学会到来这天台,没有人会来打扰他。
奇怪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他身後传来,他马上翻身而坐,面向声音的来源。光是听见那独特的脚步声他已经估计到脚步声是属於谁人,看见来者,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正确无误。
甫看见这挑起他愤怒情绪的始作俑者,他立刻像机关枪般连珠炮发:「芊娜,你又来找我做甚麽?我已经作出让步,答应了你在贵宾来校参观一星期前才布置礼堂的了,你真幸运,可以有个领袖生队长君子狼替你出头,拜托你见好就收,还来跟我说话干嘛!你现在算是来找碴麽?」
姜芊娜见他的自身防卫系统完全启动,面对这把自身武装起来的表哥,嘴角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是。我早已猜到你又在这里了。」然後她将一包G仔巧克力递给严子段,他接过,见那包巧克力包装精美,而且是G仔巧克力,味道一定会很不错。不过他仍然带着狐疑的神色审视着姜芊娜,好像怀疑她曾经在巧克力中下毒般。
姜芊娜无可奈何,她没好气地叹息了一声後道:「子段,不要那样子看着我,看得我好不舒服。你知道的,我和你都喜欢吃巧克力,所以我是来送巧克力给你的。这巧克力比瑞士莲的还要好吃啊!唉!想起来我就生气了!那天我在超级市场看见G仔巧克力大减价,当然要疯狂扫货了!突然有个男的走过来,他也想买巧克力,我一边拼命和他比快将那些巧克力狂扫到购物车中,到剩下最後一包巧克力,我和他同时各拿着一角,你知道我是不肯让他的,所以便和他角力啦,怎知它被拿得太久,溶化了!那个男的生怕吃亏般将那包巧克力让给我,超过份的说!不过我记起你喜欢吃溶掉的巧克力,便特意买回来送给你了。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严子段听完她的说话後怒意全消,他说:「谢谢了。我下一次会买巧克力送给你的。」
於是这两人和好如初了,然後严子段和姜芊娜一同离开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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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严看见回到课室中的严子段露出和缓的表情,知道他的心情转好。
严子段留意到她的目光,忽尔记起上次偷吃巧克力一事忘了预段子严的份儿,所以他坐到座位时掏出那包G仔巧克力给她。
「这是?」段子严睁着杏眼眨了眨,她不明白为甚麽严子段要给她巧克力。
严子段笑道:「这是G仔巧克力,上次忘了预你的份儿,这次补回了哦。」
段子严摸摸巧克力表面已觉有异,折开包装纸,只见那里面是溶化得好丑陋的巧克力浆。
哇哇哇、这包溶化掉的巧克力好恶心,她真的不想要!大抵世界上只有严子段一人才会接受得到甚至要钟情於此。厌恶的表情从眉心扩散开来,柔弱的她想拒绝不要,却嗫嚅着。「呃、这个……」
「份量太多吃不完吗?那一人一半好了。」严子段将一半连包装纸的巧克力分给段子严,自己迳自拿了其余勉强可以辨识为「一半」溶化的巧克力放进嘴里。段子严看着这个令人反胃的场面,面容几近扭曲。
「怎麽露出这种表情?是嫌溶化了吗?不要紧,拿回家去冰箱再冰一冰就成啦!」严子段顾着品嚐G仔巧克力的甜美,没有留意到他旁边的绵羊型女生那双纤细的手在不断发抖,渐渐的全身也在微微抖震。
「笨蛋。」她自唇边溜出一句。
严子段一时间听不清楚。「你说甚麽?」
她把嗓门提高了点,仰头不顾一切地嚷着:「白目!谁会有那个美国时间将溶掉的巧克力重新冰来吃啊?我不要了!你那麽喜欢吃的话我还给你好了,我自行再去买一包也比这个好得多!」
他楞了楞,没想到这人畜无害的女生会突然大发脾气,难不成她生气了?可是瞧她这个难为情的样子,脸蛋红红的更似是在向他撒娇。
他笑了,不是他自作多情,是一下子便看得出这小女孩对自己有好感。「你不要的话我拿回去了,我出去吃午膳。」说着将她手上的半包巧克力拿走。
她这才留意到全班同学都出外享用午膳,空无一人的课室内只剩下她。孤零零的她感到心好像空空的缺少了一块。段子严的心情七上八落,她苦恼地想为甚麽要对他那麽凶,乾脆说一句「我还是不要了。」不就可以了?脑海闪过他享用巧克力时的醉人表情,她突然觉得他这样的表情很吸引她,甚至想去轻舐黏附在他手指上的巧克力浆,糟了糟了,她替自己担心起来,难、难道说、她已经被严子段传染「热爱溶化巧克力候群症」?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红晕已自两边脸颊飞开,仍在喃喃自语:「怎麽……我的心会跳得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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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节无聊透顶的课堂,粉笔敲在黑板上面的单调写字声、老师毫无抑扬顿挫的讲课声音,像一支宁静的催眠曲,昏昏欲睡的头颅彷似为这催眠曲伴奏出无声的旋律,忽然响起刺耳的下课钟声,课室内的嘈吵起来,大家忙着收拾好书包。也是时候放学了,同学纷纷步出校园。
严子段在路上用随身听听着歌,准备要到对面马路乘公车,他一边横过马路,这时隐约有两声按铃声响传入他鼓膜,可是陶醉在音乐世界中的他,丝亳没有留意到危机正向他逼近。
「喂!小子!看路啊!」不知是谁人的叫嚷声令他猛然醒觉,原来一辆货车正向他的方向驶过来!可那刻太近了他想避也来不及,眼看那辆货车越来越接近他了!
这时站於马路不远处段子严刚好看见这一幕。
你还愣在这儿做甚麽?快去救他啊!
她的心底忽地响起一道心音,这刻她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道神经蹦紧得快要断裂般,一颗细小的心脏在急促的跳动,然後,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般,她不要命似的迅速扑了过去!然後她一鼓作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严子段到行人路,她刚舒了一口气,随即睹见货车和她的距离极近!那辆车的刹车掣似乎失灵了,停不下来,她无论如何也闪避不及的,它就要撞向段子严了!
待续
9/5/2007
19:14
sakurayuki的话:
小修分隔线和标题。(28/1/2008)
最近灵感贫乏啊。
第四章写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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