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是四年,若要说最大的改变,大约是我将琴棋书画都浅浅学了一通,而阿娘对於自家女儿获得一位免费授课的先生表示特别高兴,阿爹则是旁观态度,至少他现在已经不让我抄写女诫跟佛经,改让我对着墙壁去思考人生,大哥也出落越来越好,所幸家门偏僻,否则每回他必定被一群小姑娘堵门不可,现在正准备着春闱,至於二哥则一年比一年还黑。
「小妹现下把琴棋书画的技能都点亮了呢。」二哥萧瑞坐在对面惬意地喝着热茶,「这曲子叫什麽?」
那会儿他刚晨练完,食过早饭後,便拉着我弹琴予他听,曲子刚学难免错了几个音,所幸二哥没听出来。
我道:「这叫阳春白雪。」
只知道阳春面的二哥似懂非懂地颔首,开口问道:「怎地这几日都没见你去找你晏哥哥?」
我摇了摇头,复弹起另一首曲子:「天天见面的话就不稀奇了,有时候距离产生美,几日没见到我,说不定就发现没有我多寂寞了。」
二哥表示不认同:「你这招数听着就是欲擒故纵,二哥我还比较喜欢热热烈烈追求的女子。」
我说出我的理由:「阿爹就是这麽追到阿娘的。」
「哦?这就是你这几日没上门的原因?」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如泠泠清泉流淌过心间,带了微凉,还有几分的调笑。
我登时寒毛直竖,倒吸三口气。
偏过头去,大厅外已见那抹清幽之色,跨过门槛,缓步地踩在心间上。
我僵硬道:「晏、殊……」
「不喊哥哥了?」他目光平静,丝毫没有为方才偷听感到惭愧。
气势不能输,我立刻扬起微笑:「晏殊哥哥怎麽来了?」
「半路碰见萧夫人着实盛情难却。」晏殊缓缓来到我面前,我仰着头看他,听他道:「你方才又将音弹错了,总共十个,往後你便先弹此曲十次,分毫不差,再与我说话。」
等等,你到底在外面偷听了多久!?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便直接被晏殊那双无风无雨的眼神逼回肚子。
不得不说……晏殊着实是个严格的先生,以往被阿爹评为中上的字,被他批的连三岁娃娃都不如。
「听明白了?」晏殊又问了一遍。
「……」我鼓起腮帮子,气恼:「一个月,我都不会去见你的,再见!」
落下这番壮志发言,我很有骨气地甩袖走人
二哥睁目结舌地看着我走远,素来都是我气人,他倒是第一次见我被气,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不由得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晏殊。
瞧着似乎还发着光?
晏殊微蹙眉:「咳,我的脸上有什麽吗?」
「请问你还收弟子吗?」
「……」
*
本着一股气,我又是过了好几日都未曾去见晏殊,同时我亦将那首阳春白雪翻来覆去,练习了数次,住在我隔壁的二哥不堪其扰,祈求我放过他的耳朵,那哀求之色,着实令人动容。
当天我才应了二哥请求,傍晚阿娘递了个篮子给我。
「阿娘鸡汤炖多了,你拿些去给你晏哥哥,顺便也好好答谢人家陪着你玩耍。」
阿娘一面说,一面露出不容我拒绝的目光。
「……」
是以,我的豪言壮语败在了阿娘的淫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