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佳燕并没有参加开学典礼,所以就算开学快一个月,班级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
那天姚米照样放学去找蒋安,而张玉琪跟江茹雪都在寝室。
宿舍阿姨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是方家的管家,过来收拾方佳燕的东西。
屋内两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想要帮忙的时候,却被管家给一手推开了。
管家在方佳燕离校的时候,曾经来过学校,是个很好的的老先生,待人亲切有礼,那时候虽然着急,却还是向同寝的她们打招呼。
现在却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悲痛。
张玉琪跟江茹雪不敢靠近,只好偷偷接近宿舍阿姨,想要了解情况,见到她们的动作,管家却突然开口:「她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别再问她的事了,你们……让我安静收拾她的东西好吗……拜托了……」语带祈求,无助又伤感。
「什麽?」江茹雪先是一脸诧异,无法理解。
张玉琪更激动了,她直接走到管家身边,拉住他,「管家先生……」
但管家显然比她更难接受,只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慢蹲了下去,悲鸣沉痛的哭泣声宣告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明明除了姚米,两人对方佳燕都不算太熟悉,不过这一刻,张玉琪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她曾想过如果发生些坏事,她恐怕无法承受,只是没想到现实会糟糕到如此地步。
她陷入深深自责,跟方佳燕见面的最後一天,她失言了非常多次,如果不是那些失言,她就有勇气去追上方佳燕,也就不会发生後面这种事。
她的想法曾经对江茹雪说过,但对江茹雪来说,这都是白莲花圣母的行为,谁会知道後面发生些什麽?
所以江茹雪什麽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听着张玉琪跟管家此起彼落的哭泣声。
等到管家走後张玉琪还是止不住的哭,寝室内的气氛非常不好,姚米也还没回来,江茹雪看着手机拨放的新闻楞神。
萤幕里是今日最新的消息,又有女屍在水塔内被发现,新闻没有公开死者的资讯,但周边影像却能证实死者的身份。
记者死守着现场,警方在水塔捞屍时,楼下也有许多围观民众,甚至管家爷爷的脸也出现其中。
连续杀人事件从没终止过,每次的受害者都是失踪人口,所以当方佳燕失踪多日,老管家也终於往最坏的打算想去,每天都派人守在警局,这也是管家爷爷在水塔命案一被揭发,就能赶到现场的原因。
死者被运出来时,全身被打马赛克,江茹雪看不出来那是不是方佳燕,但她看到了管家爷爷一瞬间跪了下来,几乎爬着过去试图拉住搬运屍体的那些人。
现场一片混乱。
"连日多起死亡事件,受害者都是失踪人口,警方呼吁,除非必要不要在夜晚单独外出,也增派人手加强社区警戒,更让邻里成立自卫队巡查,但仍旧有许多民众对於警方的办事效率极度不满,认为……"
「姚米放学都去哪里?」张玉琪终於停住了哭泣,她非常为姚米担心。
先前并不觉得治安差,现在自己熟悉的人却死於非命,曾经以为很遥远的事情,一瞬间变的如此接近。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说是约会,身边会有蒋安陪着吧?」江茹雪回。
张玉琪擤着鼻涕,充满鼻音的说:「我要出去找她!」
「出去?」江茹雪拉住她,「等等啦,你干什麽这麽冲动?」
「哪里冲动?姚米一定还不知道方……方佳燕的事情……呜呜……我担心她知道後,会做出什麽傻事。」
江茹雪无奈的递卫生纸过去,「她跟方佳燕认识比我们久,伤心是肯定的,但我觉得,应该不至於做傻事吧?她又不是像你一样傻。」
「我哪里傻?」张玉琪反驳。
「愧疚成这样还不傻?」江茹雪好笑道。
「你怎麽一点也不伤心啊。」张玉琪把卫生纸丢到垃圾桶却发现满了。
江茹雪微笑,弯腰边换垃圾袋边说:「我伤心,跟着你哭啊?这样我们还有完没了?总要有人坚强来安慰别人不是吗?」
「茹雪……没想到你这麽好……呜呜呜……」
江茹雪轻拍着室友背,犹豫片刻,还是传了讯息给姚米。
"还好吗?没看到你回来。"
身在美术教室的姚米此刻靠在窗边,看着手机里的新闻播报。
自从住校後,私下跟蒋安相处的机会就少了,只能透过放学到寝室点名的这段时间见面。
蒋安还没来,只有她一人坐在里面。
夕阳余晖,鲜红夺目,对比着姚米冰冷的身躯,火红的落日如同烈焰蔓延进室内,无数石膏的人头模像,染的通红,像是鲜血淋漓的断头亡者,每双没有焦距的眼瞳,在逐渐昏暗的阴影下,像是张着眼赌瞪着她看似的,以前没什麽感觉,今天却异常难熬。
"连日多起死亡事件,受害者都是失踪人口,警方呼吁,除非必要不要在夜晚单独外出……"新闻主播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旷的教室内,而姚米只能沉默的看着。
叮叮~
就在这时,江茹雪的讯息传来了。
看了眼讯息,姚米想要回话,但打字时,差点拿不住手机,满手是汗,手指抖的不停,最终只能像往常一样打出"晚点名前会回去。"
"现在治安不好,你也赶紧回来吧,我担心你。"透过文字,也能感受到江茹雪的关心。
几乎停摆的脑袋,好不容易开始运转,这次她隔了很久才回:"谢谢你。但真的有点事。"
想了想,姚米还是没有把新闻的内容传给她们,也没传给蒋安,她想要当场讲。
恰好,江茹雪也是这样想的,她也没有传新闻内容,只是回:"晚点见,注意安全。"
"晚点见。"姚米收起手机,而这时蒋安也推门而入。
看着一半身处暗处,一半沾染艳红夕阳的他,姚米张了张口,哑声问:「你有看到那则新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