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萧府。
「小姐,小姐,不好啦!」一名丫鬟提起裙摆慌慌张张地奔向别院,早晨的宁静氛围被杂沓的步伐搅乱,「小姐,大事不妙啦!」
天都要塌下来了,主子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睡觉?无知的人真幸福,琉儿慨叹道,此刻她的面上清楚地写满准备壮烈牺牲的哀痛之情。
她举起手用力地拍了拍小姐闺房的门,扯开嗓子大喊:「小姐,您、您醒了吗?醒的话应个声——」因为方才激烈奔跑的关系,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尾音有些不稳。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房内终於传来回应,伴随衣服摩擦地板的细碎声响,门锁喀地一声被打开,「怎麽了,琉儿?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
萧明明揉着惺忪睡眼,相较於琉儿的不从容,语调很是慵懒。她侧过身子让丫鬟进屋,顺道伸了个懒腰,「说不出好理由可不饶你。」
「小姐,徐公子今天要来,老爷要您打扮好等他呢。」琉儿一迈入房间,便伸手虚掩了门,压低声音急急说道,「这可怎麽办呀?」
天方破晓,老爷子便请人唤琉儿去大厅,千叮咛万交代,要她千千万万要盯好萧二小姐,莫让她溜出宅院。身为徐府的下仆,以及小姐的知心战友,琉儿左右为难,「您快想想办法!」
「徐公子?」这称号好耳熟啊。
方睡醒的萧明明脑袋瓜仍处於混乱不清的状态,下意识脱口而出:「哪个徐公子?」
琉儿一听这话,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徐丞相家的二公子,徐逸然,也是小姐您的未婚夫。您忘记了?」
听闻「徐逸然」三个字,原先还迷迷糊糊的萧明明顿时清醒,一丝睡意全无,「『那家伙』来做什麽?」她特意加重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琉儿也不知道,只知道老爷要我来交代您……但是,今天您不是……」
唉,吾命休矣,琉儿心想。今天可是小姐心心念念要跟孟少将见面的日子,没想到徐公子来搅了局。要知道,每当小姐与他见上一面,她都要承受多少天主子的低气压风暴。
只见萧明明气恼地拨了下头发,眼珠子一转,随後露出甜美的笑容,拢拢衣裳踱步到梳妆台前,「琉儿,快来帮我更衣梳理。」
「小姐?」琉儿百般不解,主子不是讨厌徐公子的吗?怎今日倒要打扮讨好他了?
彷佛看穿自家丫头单纯的心思,萧明明没好气地道:「傻丫头,谁说我要穿给那混帐看?我是要去赴孟哥哥的约,然後将他一举拿下。」
琉儿小小的身版在听见这番大胆发言後颤了颤,「小姐,您……要违抗老爷旨意,放徐公子鸽子?」
萧明明从抽屉中挑出几根装饰典雅的发簪,心不在焉地伸手摆弄,「我没和他约好,便不算放鸽子。今日我若不去会会孟哥哥,那才是真的失礼呢。」
「可老爷在正厅候着,我们怎麽出去呀?」
「喏,咱们後院不是有堵矮墙吗?翻出去就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麽做。」幼时萧明明反抗母亲不愿学习女红,便会被关入别院,要求她完成每日练习前不许出门,萧明明不愿屈服,晃着晃着就找到一处如此方便的逃脱路径。
琉儿见主子心意已决,也不好多说什麽,认命地拿起梳子替小姐梳头、编发,萧明明的乌丝极其柔顺,如流水般披散在肩後,衬得皮肤格外白皙。琉儿边打理边思索:小姐这麽好看的一个人,孟少将竟不动心,可真是个榆木脑袋,美人都送进怀了还不要。
她抓起小姐的一缕秀发,编成结实的三条长辫,简单地将造型固定後,用一只镶着薰衣草色紫水晶的簪子簪入萧明明的发结。她拣了件淡蓝色的衣裳帮萧明明换上,随即替主子涂抹淡妆,约莫又捣鼓半个时辰,琉儿才放下工具,退後几步,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全是笑意。
不得不说琉儿的品味不错,淡色系的衣服配上恰到好处的点缀,将萧明明与生俱来的灵气全显露了出来,「我家小姐真好看,要我是个男人,肯定一见锺情。」
「你对我一见锺情有何用?孟哥哥还不是不领情。」萧明明叹口气,不知不觉与孟梓辰相识六年有余,彼此之间的关系依旧停留在互称兄妹的阶段,她已明示暗示自己的心意不下数百次,也不知孟少将真不懂抑或装傻,仍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
「不如小姐您改去勾引徐公子吧,公子是您的未婚夫,也是京中数一数二夫婿的理想人选,肯定比少将解风情的多,您还名正言顺,日後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我才不嫁给那混球!」萧明明用力弹了下琉儿的额头,「以後再跟我说这话,该罚。」
「是,琉儿知错了。」
琉儿揉揉自己通红的额头,看主子没生气,忍不住又多嘴几句,「小姐能不能告诉琉儿,为何如此讨厌徐公子?」
萧明明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对那人的不屑,「风流。」
「但自古美男子谁不风流成性?何况徐公子长的好看!」小姐不高兴琉儿也不敢说,可当萧明明与徐逸然站在一块儿,翩翩公子配美人,自成一幅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