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蓮華君 — 【章二之一】水地比──王爺軼聞

魏武帝九年春,大魏帝都,锦城。

世人皆知,锦城街市素以繁华鼎盛出名。

伴随游人纷沓步伐而起的连绵跫音,逐声堆叠在规划整齐的街道上,步履之下便是划拉出条条人声鼎沸的市集。

散布的摊贩游商吆喝声回荡,迎着这熙攘的车马喧嚣,便是逐渐拼凑出一抹盛世街景。

尝闻侠客旅者言及来此一游,便胜却状游几番大城庆典,且从如此评断,便让人可想而知其繁华程度,该为何许壮观难言。

遑论是为何人如此言语,且听闻此传闻,自是会有不少富人公子前仆後继而来。

几番赞扬言论喧嚣直上,转瞬便在士人富商中扩散开来。倒是莫名让人生起一番攀比之心,生生整出一股若没来过锦城,何谈眼界宽阔的盛名浮华之感。

可於今日,不少慕名而来之人却是眼瞅着,这锦城半分传闻中的繁盛景象也无,倒活像是军队出巡似,肃静沉寂的可怖。

且大路中央,更是给清出一大条毫无阻滞,向前蔓延的漫漫大道,几些侍卫架在大路与人群边缘,却是毫无作用,仅是呆板静立着。

只见便是不须那些侍卫狭刃胁迫阻隔,周围的人群抑是退却几步,毫无趋步上前的欲望,甚至犹自发的收拢、团聚於侍卫身後,不敢任意侵犯到那净空的大路。

「公子,你瞧这锦城可真是有那般繁华?我倒是看不出呀。」

一瞬不眨的睇着街市上的怪异景象,在大街边的华美酒楼二楼一靠窗位置上,乍见名短襟布衣少年,半身虚倚窗棂,正旋过首细声问向,坐於他一旁安然吃茶的华衣绸服男子。

少年语调是竭尽压抑内含的雀跃之意,显是对那绸衣男子万分恭敬,半分肆意不得。

绸服男子闻言微侧过脸,给月牙白垂肩纱帏帘帽,半掩住面容的五官轮廓,於这般动静後,便登时给从敞开窗口所透入的阳光,斜打出朦胧的剪影,隐约可见其高挺的鼻及削尖的下颔轮廓。

绸服男子纱帘下的唇瓣浅动,似是意欲说些什麽,却是忽闻另一桌的游人交谈声脆脆响起,便霎时抿起唇瓣咽回及口的言语,转而倾耳细闻起碎音乍落。

那桌游人犹不知自己一番话语,悉数给人听了去,尚且兀自说得欢快,「怎生的今日这般大动静?摊也不摆上就那样围观起来,莫非是大军真要巡街不成?」

那人说的半是认真半为戏谑,语尾且带轻佻的勾起,却立时给另一名面色正经之人截断,「虽不中亦不远矣……今日,可是魏国荣王大婚之日,自是不比平素之时。」

游人脱口话语跌落此方空间,便见起先说话之人脸色瞬即一变,便是连一旁偷听着的短襟少年及绸服男子,抑是凝住面容上的好奇神色,转而滑过一丝怪异难辨。

要说道这诸王大婚自是正常,可要大婚者是那魏国荣王便是忒不寻常。

且说魏国荣王真可谓一大奇人,犹记四年前齐国倾覆,那还未给封做荣王的四王爷高莲华,甫结束质子的生活,给魏帝迎回魏国。

许是因着过往歉疚,魏帝特予其享不尽的尊荣圣宠,超出其余诸王不提,更是愈制起了座亲王礼级的府邸,着美女财宝,皆是流水似的淌入四王爷府邸。

彼时诸卿仍是对着这甫归王爷不予以重视,却是不想一年过去,魏国边境却是陡然迎上陈国进犯,一番战事而後便只得对这荣王青眼以待。

犹记齐国之征初初堪落,魏国折损国力尚未来得及全然补上。

便是眼瞅着这点,陈国骑兵即施展雷霆攻势意欲直驱魏国,即是连将门出生之长公主驸马,都给折在这陈国铁骑之下,年方二十便落得个屍骨无存的下场。

大敌当前,不是京中将领犹是旧伤未癒,便为边疆大将不得擅离职守赶回救援。

眼见正是捉襟见肘之际,却是这自十二岁便给囚做齐国笼中鸟的四王爷踏出一步,眼尾斜勾挑起的一对魅惑桃花眼,在那时竟是硬生撇出一道慑人的锋芒,破开朝堂上冷硬的僵持场面。

「我杀人玩儿似的,不若便让我去,陛下觉得如何?」

分明是那样疏懒随意的语气,在出口的当下却让闻者,给慑得心头蓦然一颤,更是在史书上烙下一笔浓重的墨色。

──魏武帝六年,四王爷高莲华接手残破战场,以战场新人之姿步入血腥,却游刃有余的划破僵持的战局,生生扭回劣势,让战场上绽落满地的血花缤纷。

仅然半载,丹青卷上便多了一尊煞神。

银光挥落,缀出连串悲鸣敲响魏国将士的傲骨,抑是让陈国将帅闻之色变,鸣金之声缭绕,战场风向终是给这尊煞神狠狠改道,吹向魏国帅旗。

魏武帝八年,魏国四王高莲华高举胜旗、手持陈国降书而返,魏帝闻之大喜便亲封其为荣王。

甚至是不顾众臣反对超擢高莲华为同中书令、御史台并列内政之首,主掌军国机务的枢密院龙头之位:正一品枢密使,另加衔正二品太子少保。

即便是挟着救国之功,让他一个闲职王爷於短短三年间,便可成为手掌军国机务的枢密使,其後更是坐上圣眷所在象徵的太子少保之位,如何想来也是不甚容易。

倘若不是披着滔天的圣眷护驾开道,便是怎麽着也到不了如此高度。

这般圣恩浓厚之人,本该是众臣炙手可热的攀交对象,可在有邀约荣王出席的几次宴席而後,一个传闻便悄然如风扩散开,诸卿也缓下勾搭荣王的脚步,再不敢失分寸。

荣王英姿容貌举世难寻为真;荣王文武皆是风采傲然亦为真……

可其中最最为真的便是──王爷性子难驯且琢磨不定。

王爷与会期间,时常一语不合便是一掌掐上你的颈子,没到开始翻白眼儿差点昏过去,王爷还不会腾开手,给你呼吸喘息空间。

如此便避着些别惹着王爷倒也无妨?

这样想着的人,便於上一刻还在同王爷谈笑风生,下一刻就给王爷掀翻在椅下,王爷那一双绣着麒麟图腾的黑色锦靴,还会稳稳地给踏在身上。

假若一勉力昂起头,不只会迎上王爷那一双利刃似冷厉的桃花眼,便连靴上的一只麒麟,抑是杀气腾腾的直瞅着人,宣扬奔腾着霜寒杀意。

这是怎麽着,不是上一刻还聊得好好的麽?

这般问道之人,便会立时感受到王爷踏在身上的靴子,虽仅是向下微沉了几厘,可身上的疼却是给放大了无数倍。

剧痛寸寸入骨,可不唉上几声,王爷却断是不会松开脚。

「无甚回事,突然眼瞧着不悦罢了。」

王爷在离席前若是看你眼神姿态可怜,许是还会好心的这般回答你……

虽然许多大臣们,倒是宁愿王爷就别回答了罢,听着多呕气也不能多做什麽,甚至是只得乖乖应下,岂不外伤加内伤,伤上加伤?

王爷这样的性子,不仅然是发生在想着要攀附荣王的人身上,饶是王爷後院的众女子,也有机会尝上一尝……

算来不足半月功夫,那些个给皇上赏去,还未给王爷碰过,就先在身上添了好几道瘀血的大臣女儿,便个个呼天抢地争着要把发一抛,一齐住到佛寺永伴青灯。

他人也就作罢,可这荣王不仅皇帝宠,便是连太后於他也是多有宽恕。

这会子想抱怨也没地方告状,要想给人一布袋卯起来打,拳头也没王爷硬。

众大臣头一低,只能闷得灰头土脸的把自家女儿收回来,半点不敢再往皇上及王爷那儿塞。

就怕把自家闺女往皇帝那儿一放,皇上一个看得顺眼就赐给王爷……不到半月就成个病号回府,还成什麽样?

种种关於这荣王如何特立独行的传闻,一则一则细细的滑过众人耳畔,便是外国游人抑是不免听上满满好几耳,倒也能如数家珍似细细同人笑道几些。

这不听闻这魏国荣王竟是真要大婚,一个疑惑便不免在闻者脑海中逐渐成形──那王妃,真能好好活着麽?

真不会突然给王爷掐颈子厥过去?

众人不言不语,可左闪右移的眼珠子,显然都携着同样一般的疑然,还是最先开口问话的那游人轻咳一声,才终散开这僵滞的局面,「那……可知荣王妃是为何人?」

却不想这话一出口,另一名游人面上神色,更是添上几分怪异,几息功夫才缓过心绪说道:「……是蓝家嫡长女。」

这会子,众人更是给吓得差点连嘴都给合不上,这蓝家及皇帝怎麽舍得把蓝家闺女嫁与荣王?那蓝家嫡长女可是魏帝亲口封为「天下第一算」的女子呀!

蓝家於整个大陆都甚为出名,其家族素以占卜为长。故而魏国司掌史书、占卜、观星的书外省之首的国师大位,从来是由蓝家家主坐稳。

而这蓝家家主之位,素来传贤不计男女,且瞧何人占卜手段最是高明,倘若评断後人品却无重大疏失,那这国师暨家主之位便传於此人……

好死不死,这内定的下一个蓝家家主,即是要传於这蓝家家主嫡长女。

猝急之下蓦然听闻这答案,那游人半晌无语,实是不知还能说些什麽才好,只能在心里默默替那蓝家大小姐祈祷一番,。

眼下一想,这外头观礼之人一个个人乖的跟孙儿似的,想来也是畏惧於荣王那性子一起,自己怎麽死也犹未可知。

但看那桌游人似是没有再谈论下去的欲望,绸服男子便歛回自己的注意力,伸出修长盈润的手掌,微微撩起自己眼前的纱帘,目光霎时向下一带,街市景象便悉数收入他的眼眸。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逐渐接近,一声一声乍响落在众人耳际,伴随而起的,便是轻脆的马蹄声,挟在那鞭炮声抑是清晰的不思议。

众人不由屏住气息,循着那马蹄声望去,便见远处灿盛红云趋近,正是荣王迎亲队伍策马慢步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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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坑为长篇官场斗争文,终於开挖请大家多多指教(鞠躬

这坑前面几章为介绍背景会偏稍严肃琐碎,大概从第四章开始会变轻松

官场文一定要先解说一下背景所以不能开头就全然惬意

请诸位耐心看下去啦XDD

基本上剧情是正剧,但基本上不会全部都写的太严肃,王爷表示他还想开心谈恋爱(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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