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警官,您先下车往里走,会有人在主屋门口等您。」前座的年轻司机白珩将车停在大院里,前方是满园翠绿草坪中铺上的石板路,车辆无法通行,於是他先下车给萧凯莉开门,再帮她将行李从後车厢取出,接着毕恭毕敬弯身说明。
「谢谢。」车开走之後,萧凯莉推着行李箱沿着石板路往前走,眼前矗立了一座雅致的日式别墅,如电视剧般的场景令她不自觉惊叹:「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啊。」
主建物旁居然有一座偌大的人工湖泊,湖中有鱼有天鹅,湖畔还种了一排杨柳树,微风轻拂下轻轻摆荡,阳光斜洒穿叶而过,说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
然而在这个如诗如画的美景里,她眼尖地瞥到杨柳树旁有个人影闪过,跑得飞快,下一瞬已经一脚翻过湖畔石砌的围栏,她老是放不下的职业病又犯了。
「谁!」萧凯莉动作比脑快,反应迅疾如风,拔腿狂奔,在那黑影准备往湖里跳时,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作用力让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团,而萧凯莉自然成了垫背。
乾拎老斯⋯⋯
是哪个天才把湖边的地板设计成铺满的小石子,即便能打耐摔的萧凯莉,用标准的护身倒法分散了下坠的受力面积,但那一颗颗小碎石却硌得落地的後背痛得半死。
最该死的是,有她当垫背的家伙,明明是摔到她身上,还先嚷嚷:「好痛欸!你干什麽啊!」
清脆娇俏的声音激动扬起,立刻惊动大宅院里的人。
「依依小姐!天啊!你没事吧?」率先冲上前的是做家政妇打扮的中年女子,她一来就飞扑在白依依身上,又将萧凯莉往下压了几分。
「乾⋯⋯」萧凯莉都可以感受到石子角戳进肉里,闷哼了声。
「依依小姐请小心。」又一个约莫六十岁的男子从主屋里奔出,很快将那个叫「依依」的女孩以及中年妇女拉起,再对着自行站起的萧凯莉鞠躬道歉,「萧警官,我是白家的总管,我叫白刚,对不起,您还好吗?」
「没事。」萧凯莉摆摆手,拍去身上的灰尘,理好衣衫。
「都受伤了,怎麽没事?阿姨,等等麻烦你给萧警官擦药。」低沉的男声在身後悠然出现,萧凯莉回过头,是白秦朗,他皱了皱眉,盯着她裸露在外的右手臂看,那里因为落地擦伤,已经血红一片。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这对她来说会有什麽事,就是一点皮肉伤,比起过去追捕毒犯动不动就伤筋断骨,这点小伤她还不看在眼里。
「daddy!」白秦朗还想说些什麽,白依依已经扑进他怀里撒娇。
「依依,你又调皮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就像一个慈父宠爱孩子那样,那温柔的眼神出现在他脸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哪有!我只是看到家里出现不认识的人,想躲起来。」
躲起来?躲在湖底吗?她到底有没有事?
萧凯莉愕然,下意识看向白秦朗。
「依依,这是daddy给你请的警察姊姊,保护你的安全。」
「萧警官,这是我的女儿,白依依。」白秦朗把白依依从身上「拔」下来,打算郑重介绍,但白依依却仍然「埋」在白秦朗怀里,拚命摇头。
「不好意思,依依比较怕生,可能要给她一段时间适应。」
「没关系。」反正她也不希望遇到一个太黏人的,那样她会觉得很麻烦,白依依感觉上就是会把她赶得很远,要她消失於无形的那种难搞家伙,她求之不得。
倒是眼前的父女二人⋯⋯她原本还以为白秦朗的女儿应该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但为了躲她而意图跳下人工湖的白依依,看上去就是个高中生,今年才三十二岁的白秦朗,会不会太早婚?
「我单身未婚,依依是我的养女。」白秦朗似乎是看穿萧凯莉眼底的疑惑,唇边勾起了淡淡的笑意,主动解释。
「是喔。」不用解释啊,干麽解释,她又没有很在意。
萧凯莉又看了一眼整个黏在白秦朗身上的白依依,问:「对了,你以前给她请过保镳吗?」像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请个保镳什麽的应该稀松平常吧。
「没有,只请过家庭教师,但她一向很抗拒外人,跟她相处,可能要有点耐心。」
「明白。」很好,她萧凯莉什麽都有,就是没有耐心。
「真是不好意思,你刚来,就给你在屋外待这麽久,我让白刚带你上去房间休息一下,晚点我会找你谈工作的相关细节。」白秦朗说完,侧头对着白刚清点头,随後又补充:「还有,伤口记得处理一下。」
「萧警官,请随我来。」白刚替萧凯莉拿起行李箱,发现很重,皱了下眉。
「伯伯,我自己拿,你带路就好。」萧凯莉抢上前拉过行李,对着白刚尴尬一笑。里面有枪弹,当然重,她怎麽好意思给两鬓已经斑白的伯伯提行李。
她的一举一动,全程都落入了白秦朗的眼里,竟是瞅了好半晌。
「daddy,人都进去了,你干麽一直看?」白依依也不知何时离开了白秦朗的怀抱,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人已上楼的空荡玄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女人,不会又是像章老师那样,来跟我抢你的吧。」她嘟嘴喃喃。
「说什麽?不要乱想,上楼换衣服。」白秦朗推推白依依的脑袋,摇摇头,兀自走回屋里。
「daddy,这两个女人我只留一个,有她就没有章老师,有章老师就没有她,不然我太忙了。」白依依跟在白秦朗屁股後嚷嚷。
「那就留萧警官吧。」白秦朗笑回,迳自往楼上走去。
「嘿嘿,章羽彤,看我还赶不走你。」白依依在他背後窃笑,哪还有什麽怕生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跟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