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扭开水龙头，水柱从挂起的莲蓬头落下，浸湿了衣服。
「哇！」猝不及防的沐雅汜为了躲开冷水而下意识的往後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绊倒自己，整个人跌坐在浴缸内，旁边装着沐浴乳和洗发精的瓶罐被他挥到而掉进浴缸里，发出了「砰砰」两声，从高处洒落的冷水在浴缸底汨汨流淌，濡湿了他的裤子。在冬夜里来这麽一出可不好受，他连忙伸出颤抖的手把水龙头往逆时针的方向旋紧，然後垂着头趴在浴缸边叹气。
浴室的门冷不防从外面被打开，齐桢轩担忧的踏进一只脚，探进半个身子扒着门问：「怎麽了？我听到声音，你摔倒了吗？」
「欸、咦，打开了？为什麽？」受到惊吓的沐雅汜往後缩了一下，随後才想起自己平常本来就没有锁门的习惯。
「抱歉，没先问过你就打开。是说你……？」分享会结束後载沐雅汜回来、又被邀请上来休息一会的齐桢轩看着坐在浴缸里、仍穿着高中冬季制服的沐雅汜，不太懂现在是什麽状况。
从浴缸里起身，沐雅汜尴尬的对他笑了笑，颊边带着浅红的回答：「刚刚一恍神，穿着衣服就把水龙头打开了……」
凝在黑发上的水珠闪着微光，从发稍顺着脸庞的轮廓滑落；黑色V领毛衣上也沾附着晶莹的水滴，V领里白色衬衫的领口虽不至於湿透，但也隐隐可见底下一片白色的肌肤。因为淋了水的缘故，沐雅汜身上的衣服比踏进浴室前更加勾勒出了他清瘦、纤细的身体线条。
冷凉的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不那麽舒服，沐雅汜拧了拧衣角挤出一些水分，接着把双手的手指探入毛衣底下，想把衣服脱下来，一道过份专心的视线却在他身上流连，让他有些为难羞臊。
「那个……」他往门口看去，齐桢轩的脸上仍是往日那种好整以暇的平静微笑，眼神却炽热非常。他不禁把後面的话咽回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四月情书》第一章的开头就是下雨的场景，以齐桢轩为蓝本的主角之一的P先生被淋得浑身湿透，这回湿答答的则是书写了这样景色的作家本人。
齐桢轩把门完全推开，踏入浴室走到浴缸边低头望着站在里面的沐雅汜，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沐雅汜摇了下头。
把颈项压得更低，齐桢轩把脸往沐雅汜的面前凑去。沐雅汜怔了一下，随即查觉到有什麽在空气中蠢动。他没有显露出逃避的反应，只是抬起眼睛看了齐桢轩一眼，又把目光腼腆垂下。
「能跟你一起泡澡吗？」
沐雅汜因为这个音质潮湿的问题而睁大了双眼。这是个暗示，也是个邀请，《四月情书》的第一章就是在热水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浴缸中结束的。
仅只一人在其中水位便已升满，若是两人共浴，平衡的临界点势必崩塌。
难为情，却又不是不期待。
然而崩解、坠落又怎麽样呢？
他们不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齐桢轩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他回答，他张开口小声的给出羞赧的回应：「可、可以啊。」
羽毛般轻柔的鼻息交融。伸出双手，齐桢轩捧住沐雅汜的脸将之托起，他的手指和掌心先是感受到湿润的凉意，接着是让人沉醉的柔软体温。他端详了沐雅汜一会，然後把自己的脸附了过去。
沐雅汜脑袋一片空白的屏住了呼吸。他抓不准他们的唇瓣相互轻触的时间是仅仅短短的数秒抑或是过了好几分钟。
「……你好紧张。」齐桢轩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他羞窘的张开不知不觉就闭上的眼睛，抓住齐桢轩的手腕，「对、对不起，这样、这样的经验，我还、蛮陌生的。」发出来的声音僵硬的他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为了弥补，他把手松松的环上齐桢轩的背，一边说道：「再来一次？」好吧，没有好到哪里去。
齐桢轩笑着又一次靠了过来，两手从他的脸上落到腰上扶着。两人的嘴唇再次碰到一起，这次齐桢轩却顽皮的「趁隙而入」。
泛冷的手指揪紧衣服。牙关被撬开，侵入的舌头是湿润的，而他整个口腔却像火灼一般，渐渐的连身体都染上了火热的温度，指尖温暖起来。齿列、舌头、上颚都被细致而缓慢的舔过，齐桢轩给予他热度，同时也被温柔的掠夺了他的呼吸。
两手从着齐桢轩的後背掠过胁下，手贴上他的胸口，沐雅汜把他推开了些，满脸通红的喘着气说：「衣服、你的衣服也会湿掉……」
发出低沉的闷笑，齐桢轩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爱怜的用手指摩娑着他右耳下方的肌肤，「现在提这个太晚了，这个时候该在意的不是那个喔。」
「唔。」这麽说也是呢。
轻柔吻过沐雅汜的脸颊，齐桢轩在他耳边悄声询问：「早上我来的时候，闻到你身上有香水的味道，是擦在这里吗？」
「嗯……」
「原来你有擦香水的习惯？」
「没有……只是因为你要来。」
多让人高兴的回答。
传进耳朵里的笑声听起来愉快又得意极了，沐雅汜偏了偏头，把害羞的心情埋进了齐桢轩的肩窝。他不再管衣服湿不湿的问题，重新抱住了齐桢轩。
齐桢轩在那一小片涂抹了香水的肌肤上嗅闻，其实经过一整天後香气也差不多消散了，只是早上偶然窜进鼻腔里的美好味道被他镌刻在脑海里。那时他们一起做了午饭、一起吃过之後，沐雅汜返回房间换上学生制服又走出来，那时候他完全为沐雅汜着了迷，而眼下更是如此。
若说学生制服彰显了一种群体的纪律、规范，以及一种时常被带上某种滤镜看待的清纯标志，那麽在这之外所作的一切打扮和妆点都是为了凸显个人的独特，喷洒香水当然也算在这样的手段之内。穿着被视作单纯代表的制服，身上却萦绕着迷惑人的香气，冲突揉合在一块，令人不禁升起了亲近和探究的慾望。
伸出舌头，齐桢轩在那一小块皮肤上像过去的幻想中那样舔舐了一下，怀里的人一如想像中的颤抖，但没有抵抗。
解开制服衬衫圆而小的白色钮扣，他细吻着往下，颈侧、喉结、锁骨中间诱人的浅浅凹陷──沐雅汜的手环上他的後颈，带着些许春情的嗓音发颤：「等、等一下。」
「怎麽了？」
「……我、我这里……什麽……都没有。」沐雅汜讲得含蓄，齐桢轩却理解的很快。这是个问题，大问题。他沉默了一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是我太着急了。」
支支吾吾了一阵，沐雅汜往齐桢轩下半身飞快的扫了一眼，结巴的开口：「那、那那那个，也、也不能就这样、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你要帮我吗？」齐桢轩开玩笑的说，「没关系的。」
「好、好呀。」
愣了下，齐桢轩以为自己听错，「什麽？」
「……好。」脸色发红，沐雅汜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确定吗？」理智又被拉扯回笼子里，齐桢轩眯起眼睛，笑容温文却让人联想到狼。
沐雅汜很慢的点了下头。
「你要怎麽帮我呢？嗯？」
那声几乎不带任何意义的低沉单音勾动了沐雅汜所有的桃色想像。他颤抖着问：「你想要、我怎麽做？」
齐桢轩轻轻抚摸着沐雅汜的脸，手接着往下溜，托住他的下颚以拇指描绘他浅红色的下唇，彷佛想藉由这样来记忆他唇瓣的触感和温度。浴室陷入慾望将要破土的沉默之中，齐桢轩又摸了摸他的脸，说：「你确定吗，真的？」他的声音自制，嘴角微微上扬。
沐雅汜像是被迷惑般慢慢的吸了口气後缓缓说道：「请不要弄痛我。」
「应该不会痛。」停顿了一下，齐桢轩吐出低哑的话语：「我想要你帮我口交。」
坦白的如此粗暴。沐雅汜睁大眼睛望向他，不知所措的别开脸，连脖颈都染上绯红。过了几秒之後他扭怩的抬起头，红潮未退，话音低弱的开口：「不要……在这里。」
这是答应的意思吗？齐桢轩用舌头抵住上颚，平静急促起来的呼吸，竭力维持淡定的问：「那、你想要在哪？」
「请到我的房间等我。」沐雅汜很努力的保持着冷静说道。
齐桢轩摸了摸他的头发，接着撩开浏海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便转身走出浴室，不忘带上门。
留在浴室内的沐雅汜脚软的蹲下来，把脸埋在双臂交叉起来而形成的小空间里，浑身发热，驱走了透过布料渗入、沾上肌肤的冷意。
他刚刚是不是回应了什麽不得了的请求？
手搭在浴缸边深吸了口气，他站起身，顺便把掉进浴缸里的瓶罐捡起归位。不能穿着被淋湿的衣服上床，会把床铺也弄湿的……这意味着他只能把衣服脱掉。
犹豫着咬着唇褪去衣物，只保留一件衬衫，把余下的衣衫放进洗衣篮里像把大部分的安全感丢弃，沐雅汜离开浴室走到卧房前，齐桢轩打开房间门後就没有关起──是刻意的，所以此刻他们毫无阻隔的彼此对视。
沐雅汜不安的捏着衣角踏入自己的房间，走近的每一步都那麽羞耻。
他在齐桢轩面前站定。抑制不住笑意和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的齐桢轩轻柔的抚触上他裸露在外的大腿，那双长年被包覆在长裤底下的白皙双脚因而微微发颤。
「我是不是很过份？」齐桢轩突然问。
「不……不会。」
「真的吗？」
「我、我不这麽觉得。接下来要怎麽做？我、我我我知道口……口口、唔，就是这件事是怎麽回事……我的意思是……」
看着紧张的想要把话说清楚的沐雅汜，齐桢轩无声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腿说：「坐上来吧。腿张开。」
沐雅汜温顺的扶着他的肩膀坐下，等待下一步指令。他把手搁在沐雅汜的腿上，手指往被衣服遮罩住的地方缓慢前进，「我们还是换个方式吧。既然算是第一次，还是我们都觉得舒服比较好。」看到沐雅汜这麽努力，他实在狠不下心来「欺负」一番。
还转不过来的沐雅汜呆呆的张着嘴望着他。
他的手探进衬衫底下，屈起的手指撑起轻薄的布料，衣服随着他的动作缓慢後退，肌肤从底下暴露出来。沐雅汜忍不住耸起肩膀扣住他的手腕，用带着微微恐慌的眼神安静的求他停下。他停住，手在沐雅汜的腿上留恋了一会，然後把手收回并举到半空，姿态像是投降。
「不愿意？」
沐雅汜窘迫的摇摇头，「我、是我紧张过度了。」
「我可以继续吗？」
「嗯。」
「帮我把拉链拉开。」
「拉链？」沐雅汜愣了下，随後反应过来是指裤子的拉链。他怯怯的伸出手，在他要碰到的前一刻，齐桢轩说：「之後我就不会停手了。」
这是最後的确认，一旦沐雅汜这麽做了，接下来不管用什麽样的方式要求他住手，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他需要沐雅汜的觉悟，他是节制的人，但投入横流的爱慾中也希望能够好好放纵。
沐雅汜微弱的应了一声，触碰到齐桢轩的裤头轻扯着拉链往下拉，那被撑起的弧度让他不知所措到了极点。拉开之後，他抬起头看着齐桢轩：「然、然後呢？」
齐桢轩重复之前抚摸他大腿的动作，往掩盖在衬伸底下最私密的地方前进，「这样。」
性器被握住，沐雅汜身体发僵，小猫叫似的张口：「齐警官……」
齐桢轩看着他笑眯眯的偏过头，眼底满是期待。
避开他的注视沐雅汜低头照做，把他的性器从内裤里掏出来以手掌包覆。齐桢轩的声音随後响起：「接下来……你知道要怎麽办吧？」语毕，他兀自开始动作。
一声闷哼泄漏出来，沐雅汜咬住舌尖。盯着那处太别扭，於是他的眼睛又回到齐桢轩脸上，两人视线一对上，彷佛触电一般，他的眼神立刻往旁边飘去，然而齐桢轩的凝望如此灼人，就算避开了对望，也可以感觉到那股目光在身上黏腻的游走，在所及之处种下火苗。
呼吸渐渐乱了，沐雅汜低垂颈项将额头靠着齐桢轩的肩膀，发红的眼角沁出一点泪花，空着的左手紧紧抓住了他的上臂，右手套弄的动作也慢了起来。
「不行喔，不可以慢下来。」
「……呜嗯，对不起……」声音虚弱。
好可怜。齐桢轩垂下眼帘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沐雅汜想着。
也好可爱。
沐雅汜抚慰他的速度并没有加快，他没出声催促，而是伸出右手托住沐雅汜的左脸，沐雅汜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眼眶里的黑色眼珠装满因为刺激过度而产生的迷茫。他望着他从白里泛出淡红的眼尾，怜爱的亲了亲他。
耳鬓厮磨，沐雅汜顺势把右手拿开环抱住他的腰。不是耍赖，只是想停一下缓解不习惯做这种事的莫名羞耻。还没来得及和齐桢轩说一声，把他的举动误解成「我不想做了啦」的撒娇的齐桢轩又亲了他几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接着把人往自己拉近许多。
两人的性器相贴，齐桢轩覆上手掌滑动。感到怪异的沐雅汜轻扭了下身体，接着手往下探去，却被齐桢轩准确捉住、覆盖，换他握着彼此的性器，而齐桢轩捂着他的手，引导般的带着他的手制造快乐。
他们的体温同样炙热，被握住的地方同样坚硬、湿润，他们同样愉悦而亢奋。
齐桢轩对待情事的态度如此坦荡，融化了他的羞赧。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错开的视线在此时终於交会，沐雅汜在齐桢轩的眼眸里看见自甘的沉沦，那里面还有他单薄的身影。
齐桢轩仰头向他索吻，燥热的吐息柔软的拂在他脸上，他垂下头，一开始吻得很浅很克制，後来他们的唇舌相互追逐、嬉戏，交换同一种沉浸的欢愉，快感层叠升高。
唇齿间溢出喘息，手掌愈发湿润，最後结束在一声拖着长音的轻柔慵懒呻吟里。
满足的低哼一声，齐桢轩说：「我们去泡澡吧。」
齐桢轩抱着沐雅汜很舒服的靠着浴缸，懒洋洋的说：「不太想出去呢。」
「一直待着可能会头晕喔。话说回来，你的换洗衣服要怎麽办？」沐雅汜问。齐桢轩不可能穿他的衣服，齐桢轩瘦归瘦，但是比他高，他的衣服齐桢轩可穿不了。
「嗯，好在安妮塔住在这附近，我有衣服放在她那里。」
「要不要先联络她？」左手搭上浴缸边缘，沐雅汜意欲起身离开。齐桢轩揽住他的腰，重新把人抱回怀里。
哗啦──
他的动作使浴缸里的热水沿着浴缸外壁漫出，弄湿了浅蓝色的磁砖地板。亲吻沐雅汜的後颈，然後用脸颊蹭了几下，他闭着眼睛说：「等一下，再陪我一下吧。」
沐雅汜勾起微笑，将双手放在水底下环抱着他的腰的两只手上，轻轻的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