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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向妤璟还是没有回家,跑到了黄姵瑜的住处。
「你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上次来还带着衣服,这次连衣服都要借我的穿。」
向妤璟套着黄姵瑜刚刚丢给她的运动服睡衣,不服输地说:「反正我们穿一样的SIZE,我也没少借过你东西。」
「秋後算帐太不道德了吧。」黄姵瑜两手一摊。「算了,也好。今晚不用睡了,把你之前落下没说的进度通通给我说清楚。」
向妤璟边铺床,边装死想躲过这件事,但当然还是躲不掉的。
半夜,两人坐在床上,黄姵瑜抓着她,在她三番两次地发誓绝对会全盘托出,不保留任何一点後,才饶过她,没有以酒相逼。
「所以,就是在你和魏承勳暧昧得正火热的时候,他的前女友突然窜出来要抢人,你看他们两个好像分得不乾净,就乾脆畏战潜逃了?」
「……你的总结可以再不客气一点。」
「我有斟酌选择能勉强让你接受又不会找我算帐的说法。」黄姵瑜比了一个OK的手势,毫无悔意地说。「但你们现在不是和好了吗?听你刚刚说的,他今天和你对话的样子已经完全没事了吧,那你打算怎麽办?」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老实说,听到魏承勳和吕妃柔的羁绊後,她确实是有那麽一点点退缩,觉得自己一定赢不了,心仪的人还是会追着自己的白月光,没她的事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魏承勳曾经被恶梦侵扰得夜不成眠,还对写作这件事产生了顾虑和畏怯,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从吕妃柔开始,也不知道她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麽、能否让他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向妤璟就忧心起来,明明和她无关了。
至少,她希望他能再提起笔,因为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放弃,甚至放弃对他来说,只会是一层更沉重的枷锁。
他选择什麽都无所谓,她只是想他过得好,不要放弃什麽,也不要後悔。
她扯着上衣的边角,难以回答黄姵瑜的问题。
黄姵瑜见她扭扭捏捏地不说话,乾脆地说:「好,这问题太难,那我们先来谈另一件事。」她伸长手臂,捞来了向妤璟的包包,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东西你打算怎麽办?」
「那是……」向妤璟眯起眼睛,好不容易才辨出上面的字。「江纪恒的摄影个展邀请函?你怎麽知道的?喂!还我!」
早就料到她的反应,黄姵瑜把手举得老高。「你刚从里面拿东西的时候,这就时不时地会露出来,然後又被你压下去。居然皱成这样了,你明明有洁癖啊,怎麽会这样?」她在床上把纸摊平,顺着压了几下。
向妤璟也停下无谓的抢夺,不太高兴地说:「这东西在我最不顺的时候寄来,我也完全没兴趣去,只是收到的时候附近没垃圾桶,只好一直丢在包包里了。」
「不去看一看吗?」
「我为什麽要去?」
一提到江纪恒的话题,她就想赶快过了这段,偏偏黄姵瑜好像老是喜欢绕着这件事讲,早知道就赶快把那张邀请函处理掉了。
黄姵瑜仔细看了上头的字。「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耶。」
「就说了我没有要去!」向妤璟伸手抓住邀请函,打算把这造孽的东西丢了,但黄姵瑜却紧压着那张没用的纸,硬是不让她拿走。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谁都不愿意让步,最後还是黄姵瑜先开口:「妤璟,我受够了,我要说了!真是太闷了!」
「好啊,我就听听看你到底要说什麽?」向妤璟放弃了角力,双手环抱在胸前,不理解好友究竟在搞什麽名堂。
「你啊,总是这样!」黄姵瑜「啪」一声,在邀请函上拍了个响亮的掌印。「知道我刚为什麽不继续和你说魏承勳的事吗?因为你连以前的事都还没处理完!你看魏承勳和他前女友那样,但你和江纪恒就分得很乾净吗?你心里就真的过去了吗?不把这些解决的话,时间是不会继续流动的,你知道的吧!」
「你在说什麽──」
「还记得你把和江纪恒有关的东西全都丢了吗?那讲好听一点叫断舍离,讲白一点就是在逃避而已。我上次去你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你说你把寄来的东西都丢了,但其实还留着一张照片吧!」
「那是因为……」
「因为那是你第一次报导得奖的照片啊!你当时和我说起这件事,还有你对记者这份职业的热忱时,眼神闪闪发光、不畏任何艰难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蓦地,她想起了江纪恒对她说的话,还有他失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