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突然闯进他们的对话之间,两人双双回头,看见面无表情,但因为下巴微抬而显得有些傲气的魏承勳。
这是在刻意打断他们?还是单纯地说咖哩「好了」?
没多废话,魏承勳接着把盛装好的咖哩送了上来,因为刚才的话题有没有被听到而正襟危坐的向妤璟动都不敢动,直到他替他们摆好餐具了,也没说什麽,她才放松下来。
看着眼前的料理,何仲瑞率先发难:「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为什麽这里面没有红萝卜吗?」
「因为我不吃。」魏承勳挑眉。「有意见?」
「不、不,魏大厨做的菜,我哪敢有意见?」何仲瑞连忙求饶,并嚐了一口,表情是意想不到的惊喜。「还不错耶!我本来是带着大概会马马虎虎的心情来吃的,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说完,他又扒了两口,以示他是真的捧场,不是客套。
向妤璟也吃了一口,她也觉得挺不错的,但是这对魏承勳来说应该……「好像有点咸了?」
魏承勳自己也嚐了,果然皱眉了。「对,是有点,之後再加水吧。」
「除了加水,也可以加鲜奶、巧克力或苹果丁,如果你喝酒的话,加一点红酒也可以喔。」
「那样不会很奇怪吗?」
「不会,味道会变得比较柔和,如果你觉得太稀,可以再加一点马铃薯。煮咖哩比想像中有眉角的。」
何仲瑞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对话,意味深长地抚着下巴。「你们感情已经很好了嘛!这讨论得让我都插不上话了。」
「你插不上话,是因为你没在做菜。」魏承勳冷冷地吐槽。
何仲瑞也不在意被调侃,转过身就对另一个不会对他冷漠的人说:「对了,妤璟你要不要和承勳一起去取材?」
「取材?」向妤璟疑惑地重复。这人怎麽又这麽唐突?
「是啊!」何仲瑞点点头,丝毫不觉得他说的话逻辑有多跳跃。「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承勳的作品吗?不觉得他一直窝在家里是不会有灵感的吗?我看你们俩蛮合拍的,就安排个小假期,一起出游来趟灵感之旅嘛!两个人也可以激发更多想法啊!作家和书迷之间的切磋,太难得了,感觉可以写出不错的东西。」
向妤璟现在真想冲上去摀住他的嘴,他这危险的想法究竟是哪来的?就算他们私底下谈过她可能是书迷的事,这事上次放在台面上讲的时候,还是她在面店把气氛给搞砸了那次,难保这次魏承勳不会又发作。顺其自然不好吗?怎麽非得要下猛药?明明得到反效果的机率比成功高出那麽多!
「承勳,你怎麽看?」他居然还直接问事主!
魏承勳一手撑头,一手拿着汤匙,慵懒地搅动着咖哩。
向妤璟看着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有些期待,可是也突然想到,他不是不写了吗……
被两双眼睛盯着,魏承勳一点窘迫都没有,按着自己的步调,慢条斯理地含了一口咖哩,咽下去後,发现两人都还没把视线移开,才被迫开了金口。
「何仲瑞乱开的玩笑有必要回答吗?」
警戒瞬间解除,何仲瑞哈哈大笑地说他「太过分了」,而向妤璟则是瘫软在椅子上,明明刚才都没有动作,只是紧绷着身体,居然也可以耗费这麽大的体力。
这样的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说不定他们两个打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件事当真,只有她一个人不小心起了不该有的期待。
只是,心里那股小小的失落,比想像中的更有存在感啊。
***
「妤璟姊,你今天怎麽又请假了?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一旁的手机萤幕因为何安妮的讯息而亮了起来,向妤璟很快地滑过,并在心里悄悄地和来讯息的人道歉。
以往的她可说是个工作狂,虽然有固定的假期可以请,但因为也没什麽特别的事,还可以转换成薪资,她便经常不用,甚至因为加班累积了不少补休。
但最近的她有点反常,能请的假几乎通通用掉了,也不太加班,虽然说自己现在在做的事,其实也和加班相去不远了。
手上的红笔在试卷上敲啊敲,改作业这件事让人厌烦,可是,当身边的情境不同时,讨厌的程度也是可以降低的。
比如,当她前面的人是魏承勳,她现在在他家的客厅,不远处的厨房还传来巧克力饼乾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