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情人节的当天,从一大早,天空就持续的下着绵绵密密的细雨,像是牛郎与织女流传不断的浪漫一样,没有停歇。
「今天的雨下的可真烦人。」云霞嘴里咬着面包,眼睛就望着湿答答的街道嘀咕着。
「是吗?那些共撑一把伞的情侣们可不这麽觉得。」仍在工作的云海一边熟练的整理着花束,一边仍不忘哄一下因为忙了一整天而心情浮躁的妹妹。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三十六分,云海与云霞两兄妹从早上八点开始,就像陀螺一样的东转西转的忙到现在,午餐只咬了几口面包,喝了一瓶牛奶,晚餐呢?现在正在解决中。
「吃完面包就去洗澡,准备休息了。」云海将放在外面的东西收进来,顺便将铁门拉下。
「不是要送花去咖啡坊吗?」
「是啊,我送去就行了,要是再有人打电话来买花,就说我们打烊了,知道吗?」他跟云霞都累了。
「知道了,哥,小心点。」递了把伞给他,云霞真有些不放心。
「就隔条街而已。」有什麽好担心的。
撑开伞,云海微跛着脚步往雨里走去,还不忘给妹妹一个放心的微笑。
云海,本来是一名警察,却在一次警匪追逐战中,爲保护同事而与歹徒从两层高的阳台上跌下来,命是保住了,左腿严重的骨折让他无法像以往一样的正常行走,即使是摆脱了拐杖的束缚,一辈子的跛脚却是他摆脱不掉的。
在以往,云海不肯出门,连出去门口拿东西都不愿意,就怕自己一跛一跛的样子让别人看见了,如今,一年多的复健与适应,云海渐渐懂的在别人的眼光下调适自己的心情,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妹妹再爲他操心了。
转过街角,咖啡坊就在这条街的另一个转角,才走了几步,云海的眼光很快的就看见了那个坐在雨中的身影。
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理会偶尔经过的人对他投以好奇的打量,低垂的脸看不见什麽表情,湿透的雨滴就从他半长的发稍落下。
在等人吗?等很久了吧?
云海心里这麽想着,脚步可没停下,继续的往就在不远处的咖啡坊走去。
送了花,出了咖啡坊,走了几步又看见了,淋雨的人依然在那里淋着雨。
慢慢的走过去,那种曾经是警察的〝正义感〞无端的做祟着,让云海无法置之不理。
「喂,你会感冒的。」站近一些,让伞遮着他。
那个人仍是静静的,没任何反应,低垂的头连动都没动,人来人往的,这下连他自己都成了别人打量的对象了。
「好像是情侣在吵架耶?」女孩的声音。
「笨蛋,两个都是男的,还情侣吵架。」男孩的声音。
被误会了!真是的,自己都已经不是什麽人民褓母了,爲什麽还这麽多事呢?
不只是现在,上上星期一那天,自己还不是爲了一个迷路的老人忙的团团转;还有前几天,岀来买个晚餐,就多事的帮个学生推着小绵羊机车去修理。
若不是发生意外,自己根本不会舍弃警察这份工作的,他是很喜欢警察那份工作的。
啊!等等,爲什麽想到这里来?
直接把伞交到那个人手中,云海在心里一直的提醒自己,爲什麽就这麽放不开呢?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你会淋湿的!」
突来的一句话,让云海停下脚步,回头,正巧对上了那双藏在湿淋淋的发下,却亮的像星星一般的眼睛。
「就算淋回家里也不会比你湿。」无意再与这个人多说什麽,云海跛着脚步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转弯的街角。
而那个人呢?
依然动也不动的坐着,眼光就停留在转弯的街角。
「还真有这样的好人啊!」不自觉的笑了。
紧紧的握着伞,残留的余温竟让他觉得温暖,那一跛一跛的身影,就这麽的烙在脑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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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都已经是二十七岁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一想起前天的事情,云霞忍不住的又喃喃的抱怨着,听的在一旁的林天详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很好笑吗?」云霞不悦的瞪向林天详。
「有这麽善良的哥哥,你应该觉得骄傲,该颁个〝最佳县民奖〞给他才对。」说着说着,林天详还将修剪下来的小花当成奖品的颁给云海。
「姓林的,你是要我揍你吗?」她实在很想揍人,真不知道他是来这里做什麽的。
云海也习惯了,皮皮的由着云霞去念,笑笑的整理着一大束的百合花,细心的将客人交付的卡片别上去。
「哥,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老是用这笑脸敷衍她。
「有,连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我都牢牢的记住了。」该去送花了。
「是吗??」她还是很怀疑?
「林天详,你倒是很闲嘛,如果我是最佳县民,那你就是〝最闲的警察〞了。」云海赶紧转移话题。
「喂喂喂,你说的是什麽话?」看着云海出门,林天详不服的大声抗议着。
「实话。不准你喊我哥〝喂〞,还有,都已经两点半了,你没事可做吗?」从中午十二点就一直待在这里,这个警察还真是闲耶。
「我.今.天.休.假。」林天详无辜的看着云霞。
「哦…!哈哈~~,要约会就说嘛。」云霞好笑的拍拍他的脸。
「怎麽说?我一进门,你就开始说云海的事给我听,说的怒发冲冠的,更何况,你们这麽忙,我怎麽说的出口。」林天详这表情更无辜了。
「哈哈~~」云霞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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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云海站在广场前仰望着这栋豪华的大饭店。
进了电梯,云海按了十二楼的按键,中间几次的人进人出,弄得他得小心奕奕的护住这一大束的花。
到了十二楼,电梯门一开,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一盆又一盆的花,盆盆相连的排置到宴客厅的门口,在这一片的花海中,云海很快的看见了熟悉的名字—杨逢宇,也就是这束百合花的主人。
推开门,宴会厅里是一个奢华的世界,耳边流泄着轻柔的音乐,男人个个西装毕挺,女人也盛装的犹如公主贵族一般,那一桌又一桌的山珍海味更是让云海光是用看的就饱了。
「先生,需要我爲您服务吗?」一位服务生礼貌的询问。
「我是代人来送花给杨逢宇先生的。」幸好不是来赶我出去的。
「杨先生就在那里,我可以帮你转达的。」这可是有事先交代的,不让〝闲杂人等〞随意接近杨先生的。
「那麻烦你签收一下。」云海当然明白服务生的意思。
将花交给服务生,云海没有马上离开,直到服务生将花交给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人之後,云海才离开。
走进电梯里,门正要关上,一个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然而,焦急的眼神却在看见云海的瞬间,转换成错愕,然後再转成惊喜。
「你…记得我吗?」
云海想都没想的摇头。
「你,不记得我了吗?」又问了一次,带着有点失望的语气。
云海仍是摇头。
「你的伞不打算拿回去吗?」这样的提示够清楚了吧。
果然,这话让云海恍然大悟的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是杨逢宇,那天晚上,真谢谢你。」看这表情,这个人应该是想起来了。
「不客气,我叫云海。」实际上,那晚的事他是忘的差不多了。
这台北还真小,他与他就这麽鬼使神差的又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