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杨修齐到嘴边的「可你还是忘了」踩了个急煞转了弯，「什麽熟悉？」
其实宋书嬛也就是自我发现的感叹，没料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一时有点尴尬，「啊⋯⋯高中时你不是把外套借给我了吗？当时感觉你有点熟悉。」
高中的他和国中时外貌改变的程度可堪比动了手术，她连没变都不记得了，当然不可能知道是同一个人，可他递给自己外套的那一刻，她总觉得这表情在哪里曾经看过。
她那会还想过，自己一直以来就不是个外貌协会，怎麽对这男的就突然产生了这麽大的好感。
看来也不完全是因为长得帅。
杨修齐听了她一脸串的辩解只是苦笑，「你根本就没认出我，我感觉要不是高中我一直出现在你身边，你也会忘记。」
真正见识了一次宋书嬛的脸盲之後，杨修齐根本不敢大意，整个高中就不停的在找机会制造巧遇，怕的就是少看他两天，这人又认不出他来了。
「哎，高中是我黏着你的！」她不满的辩驳，可一下就被怼了回去。
「如果我不乐意，你真以为你可以黏着我？」他又笑了，「最一开始踢的那一球我就是故意的；你们美术课下课那节我都得早一步从教室跑下来在楼梯口等着；每次你上课去厕所我就跑出去装水，还得配合你有意无意的迟到买早餐。」
看她无辜委屈的小表情，杨修齐乾脆下了床搬了室友的椅子坐到她身边，状似轻松的把双手枕在了後脑勺，「意外吧？」
宋书嬛被一连串的事实爆击给唬的一愣一愣的，彷佛杨修齐是给她讲了一道特别难的数学题以後问她「厉害吧？」
她呆呆的点头捧场，「意外。」
「可你还是不记得我。」他想起在教室宋书嬛就像完全没看到自己的那天。
「我记得，」她看向他，眼神特别真诚，「我记得瓜皮头的男孩子，记得他人很好，但一时和你做不了连结。」
「我也记得你来我们班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她像想到了什麽，「我只是怕你讨厌我，不敢装作认识你。」
毕竟那阵子她被班上几个读书的同学嫌弃的一无是处，被老师因为她没打算冲刺学测而调到班上最尾巴的座位，杨修齐又是个聪明用功的男孩子，还认不得自己的名字，她哪敢再去惹人生厌。
「我没那麽说，你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杨修齐无奈的扶着额头，「宋小嬛，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少误会？」
「⋯⋯」确实，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的错，不过她感受到了原先还安分的坐在她身边椅子上的人，现在的一只手正挎在了她的椅背。
而那人还很随意，「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你以为我不喜欢你，所以才让人有机可乘。」
听到故事来到了高潮，宋书嬛也没多余的心思害羞，正了正身子，「简讯的事？」
「嗯，」杨修齐的表情也变得比方才凝重，眼角下的伤痕拉扯成了长长的一条线，「简讯是刘奕衡打的，也是他散播出去的，你相信我吗？」
後半句话他说的底气都不足，生怕宋书嬛憋了一句「不相信」还给他，那好像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宋书嬛只是叹了一口气，「我有猜到是这麽一回事。」
老实说，之前赵子妍就有意无意的提醒，如果这些不是杨修齐做的，那很有可能是喜欢他的女孩子设计的，所以她一开始怀疑过吴轩如，相反的，在刘奕衡对自己告白之後，他也成了嫌疑人之一。
犯人是他们俩之一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比起他，宋书嬛还更相信杨修齐，不仅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一切，也不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更是因为刘奕衡和她指控杨修齐假装失忆时的表情不大一样了。
不过比起她过於主观的臆测，杨修齐的结论就有理有据得多了，他甚至翻出了手机，给她听今早在学校对质时录的音，然後刘奕衡听来陌生的语气停在了最後一句。
「你说过你喜欢她吗？」
杨修齐的人也随着他放在她椅背的手靠近了她那头一些，带给她挺大的压迫感，可同时也带来了小鹿，在她的脑壳和心上撞来撞去。
「我很抱歉，要是我知道应该这麽做，那我一开始就会告诉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好久好久以前。」
自大学以来，杨修齐可说过不上百次的喜欢，宋书嬛却没有一次比这一刻还要来得心动，来得踏实。
就好像他们之间一跃回到了高中第一次见面，跳过中间种种的不确定、不自信，也跳过了那次不属於彼此的意外，回到了最纯粹的喜欢。
喜欢我吗？为什麽喜欢我？
杨修齐在现在给了她最完整而合理的答案。
这阵子的不安和阴霾似乎都一扫而空了，这句喜欢听来也不再刺耳了。
对看了好久，而最後是宋书嬛先受不了把眼神移开，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脑勺，打着哈哈，「啊⋯⋯知道了。」
第一次面对杨修齐的这句喜欢，她能够认真思考并给予答覆，虽然答覆不正面，他也好像不是特别满意。
「行吧，」他说得无可奈何，「知道就行，也不用说。」
「不用答应，我也不是特别在意的，知道吧？」
「我都等了几年，再几年也没关系，」他又是耸耸肩，「反正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就行。」
「⋯⋯」害，这人还自我安慰起来了。
宋书嬛默默的移动自己的身子，远离了压迫的人一点儿，可想了下又是乖乖的回到原先的位置，甚至还更近了些。
「你那麽聪明，我还需要说什麽？」
杨修齐看她笑盈盈的，眼睛闪闪发着光，他就觉得宋书嬛真是了不起，怎麽有人能笑起来那麽好看。
没有人不会喜欢这麽漂亮的女孩子。
宋书嬛发现他奇怪的、带着佩服的表情，想起他方才提到的过去，「所以你是因为我说了那话，所以喜欢我的？」
他直接将手放上了她的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不到一只手掌的长度。
「不尽然，」他挑挑眉，「可能也因为你哭的样子好看——」
满意的见她越是鲜红的脸颊，「而且我那天看了你的表演。」
他提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弯曲了食指朝宋书嬛的鼻梁刮了一下。
「真的太有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