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井南和川崎永同时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名井南抓起电话,大声吼道:「你说什麽?说清楚!我父亲为什麽会昏倒?」
这噩耗让名井南酒意全消,她抓着川崎永的手机,浑身因惊恐而颤抖着。川崎永则是立刻换挡回转,朝急诊室的方向全速前进。
几分钟後,川崎永将车子驶到急诊室门前,名井南立刻推开门冲了出去,川崎永见状,跟着下车追了上去。
「血压60/40,轻微癫痫,患者没有意识,需要立刻进入手术室!」急诊室医生大声喊道,昏迷的名井阳躺在担架上,医护人员推着担架从名井南和川崎永前面跑过。名井南吓的摀住嘴。
「你还好吗?」川崎永担忧地问,名井南却立刻起步往前追去。
「非医护人员不能靠近!」两名护理人员拦住名井南,她奋力挣开大吼:「我是医生,也是他女儿!」
名井南跑到担架旁,看着床上脸上苍白的父亲,她抓紧护杆,慌张地哭了起来。川崎永牙一咬,亮出医师证,脱下外套後跳上担架,对名井阳开口进行紧急的心肺复苏术。
手术室的大门开启,名井南和川崎永才被挡了下来。看着担架床消失在门後,名井南突然双腿一软,眼尖的川崎永立刻扶住她。
「怎麽会⋯⋯」名井南悲伤地看着手术灯亮起,「怎麽会突然⋯⋯」
川崎永脸色一敛,「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跟急诊室说清楚。」
语毕,川崎永轻轻放开名井南,向後退了几步,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跑去。
虽然是紧急抢救,但是手术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名井南在手术室的大门前来回踱步,始终没有等到手术室里的消息,她内心万分焦虑着。
「南。」
名井南闻声回头,川崎永递了一杯热水给她,叮咛道:「喝了吧。」
没想到名井南推开川崎永伸过来的手,抬起头,口气夹着一丝愠怒,「你早就知道了吧?」
「什麽?」
「我爸得脑瘤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为什麽不告诉我?」名井南瞪着他,低声吼道,「刚才我打电话给家里的帮佣阿姨问过了,是恶性肿瘤第二期。」
川崎永听完,稍微退後一步,歉然地道:「是,我很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名井南向前用力揪住川崎永的衣领,眼角滑落的泪不知是因为对父亲的担心、还是对川崎永的失望。她看着川崎永,哭着嗓音道:「你应该要告诉我啊,你明明知道这有多严重⋯⋯」
「对不起。」川崎永的双手垂了下来,他抬起眼,认真的看着名井南,「是院长请我不要告诉你的。」
名井南蹙眉,川崎永又道:「院长说他还不知道要在什麽时机告诉你,他怕你受到打击。」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了。」
手术室的大门向两侧开启,执刀医师脱下口罩说。名井南和川崎永双双转头,往手术室里张望。
名井阳躺在新的担架上,缓缓被推了出来。名井南看向昏睡着的父亲,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她知道等麻药退去後,还能再见到自己的父亲,和他说说话。
「你明明就很在乎院长,为什麽总是要对他那麽冷淡?」川崎永看着名井南平静的侧脸,忍不住问。
「有一些事情你不用知道。」名井南冷冷的说,正要跟着担架要前往加护病房,此刻身後的川崎永又开口。
「是因为小海前辈吗?」
名井南顿了一下,川崎永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听见她低声说了一句:「不准叫他的名字。」
名井南的哥哥,名井海,是西宫大学医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在高压的学习和工作环境中,名井海应付着各种竞争和挑战,唯有在面对名井南的时候他能感到自在,也是因为如此,他十分疼爱这个小她五岁的妹妹。兄妹两人的感情很要好,从小到大没吵过任何一次架,在名井海还没正式成为医生之前,名井南就追随他的脚步进入医学系就读。
在名井海毕业後,成为胸腔外科医师的第二年,西宫市立大学医院被政府评选为兵库县代表医院,西宫大从此声名大噪,成为日本医学界的新星。当时有一位院长名井阳在留学时期的同学当上了韩国弘成医院的行政室长,向名井阳请求派遣医疗谘商团队到首尔协助改善弘成医院的医疗品质。忙於处理国内事务的名井阳分身乏术,於是组成了一支团队,并且安插名井海在其中,前往首尔当地。
名井阳本是希望让名井海透过这次外派学习医院里的行政事宜,好在将来让他能够顺利接手西宫大。始料未及的是,在派遣团队出国两周後,竟传来名井海在韩国意外身亡的消息,这件事让名井一家大为震惊,名井阳痛失爱子,消沉了好一阵子;而还在念书的名井南大受打击,从活泼爱笑的女孩一夕之间变成了不在乎任何事情的冰冷女子。
名井南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失去最亲近的哥哥、失去依靠,她的心至今都还没缓过劲而来。都说人在感到害怕时,没有办法理性的去寻找答案,而是找到一个与这一切有关的人事物,尽情的发泄与责备。兴许是因为这样,名井南将痛苦和不解转向父亲名井阳。
「如果你没有派哥哥去韩国,他就不会死了。」
名井南当时崩溃的在葬礼上朝父亲大吼,她认为是父亲太有野心,不只想一步步壮大西宫大,还想加快速度培养名井海成为接班人。名井南的推测并没有错,只是她被伤痛蒙蔽了一点。
名井阳也很爱自己的儿子,面对名井海的离世,他也相当痛心。
名井南这几年来一直疏远和家里的关系,虽然入职了西宫大成为外科医师,她仍然一直逃避着父亲,不论是情感上,或是现实生活中。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在乎你,爸。」名井南站在病床前,看着沉睡的父亲,「我已经失去了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名井阳和名井海,分别是名井南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名井医生?」病房门被打开,西宫大的秘书室长走了进来。名井南转过身问:「怎麽了?」
「我刚刚收到消息,韩国的弘成医院将名井阳院长从股东中除名了。」秘书室长神色凝重地到,名井南听完脸色一变。
「除名?」并非听不懂,而是感到荒唐,名井南道:「我爸为那家医院做了多少事,现在竟然突然被从股东中除名?而且没有任何理由?」
「这⋯⋯」秘书室长丧气地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名井南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她走到病房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喂?」电话接通,川崎永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川崎永,答应我。」名井南用认真的口气道,「你会守在我爸身边,确保他不会有任何事。」
「我当然会照顾院长,可是⋯⋯」川崎永一顿,「你为什麽突然要说这些话,让我很不安。」
名井南盯着眼前的白墙,默默挂断了通话,转身拉开房门,对着里面的秘书室长吩咐了一句。
「室长,请帮我订一张飞往韩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