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泽的抵抗力不好,原因不只是熬夜晚睡作息不正常,更因为他不爱运动,就连战队两个月一次的全体健检也老是找藉口逃跑,说到底这中看不中用的身子完全是咎由自取。
战队里的所有人清楚,周齐泽自己当然更清楚,因此他在隔天清晨五点发了四十度高烧头晕一句也没敢吭,安稳乖巧的向经理请了个假在基地里养病了。
高小白对此表示,他真的会被这些小毛头给气死,在带领一队出门拍宣传照前半开着周齐泽的房间门,碎念着「早不休晚不休,偏得到生了大病没人顾的时候才肯休」好几遍,周齐泽咳了几声,特别虚弱的和他保证自己会好好睡觉,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会去看医生,那人才总算把门带上离开。
他完全能够理解高小白的抱怨,毕竟今天恰好是拍夏季赛宣传照的日子,平时也就算了,今年的宣传照和影片一并拍,所以战队都得在那儿住两天,不论是他没办法参加拍摄也好,他们没法照顾他也好,对两方都挺不方便的。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周齐泽甚至现在还有那麽点想着,幸好自己生病了,不然肯定不能睡得心安理得。
虽然身体难受,热着身子却不停冒冷汗,没吃东西却想吐导致一直乾呕,不过只能躺在床上令他感觉稍微好了些,也不至於太难入睡,模模糊糊的睡了几个小时,再到下床天色都已经逐渐转深了,周齐泽是被重复且短促的门铃声吵醒的,今天阿姨放假,青训的孩子们大抵吃饭去了,没人去应门,如果是一次他也就不管,可这人还真够坚持的,按了都要三十分钟,他也只好半爬着身体去楼下开门。
不开也罢,一开可真是不得了。
还好他开门了。
周齐泽稍微眯了眯眼睛,确定没有错看眼前的人後,下意识放掉自己摀在腹部的手,倏地站直,「你怎麽来——」
「你都不接电话的吗?打了都要几十通了,」门口的张若宜看起来很不高兴,抓住了他的手往屋子里推,「我还得打给高知元才知道怎麽回事,再不舒服至少也得接个电话吧?」
「你给我打电话了?」周齐泽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就给她扶到了沙发上,下意识的翻了翻自己睡裤的口袋,「我的手机——」
手机哪去了。
昨天三点他打游戏的时候记得还在的,可今天闹钟确实没响,他也忘了把手机摆哪儿了。
细想他昨天精神不济的程度,手机很可能被他留在训练室了,还可能给扔床底了,被打了几十通,大概早就没电强制关机了……看着那人眉毛皱得越来越紧,赶紧认错,「我忘了手机摆哪了。」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乾呕和吸鼻涕的声响,张若宜脑子里正烧得旺的火就这麽给呕没了,她决定把自己的情绪摆在後面一位,长叹了口气,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这是几度啊?看没看医生?」
那人摇摇头,她真的是万分庆幸自己在下飞机联络不上周齐泽时决定给高知元打电话,虽然中文怪腔怪调的,至少还有个她可以听懂来龙去脉的管道。
「带你去看医生,」硬是把周齐泽拉了起来,感觉到这人还试图反抗,咬着牙耍了狠,「起来,周齐泽,我没打算跟你商量。」
「……」行吧,周齐泽用力站了起身,尽量不把体重压在张若宜身上,跟她去外头坐上了车,一句话也不说。
这算是她第一次真的和他发脾气,还有明显的不耐烦,可能是因为感冒的关系,周齐泽觉得难受,也觉得委屈,脑海里又不给控制的想到那对公仔的事。
佳偶这种事哪是谁能够断定的,当下觉得两个人多适合、多相配,也会因为时间或事物的变化而改变的,他们在一起那会他是职业选手,而她是设计师,现在他成了候补,张若宜也不能设计冠军造型,事情变得好快,明明见到还是会心动,可却开始怀疑自己配得上。
就连游戏程式,也不能保护一个完美的爱情。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烧坏了。
张若宜把人挤上了副驾驶座自己坐回驾驶位,看了眼他那彷佛受了委屈的小表情,又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但你得看医生。」
没等他回覆,先行发动了引擎,以一个对她而言很快的速度往最近的诊所开。
下午的诊所人不算太多,很快就轮到了周齐泽,小脾气让他决定自己进去看诊,然後二十分钟後才拿着流感的确诊单估摸着往外走,见张若宜正打着电话,又独自虚着脚步走去药局拿药。
回到了诊所门口和她会合,将手里的其中一个口罩给她,另一个自己戴上,然後向她递出了自己的药单。
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再那麽紧绷不悦了,只剩下少许的心烦意乱,同他一般沉默的回到车上才开口。
「把药先吃了,」她递了瓶车子里的水,「舒服一点。」
张若宜盯着他将药丸一颗颗放进嘴里咽了进去,闭着眼睛貌似很不舒服,她转头面向前方,却没有发动,「你……」
「柔伊。」
「嗯?」
「刹雅和锐空,最後是不是分手了?」
「什麽?」她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点问题,「为什麽不接电话、为什麽不好好照顾自己,为什麽你是替补。」
「你有那麽多事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竟然在问我这鬼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