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他的回覆,张若宜就下了游戏,跑回楼上房间开视讯会议了。
总公司的设计部分成五个大组,照路线和系列分配,里头各有一个大上层与分工精细组织,在纽约的日子里张若宜对电子或程式设计不专业,所以她在她的小团队里负责的多是原画,手稿和电绘的英雄设计由她主导,而过了审稿那关以後的技能特效设定和回城动画的制作,她更多担当的是给意见的位置。
冠军皮肤好不容易满足了夕阳,他们加紧脚步想要跟上其他组的进度,张若宜对此也感到有些愧疚,所以她即使得熬夜开视讯,依旧陪着自己的组员把技能设计完成。
团队的气氛一直都很好,大家这几天一边聊天一边工作,效率也是挺快的,今天把回城的动画做了出来以後,开始问张若宜最近回家後的感受。
队里有几个亚洲人特别羡慕,她打着哈哈说一切都很好,心里却有点复杂。
说实话张若宜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要回去,她知道回纽约是她最好的未来,也是她的最佳理想,但是这一次回来,她也确实知道自己在往前走的路上,失去了多少东西。
二十一年来她还真是第一次为了往前和原地停留间的取舍感到挣扎,这或许也是成长的一种吧,长得越大,对过往更会感到不舍。
张若宜没打算去思考这个问题,等手边所有的负债还完再来烦恼也不迟,目前还是工作重要。
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Josh告诉她国外的夥伴们要去吃早餐,张若宜一边笑着比个ok,一边结束了视讯电话,瘫上了床长吁一口气。
她家里的人晚餐吃得晚,目的是要给压力很大的高三生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九点多张若学结束夜自习准备坐校车回家,罗女士才正开始下厨,张若宜也习惯了非正常时间的用餐,肚子不算太撑不下去。
不过今天因为张老先生加班,少了助手的罗女士在厨房频频大吼让她有点烦躁,她已经上下走了三趟,拿了麻油、酱油、香油,和三根葱。
再次被召唤时她踩着拖鞋心不甘情不愿的踏着沉重的步伐下楼,还没下楼就先喊了几声,「你要拿什麽能不能一次说?」
右脚脚底板刚碰上一楼平面,面对着门口就是一男一女。
张若宜下意识的反应就想往楼上跑,理智却拉住了她的小腿,硬是把她留下来,望着两个不可能会站在一起的人。
罗女士穿着她亮黄色的围裙,一手拉着门,一手拿着锅铲,回头就给她一个白眼,「赶紧的,饭还煮着呢!」
「喔。」被催促得一头灰,张若宜挠挠头应了下来,接过了自己母亲提着的门把,直接穿了过去往外走,刻意不让自己的眼神在门前的人身上停得太久,「我去外面买喝的。」
罗女士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回来顺道买个蛋!」
今天一整天的思绪能够这麽乱,她的游戏能打得这麽凄惨的主因不就是这人吗,怎麽早不来晚不来今天偏偏今天来了,不得不说现在看着他的脸,她的脑子就觉得愈加纷扰。
张若宜她们家是个有小前後院的独栋透天房子,小时候张老先生在後院给自己做了两个秋千,还自作多情的给家里的虎斑猫梨子盖了栋猫窝,结果几年多来梨子包括她最近出生的宝宝海梨从来没有自主性的出过门。
一直走到秋千前坐下,她才肯直视像个跟屁虫一样的人,「你怎麽知道我搬家了?」
周齐泽根本也没敢看她,站在她面前也不敢坐,问一句回答一句,「179说的。」
「我家地址呢?」
「我问179的。」
「……这个规格,179是窃听器还是扬声器?」她皱着眉头乾笑了两声,把头撇向空着的秋千,「坐吧。」
周齐泽坐得直挺挺的,大气都不敢喘多一下,开口的语气像是憋气憋很久,声音有点虚,「你很难过吗?」
「没什麽好难过的,她们说的也没错,」张若宜啃着自己拇指的指甲,没能具体的描述自己情绪,「错的是我。」是她没有把握好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
「你没错。」
「嗯?」
「我觉得你没有错,」周齐泽稳住了自己心态,试着用理性说服她,「对你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甚至有些事你根本不知道。」
「用这种为善不欲人知的说法却又期待你有一定的回报,这对你才不公平。」
「每个人都会长大,想要对一个人好是选择,两者并不冲突。」
周齐泽今天看到讯息才知道张若宜搬回去了,硬是逼着苏哲关掉直播打电话给苏舒涵把前因後果说个明白。
苏舒涵感觉很愧疚,从头到尾说得详细,还显得很难过,可周齐泽看来却挺不高兴的,难道就他一个觉得这很荒谬?不只是她们所谓的友情,又或是她前男友看似委屈的说法,都建立在张若宜必须接受且给予回报的强迫。
他就不懂这是有什麽底气好因此反过来和张若宜翻脸的。
张若宜看他那麽严肃的跟自己分析,觉得这些话他说得特别顺,好像是打过草稿要不就是说过的,「你该不会就这麽跟她说吧?」
「没这麽友善。」说得尤其真挚。
姑且不论周齐泽的理论是不是对的,但稍微想像一下他以如此科学的解释方法和苏舒涵争辩的画面,活像一个孩子想告诉大人她的作法是错的。
很荒诞,但也很有效,张若宜心里窜起了一股暖流,这几天一直压在心底的阴霾似乎被扫空了一点,不可否认的,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看起来比自己还低落,「周齐泽。」
张若宜抓着秋千两边的藤绳,微微偏头过去看着自己隔壁的人,总是上扬的眉毛呈现了一个不对称的上下眉,半眯的眼睛让周齐泽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观察力敏锐的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干嘛?」
「你是不是对我有那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