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宜没有戴隐形眼镜,晚上看得不是那麽清晰,她在冲过去的时候只能确定男人扔出来的是一圆球体而非刀片类的危险物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麽大胆的去接,空手夺白刃这事她可不做。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动作这麽快,也没想到会接得住,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关系,使她的动作特别流畅精准,但她握住的当下,倒是很庆幸不是一颗棒球,否则她可能要骨折。
没确定伤害来源就去接,心底没谱用力过猛的情况下,鸡蛋直接在她手里被压碎,几片蛋壳扎伤了她的手心,可她没感觉特别疼,只是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五个不论块头或年纪,都比他们大的男人。
她先一句哼笑出口,「我一直对结束比赛赢家和输家握手这强制的安排很嗤之以鼻。」
又把鸡蛋捏得更碎一些,「啪」的扔在地上,「倒不是我看不起输家,只是我们都知道,最应该被教导尊重的永远不是这群运动员,而是赛场下这群无法无天的喷子。」
冲锋的那个男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只是对着她身後的人大喊,「你是我们BK的耻辱,你应该滚出BK!还需要女人替你挡,难怪你的伤害总是打不了!」
「神他妈的耻辱,」她吼了回去,转头盯着刚打完电话的高知元,「人家说他是BK耻辱,你认为呢?」高知元很配合的给她摇了摇头,然後又看着张若宜转头。
「姑且不论所谓的『我们BK』本体了,我就好奇所谓耻辱的定义,是打输了比赛,还是比赛以後拿鸡蛋砸选手这样的行为叫做耻辱?」
「当初BK这样的阵容打好了的时候,你们一口一个台湾之光,一口一个最强战队,现在人家不过输了几场常规赛,就急着找背锅位,喷得人家猪狗不如,我说吧,人家赢是他们打出来的,输也是他们自己扛,你还真当你他妈荣辱与共呢?」
在高知元眼里,他觉得站在前面的人现在满身火气,面对五个大汉她一点也不虚,就像从她手里被创造出的英雄──卡蜜儿,那个极度自信且攻击性极高的女人,正盖下了大招把敌人锁进了她的海克斯晶体结界里。
但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张若宜一手背在身後,往包里翻着什麽。
高知元猜中了,她在找包里的辣椒水,他们三个肯定是打不过了,得想办法拖延保全来的时间,但当然也没停下她的嘴。
「我是不会说什麽你行你上这种话,也不用因为我是女人而看不起我为电竞圈说话,我受够了这样的评论环境,」张若宜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插嘴,攻击几乎从未断过,「我打游戏打了比很多人都还要久,你的段位或许都排不到我,我的游戏理解很高,技能的设计没有人会比我清楚,但我也从未批评过任何人,这跟强不强没有关系,是跟素质有关系。」
「你说你如果谁赢谁喜欢,那拜托输了走就完事了,也没人拦你,怎麽你偏要在人家祖坟上撒泡尿踏个两下才乐意呢?」
「职业选手的心理素质要好也跟你们没关系,他的心理素质好是针对压力、针对挫折,不是你们合理化人身伤害他人的藉口。」
「他们才几岁?我就问问你二十岁一事无成的时候,要是有人和你说『你乾脆去死一死算了』,你心态会不崩?运动员就不是人了呗?」
「他们是运动员,他们为国家争光,但他们没必要为你们争光,他们想要实现的是自己的理想和巅峰,我怎麽也想不透,他为什麽要为自己没赢比赛这件事,向你们道歉?」
「他操作不好又怎麽了?拿一次冠军就不给人失误的机会了吗?要这麽说社会对菁英也太苛刻了吧?我寻思怎麽就不给你们这群差劲的浑蛋多点审查机制呢?放眼一看全是伤害人的蠢蛋。」
高知元没忍住的笑了一声,在用激烈的咳嗽盖住他的笑声,拙劣的技巧有些欲盖弥彰,但张若宜丝毫不受影响,他觉得现在的张若宜就是十一个字能够囊括。
积怨已久,火山爆发,拦不住。
他从来没看过张若宜这个样子,一直以来她都是平平淡淡的,说长相吧,与其说是无害,不如说她看起来就像完全不屑和人起争执的那种样子,虽然看过她在游戏中暴躁的样子,这也是可以想像的,但敢真人跟五个彪形大汉一打五,倒是让他有些惊喜。
惊喜,嗯,这人确实有点什麽。
张若宜的教训一直到她见到保全往这里移动时才收嘴,转身把呆站在她身後的罗宇翔带走,还踹了一脚高知元,後者又顿了一下跟上,小声念了一句,「刀光掠影。」卡蜜儿的W技能,利刃的脚「哗」的踢在他身上。
「……神经病吧?」张若宜翻了个白眼,盯着保全经过她,她朝他们点点头,「辛苦了。」
她没有回头看保全如何收拾他们,因为她不怎麽在乎,但这也算是她太大意的地方,所以回头走没多远,发旋像是正中了什麽,然後冰凉的湿热感,特别熟悉。
浑蛋,居然朝她丢鸡蛋,她今天才刚洗的头啊!
高知元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张若宜深呼吸後转身,他有点担心这人会冲上去和他们打架,於是拉了拉她的手腕,可是她没有上头,只是停在原地。
「或许你认为现在能开心的回去键盘後面,得意洋洋的打着你又欺负了谁的文章,但现实是,我连你丢这一颗蛋多摁一次洗发精都觉得浪费。」
「知道吗?如果别人对於你的攻击不痛不痒,那你会显得极度难堪且可笑,我是等级还不够才会跟你对喷,对职业选手来说,你还不如一个兵,而你要为了这件事进警局了,可笑吧?」
顺了顺因为蛋液而黏得难受的发丝,看着被保全抓住的五个男人,「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如果你经不起输,就别看比赛了,做点自己控制的了的事情吧,你自己是很渺小的,你得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