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牠與她 — 十三章 桑妮

十三章桑妮

努力学习中的黑黑发觉一件事,自己的生理时钟也变得与猫族不同了,猫族有大半时间处於睡眠之中,尽管大多属於浅眠状态,不过现在的牠,清醒的时间长於休息一倍以上;配合人类的作息後,平常猫族最爱出来活动的夜晚时分,牠反而宁愿睡觉休息,毕竟夜晚灯光暗,看书相当吃力。远远相反於猫族的生活方式,这就是人类,自己竟已不知不觉适应。

可能因为牠忙於学习,加上作息改变,似乎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小喵小咪两兄妹,隐约觉得可惜,但牠实在没有多余时间去找牠们玩耍。不过,到时候牠变成人类後,便再也无法与牠们同乐了……成为人类,与晴晴在一起固然美好,只是这同时代表牠必须放弃有关猫族的一切。

“十天,随你自由分配学习与道别”,牠忽然想起魔女的十天用途。

短短几天,用来学习都不够,道别……也不能说不需要,只不过自己该如何与朋友们开口呢?想到从此无法和朋友一起爬高、狩猎、靠紧取暖,总有股莫名的不舍──

甩甩头,黑黑赶紧抛开那些杂念,将注意力放回从垃圾堆拖来的图画书中,继续练习拼音,道别的事以後再想,牠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然而,牠却觉得眼前的页面,文字、注音、图画,缓缓浮出纸面、飘起,乱无章法地动了起来,看着看着,晕眩感袭卷而来……

几次眨眼後,眼前景象总算清晰,但书本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上往下的街景影像,不过牠竟然对这幅风景感到无比陌生,为什麽呢?

试着想往前再看清楚一点,却撞上一道无形的障碍,是面玻璃。

喵?牠怎麽可能会在人类的房子里?

直到看清玻璃映出的自身倒影──身躯肥胖、浑身长长的黑毛,黑黑终於明白,自己再度梦见那只处於好人家的黑猫,记得牠叫做……

「布莱克,谢谢招待喵!」

牠回头,有只灰白色的小母猫站在餐盘前,满足地舔了舔嘴角黄澄澄的碎屑。

黑黑发觉布莱克的心一阵惊讶。「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浪猫的消息很灵通的。」小母猫说着,开始进行饭後清洁。「我常经过这边,听见你的主人这麽叫你。」

「浪猫?你也是猫?」黑黑差点昏倒,这只养尊处优的胖黑猫竟然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同族。

小母猫喵喵笑出声。「喵呵……你这只猫也太有趣了,我们长得不一样没错,但都是猫族的一员。」

「还有其他猫?长得跟你一样喵?」

对方继续笑,好一会才勉强止住。「猫族的模样很多种,我的白色、你的黑色这些单色的还算好判断,另外还有三色花猫、黑白花猫、虎斑猫──」

布莱克忍不住走近牠几步。「可不可以多说一点?我想知道更多外面的世界。」

小母猫狐疑地望望牠方才爬进来的窗户。「你的主人没有限制你自由,你可以自己出去喵。」

「我不敢冒险。」布莱克也看了眼窗外,注意力很快转回对方。

「这样怎麽行,亏你还是猫族一员。」小母猫摇摇头,令布莱克一阵失望。

但一会後,牠主动蹭了蹭布莱克。「我答应讲给你听喵,就当作是以後你请我吃起司大餐的谢礼。」

布莱克的内心升起小小的难堪,其实不算是请对方吃,是牠自己不爱,有猫愿意帮牠解决讨厌的起司,牠感激都来不及了。

「但说也奇怪,明明起司块那麽美味,为什麽你不吃喵?」

「......我吃不下。」牠最终选择不道出事实。

这日温暖的午後,小母猫与布莱克提及许多猫族的相关事情,以及牠眼中所见外界的一切,令布莱克感到无比满足,这比照镜子、玩逗猫棒有趣许多。

「喵哈……果然是家猫,你连三餐不继都不明白──」正想继续解释下去的小母猫,忽地停顿,双耳竖起,迅速窜至窗边。

「咦,你要走了,还没讲完──」布莱克耳朵动了动,牠也感觉到渐近的主人脚步声。

「你的主人要来了,我先走一步。」

「你……还会再来吗?」对於小母猫即将离去,布莱克突然很想挽留牠。

「会,我们说好了,你的起司大餐、我的故事。」牠喵喵笑了笑,转向窗外确认离开路线後,再度回头。「再见,布莱克。」

「再见──喵呃……」话语顿时卡住,分享故事讲那麽久,牠竟然不晓得对方的名字。

小母猫也猛地察觉了,牠不好意思地吐舌头。「居然忘了和你自我介绍,我叫做桑妮,後会有期喵。」说罢,灵活的身影很快越出窗台,迅速消失在布莱克的眼前。

房间门扉开启,不过布莱克倒是首次对即将进门的主人与点心不感兴趣,牠追向窗台,很快找到那道灰白,轻灵地跑跑跳跳,迅速离开这栋住宅远去。

「在看什麽,布莱克?」

「桑妮……」布莱克难得回答主人的话,当然是以猫语回应。

「喵……桑妮……」

「黑黑!」

被忽然的尖锐猫啼给吓醒,不过黑黑仍有点摸不清楚状况,浑浑噩噩地,整只猫猛地腾空而起,叼着牠的猫气味有些熟悉,牠还来不及辨认,身躯再度落地……从地板来到墙端。

「丽莎姊姊?怎麽了喵?」

白猫未马上答话,只是警觉地望望巷口,微竖起的短毛渐渐平复。「幸好没过来……黑黑,大白天睡觉是猫族习惯,但怎麽一点也不注意安全?刚才那边有人类在蹓狗。」

「喵呃,谢谢丽莎姊姊......刚刚不小心就睡着了喵。」

「你该不会真的在看人类的书吧?」朝下瞄了眼摊在原地的书本,丽莎有些讶异。「我以为你只是刚好趴在上面睡。」

「随意看看而已。」黑黑连忙辩解。

「先不提这个了,黑黑。」闻此的小黑猫一阵欢喜,牠实在不喜欢说谎话,但接下来丽莎的话又令牠傻眼了。

「姊姊听见你的梦话喔,桑妮……很可爱的名字,是你喜欢的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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