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請把星空點亮 — 49-2:狼與鬣狗

(2010年夏)

基测分数放榜的那晚,曜光约了子澄去山上骑车,结果两个人为了闪一台对向的汽车,一同往旁边的山壁撞过去,虽然车跟人都没什麽事,但两人被开了无照驾驶的罚单,隔天一同被学校请了家长。

「莫曜光,你嫌闯的祸不够多是吗?基测考那分数就算了,无照骑车你是什麽意思!」曜光的妈妈一进学务处就劈头责骂曜光。

「老婆,你冷静一点,别人家长也在呢。」

「是你约曜光去骑车的吗?」曜光妈妈突然看向了子澄,然後再转头看回曜光,「莫曜光!我当初不就跟你说不要乱交坏朋友吗,你为什麽成天跟这些小混混在一起,你到底为什麽这麽不听话?」

「妈,你为什麽要骂魏子澄啊,骑车是我约的跟他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跟他没关系的话你又是从那里学来骑车的?不就是他教你的吗?」

「妈,够了!」曜光大喊,空气才顿时安静了下来。

惩处结束,子澄跟在叔叔後面走出了学务处,叔叔走前子澄给他道声了对不起,曜光到校门送走父母。

考完试了,准备第二次基测的人在教室自习,其他人老师都不太管了,子澄坐在球场上,曜光过了不久也过来在子澄旁边坐下,见子澄许久没反应,曜光拿起了旁边的一颗篮球朝他扔过去。

「来一场啊,先得十分放学网咖请客。」

子澄接住球,沉淀了一下往曜光手上扔了回去,「你妈说得对,我就是个小混混,别跟我在一起,你的人生可以更好。」

「叫我不要跟你混在一起的人凭什麽帮我的人生作决定?」

「随你便吧。」

子澄站起身来,双手插在口袋转身走人,却被曜光一把拉住後衣领,「小混混又怎样,你又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

「你又知道我不是自愿的?你以为我是有多可怜多缺教育?你这麽讲跟那些只会说我们这种人都是从小缺爱的人有什麽两样啊?」

「那你嘞,你还不也是觉得像我这种人就是耍屁孩。」曜光提高了音调和音量,「我是为了叛逆而叛逆,怎麽样,你又要说我是屁孩了吗?」

听完曜光这麽说,子澄也无法反驳,也好,要是子澄再反驳的话,就这气氛,他们俩应该会打起来。

「我以前挺崇拜我爸的,我爸以前在警察局做到了小队长,在人们面前有着很令人尊敬的气场,後来高官为了隐藏失误,我爸成了牺牲者被降职到派出所,从那时候我爸就像现在这样,我妈很嫌弃他,说他是因为没能力才会被别人当作代罪羔羊踢下去,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我爸弱,也不觉得他做错了什麽,我为了报复我妈,所以我就不听她的话。」

子澄静静的听,曜光继续说,「我怎麽知道走着走着,就回不到正轨了。」

最後两人以一罐啤酒为敬,握手言和。

(2014年)

事情发生後的一个礼拜,星星醒了,但悲惨的是,她失忆了,是那个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解离性失意症。

但严重的是,星星忘掉的不只是事情的发生,她忘掉的是秋季四角的三个人、甚至是四岁之後出现在她人生里的魏子澄,她的所有记忆都被重制然後打乱改写了。

「你是谁啊?你为什麽哭了?」当子澄在检察署得知星星醒来了并赶回医院,看见星星後第一句听见的话便是这个。

没有感情简单一句,让子澄感觉整个宇宙都毁灭了。

「魏子澄啊,你不记得了吗?你每天都跟他黏在一起欸。」姜月向星星解释。

星星一头雾水的摇头。

「哥,我好饿喔。」

「你要吃什麽?」

「泡菜锅。」

「好,哥去买,子澄你帮我看一下星星吧。」

姜月站起身,却被子澄阻止,「我去买吧,你在这边陪她。」

说完子澄便走出病房,姜月跟了出来,叫住了他,「魏子澄!」

子澄背对着姜月,没脸转身。

「医生说这种失意症是可以想起来的,用催眠什麽的,你不要太难过……」还没说完子澄就打断了他。

「不要给星星做催眠,她既然忘了就代表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很痛苦,让她开心的过之後的日子吧,她才刚升大学,她一直很期待高中毕业後的人生的。」

「你在说什麽啊魏子澄,你也才跟她差一岁而已你难道就不用好人生吗?」

子澄紧握拳头,当然,他怎麽可能会幸福,就当作这十四年来都只是场梦吧,反正他本来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星星的出现只不过是个意外。

「姜月,对不起,我爱星星,不是把她当作妹妹的爱,她会被莫曜光强暴、夏安朵会自杀其实都是我的错。」

「魏子澄你在说什麽啊!你做错了什麽为什麽要道歉!」

「你不是常说我把星星抢走吗?还总是说不懂星星为什麽那麽喜欢跟我黏在一起,对不起,姜月,我没能守护好她,是我太懦弱了。」

姜月没再回话,或许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子澄说的。

子澄把火锅买了回来叫姜月拿进去,自己没有再踏入病房,他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抱着头也不知道再思考什麽,不如说,不知道怎麽开始想,过一会,起身离开医院,但他不敢走远,他心里似乎还是带着一丝的期待,他买了一手啤酒,沿着海岸公路走,旁边摩托车和汽车咻咻咻的掠过,让他想起了这些年载星星骑着这条路去各个地方,星星总是会紧紧的抱住他,靠在他的背上,夏天那样子很热,但冬天就会很温暖,星星会在停红灯时,在他耳边说话,但因为隔了一层安全帽,总是要说很大声他才听得见,从阳明山回来的那天,星星对他说了什麽他没听见,他就让她再说大声一点,结果星星竟然说了「我爱你魏子澄」,搞得跟他们一起等红灯的机车骑士都往他们这里看过来,结果子澄整脸胀红,一绿灯就把油门催到了底。

他在一处堤防坐了下来,正好是太阳下山的时间,火红的夕阳就挂在天际线上。

喀的一声,一罐罐啤酒罐被捏扁丢进带子里,虽然有点是想睡,可视线和思绪却还清楚得很。

操你妈的为什麽就是不醉,那天在酒吧也是,非常的清醒。

眼看剩下最後一罐,子澄在心里咒骂,这种不到醉的临界点最烦人了,因为痛苦会最为痛楚,身体的不舒服感,全部会强加到情绪上。

他打开广播电台,正好是星星爱听的那个节目,播了莫文蔚的忽然之间,子澄的情绪倾泻而下。

喝完後,天已经黑了,现在要去哪呢?他什麽地方也没得去,以前心情不好就去找曜光,现在也没办法了,原来他真的这麽的孤独啊,现在他才感受到,他真的成为了孤狼了呢。

於是他决定睡一会,这种天气躺在草地上最舒适,星星被送来医院後他就没怎麽休息过了,他应该一下就能睡着了吧,要是作梦的话,能不能梦到星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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