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濑顺着铁皮围墙往小巷外刚走几步,突然一阵大风卷着沙土向他袭来,他躲都来不及,只能紧闭上眼。
再次张眼的时候,眼前却不是原先他前进时所看见的那段巷子。那条巷子又细又长,除了住在附近的人以外不常有人进来,所以两侧的砖墙上经常有人涂鸦。刚才他顺着涂鸦看过去,明明已经看见卡通模样的小鸡了,现在低头却看见那堆垃圾袋,还有那只应该已经在他身後的清酒瓶子!
依照林濑的脚程他早就走远了才对。环顾四周,却是又回到原点。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心理发虚。林濑咽了口口水,不信邪地再一次往卡通小鸡的方向走。
然後又一次见到那只清酒瓶子。
明知道不能慌,但是这种状态下再冷静有什麽用?走不出去还是走不出去呀!
之後林濑又转了四、五次,手机永远显示不在服务范围中,他也永远在那清酒瓶子周围转悠。来来回回不过几次,两条腿却酸痛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手表上的指针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停了。
没有准时去上班、又没打电话请假,店长肯定在四处找他。但是他走不动了,一步都迈不出去……。
眼皮松弛得撑不起来,他只能顺着墙面滑坐在墙角。
肯定是鬼打墙了,不然怎麽会好端端地走不出巷子,还怎麽样都会绕到清酒瓶子前?
林濑从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样的问题。不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纯粹是过去十六年来都没有类似经验,所以觉得自己可能八字挺重而已。
他的意识逐渐朦胧,就算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睡着,但身体的疲惫感太重根本无法继续支撑下去。
如果在这里睡着了,说不定会成为明天的社会新闻,标题就是少年陈屍巷中之类的。
虽然耸动但根本激不起社会的波澜,人们该怎麽过还是怎麽过。
「别睡了。」
有什麽柔软温热的东西贴在他脸颊上,顿时那股暖意像是一股电流窜进他全身,四肢百骸连脚趾尖都暖了起来。
林濑张眼一看,一张大大的猫脸,连有几根胡须都一目了然,就这样直盯着他,赫然是那只他在寻找的黑猫。那贴在他脸颊上的温热触感则是黑猫的肉球。
黑猫蹲坐在他膝盖上,优雅的甩着尾巴偏头看他。
「是你叫醒我的?」林濑这问题问得很迟疑,毕竟在他眼前的可是一只猫。谁家的猫会说人话?
「是我。」黑猫一甩长尾搭在林濑手腕上,简单两个字立刻推翻林濑方才的想法。不过他都遇到人生第一次鬼打墙了,一只猫会讲话好像也没这麽稀奇……。好吧还是有点奇怪。
看林濑的神智清楚,黑猫跳下他的膝盖转身往林濑一直尝试走的方向前进:「走吧。」
林濑也不知道为什麽,居然想也不想地就跟着黑猫走了。
从牠的身後看起来牠就只是一只体型偏大了点的普通黑猫。
没有人类的声带,牠到底是从哪里发出人声的呢?林濑开始想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了,因为这一切实在太超出他平凡的人生。
空气不如之前那样冰冷,不知不觉一人一猫走出了之前林濑一人怎麽都走不出去的范围。在离街口不远的拐弯处,黑猫停下了脚步:「往前走就能到有人的地方了。」
「我能再见到你吗?」即使加上这次林濑也才见过黑猫两次,但他就是觉得不舍……。他从不知道自己这麽在意分别。
黑猫圆亮的琥珀色眼眸直盯着林濑看,眼神中带着怀念和隐忍,牠也不想这麽快离开,却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
最後牠只说:「你已经跨过了线,总有机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