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情咖啡杯 — 愛情第39杯

当何阡陌再度开门,目光触及眼前的景象时,瞬间一愣。

斜阳照进屋内,整个客厅镀上一层橘黄色,都温暖了。

沙发上的女子此时躺着香甜入睡。

如果方才的她不是抱着手机奋斗打怪杀敌,男人肯定会相信她是真沉入梦乡了……

从关门再到重新进门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怎麽可能就这麽睡着了?

更妙的是,走近一点还能听见鼾声。

请问他女友这是在演戏呢?或演戏呢?还是在演戏呢?

何阡陌被游岑羽的赖皮弄得好气又好笑,「你这个戏精,还不起来,想演到什麽时候?」

「演到我的男主角出场。」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双眸依然紧闭,却轻启粉唇,声线娇柔甜腻。

男人先是无奈地扶额,又忍俊不禁地弯起唇角,向某位戏胞发达的女主角询问男主正确的出场方式。

「他应该立刻把我抱在怀里。」

何阡陌依言照办,如同游岑羽编造的剧本那般,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问道:「然後呢?」

「你靠过来一点,我有个秘密告诉你。」游岑羽眨了眨盈满水光的双眼,何阡陌又依言将头靠了过去。

耳边传来女孩的细语呢喃,还得竖起耳朵才能听清那比小猫咪叫声还细微的声音。

只听那声音带着怯生生的语气,在说:对不起

何阡陌闻言,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认识游岑羽至今,何阡陌深谙女友爱脸面胜过一切;两人还没交往,拌嘴吵架如家常便饭,也没见她道过歉,没想到这暂停联系的几天,能看到她这样认错,实在出乎何阡陌意料。

即便如此,何阡陌仍是忍不住逗弄一番,他神色如常,脸上是一无所知的表情:「对不起什麽?」

「……」

好啊!何阡陌,现在是想藉机占她便宜是不?

他怎麽能不知道,她能说对不起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难道还要她说她哪里犯错吗?这是把她当小学生了吗?

「怎麽不说话了?认错总该有认错的诚意吧?」何阡陌嘴角收敛,黑眸深沉地盯着游岑羽。

游岑羽抿嘴,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我爱你。」

「……」只是想逗逗游岑羽的何阡陌,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地收到来自女友的甜言蜜语。

好吧,有被撩到。

何阡陌原以为游岑羽最多就是死不认错,也没想到会从游岑羽的嘴里听到这个答案,顿时好气又好笑,心里原本的一点哀怨也没有了。

和解归和解,该说清楚的还是必须摊牌,以免留下一个疙瘩。

他问游岑羽知不知道他那天为何如此生气,结果怀里的女人一脸无辜,扁起的小嘴毫无掩饰内心的委屈及一丝不甘愿:

「不就是嫌我心胸狭窄、怀疑东怀疑西,乱怀疑你那前女友装失忆吗?」

男人摊手表示无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想的!」

「那不然是怎样?」难道,真的像是洪振说的,气她假怀孕吗?

答案真的会是这样吗?何阡陌真的会想要有一个属於他们的孩子吗?

「我气你居然是假害喜。」

这一刻,游岑羽发现自己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眼眸全映着何阡陌认真的神情。

他看着她,带着责备及严肃的语气:「怀孕可是人生的大事,你怎麽可以拿来开玩笑?」

「我和你交往,跟你发生关系,自然也有想过以後我们的发展,你那天假装孕吐,我以为我要当爸爸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你就告诉我是假的。」

牵着游岑羽去妇产科的路上,何阡陌满脑子都在想:

他要买一些照顾孕妇需要注意的书。

他要先结婚还是等孩子出来了再办婚礼?等游岑羽临盆,他要联络以前妇产科的同学,尽可能地让游岑羽在生小孩时能减少承受的疼痛……

直到游岑羽说她只是演出来的,只是为了逃离甄绮霓的病房的权宜之计。

当时他的喜悦,瞬间被一盆冷水泼得彻底,而他的期待与希望成为可笑的笑话……

「你会想要跟我有小孩?」

即便正解就是洪振先前所推测出来的,然而,亲耳听到何阡陌这样说,游岑羽依然忍不住感到惊讶,当然,更多的是动容……

何阡陌见女友一脸不敢相信,忍不住开口:「你那什麽表情?」

「你该不会以为我跟你交往只是玩玩的吧?」

眼看才刚恢复温柔的男友,面色又要一沉,游岑羽赶紧解释:「不是不是!」

「我只是想,只要是我们能在一起的一天,就过一天算一天,没有去想我们以後会怎麽样。」

游岑羽说着,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嘴,「毕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什麽都别想,过好现在。」

喜欢洪振的时候,她就是想的太多太全面了。

幻想自己与他交往,幻想自己与他结婚,幻想自己与他共度人生的喜怒哀乐,该想的、不该想的通通都在她的脑海里上演过。

明明也曾是互相喜欢的两人,结果到最後,还是错过。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好到让你愿意跟我一起走进爱情的坟墓,也没把握自己适不适合结婚,我不敢想这些,怕想了,就影响到谈恋爱的状态。」

「何况……你跟甄绮霓以前感情也是很好啊,到最後部还是分了,现在对我这麽好,我怎麽知道哪天你会不会也因为某些事情跟我分手,或是又想起她哪里好,跟她复合。」

何阡陌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声,「我跟甄绮霓分手,是绝无复合余地的。」

「话说得这麽肯定,你怎麽证明?」游岑羽挑眉,摆出一副等着他解释清楚的架势。

「我其实,一直没让任何人知道我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恐怕连以前的甄绮霓都没想到。」

真正原因?难道不就是因为甄绮霓想出国留学,两人在此事产生意见分歧吗?

虽然心底疑惑,游岑羽却不想再问下去了,只要何阡陌跟她言归於好,其他一点都不重要。

不过,何阡陌却向她坦然一件事。

在两人冷战期间,他还是去了一趟医院探望甄绮霓……

听到这里的游岑羽原本想要瞪何阡陌,但想到自己之前假孕吐中断探病,心想他可能是因此觉得过意不去才又去那儿,遂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悦。

何阡陌将游岑羽微微隐忍的表情收入眼底,缓缓地描述当日所见所闻……

那天他原本是想为上回游岑羽的临阵脱逃赔个不是,没想到,找到了甄绮霓待的那楼,还没走到病房,一名少女拦住了他。

那位少女自称是甄绮霓家里的佣人,将他拉到楼梯间……

「等等,她想干嘛!」

脑补出一堆奇怪剧情的游岑羽忍不住打断,「该不会她也对你有意思吧!?」

何阡陌翻了个白眼,「你、想、太、多、了!可不可以听我讲完!?」

「噢……」游岑羽扁了扁嘴,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何阡陌对爱插嘴的女友投以一个警告眼神,「再插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啧,耍什麽流氓?有本事直接来啊!又不是被吓大的她没在怕的啦!

故事继续进行。

楼梯间,少女一脸像是要赴死般的悲壮,宛如壮士断腕的决绝,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大小姐的失忆是假的!她想要让你留在她身边才这样做的!」

何阡陌闻言,不禁愣住,回想起当时游岑羽凭空地咬定甄绮霓假失忆,对於少女的言论顿时半信半疑。

少女见他不信,面露失落地垂下头,「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问主治医生!我亲眼看到大小姐跟夫人拿钱想收买医生,只不过那个医生没收钱。」

「你在甄家做事,却特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为什麽?」

少女撸起衣袖,露出手上一片片的青紫色,红着眼诉说自己被甄绮霓施虐的痛苦,不只是被热汤泼洒的烫伤,还曾经被甄绮霓拿钝器砸过。

此番告密,她也不讳言就是带着报复的心态,就是想坏了雇主的好事,反正这天也是她在甄家工作的最後一天了。

但她也不是乱冤枉才告密,而是亲眼目睹。

何阡陌找上了甄绮霓的主治医生,那人恰恰是医院院长的儿子,跟何阡陌、甄绮霓算是旧识,三人都是同一届的医学系学生。

他约了主治医师在院外的咖啡厅叙旧,聊起游岑羽因他探视甄绮霓而闹脾气,带着发牢骚的语气说女友居然说甄绮霓是假失忆,并试探性地瞥向老同学。

没想到老同学却毫无反驳的意思,抱着一丝丝希望,何阡陌又问:「你不觉得她真的是八点档看太多吗?甄绮霓哪有那麽无聊,还躺在医院假装失忆……」

老同学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开口:「你女朋友是对的。」

游岑羽没插嘴,却睁大了双眸与得意上扬的嘴角,以表达她的惊喜:「!!!」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甄绮霓那女人不是真的失忆!!!

总之,甄绮霓假失忆终於得到实锤。

那老同学看甄绮霓声泪俱下说自己在分手後多麽的痛苦,多麽地想挽回何阡陌,一时於心不忍连贿赂也不收,就默认了她的行为。

反正医院是他家开的,反正病床也还够。

只是没想到,他却从其他护理人员与患者那听来,甄绮霓虐待帮佣的恶行。

本来想让甄绮霓早日出院,却又想到是自己答应她待在医院装病的,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完老同学的叙述,何阡陌当下真是无语问苍天。

不知该笑游岑羽误打误撞蒙对了,还是笑自己因着善意,又被前女友耍得团团转。

得知真相的何阡陌,没有去医院看甄绮霓,而是回家慢慢消化这劲爆的消息。

但他也明白,甄绮霓若没成功挽回就会一直装病下去,因为她又如同以前交往时那样,每天打电话给他,为了让她死心,他决定正式摊牌。

何阡陌买了一盆桂花的盆栽,因为据说探病最忌讳带着整个盆栽。因为,盆栽花有「根深蒂固」的含意,他希望甄绮霓最好哪天久病生根。

想到自己为了相信人性跟游岑羽吵架,结果却换来前女友的欺骗,何阡陌怎麽说都不愿意再保持一个优良前男友该有的风度与善良。

他抱着那个盆栽走进病房,没了废话般的客套,直奔主题。

「其实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之前没说是怕刺激到你,不过,前女友再怎麽样都没有现任重要,你说对吧?」

男人咧嘴而笑,露出白齿,望向病床上的女人的黑眸不带丝毫情感。

甄绮霓闻言眸底浮现一丝阴郁,又转瞬褪去,露出茫然的眼神:「阿陌,你怎麽又开这种玩笑?你这样好奇怪喔……」

何阡陌没接话,迳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冷淡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我们怎麽分手的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来帮你复习一下这段记忆。」

见何阡陌的手指飞快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甄绮霓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偏偏不懂何阡陌想做什麽,也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

何阡陌点开了一个影片档案,下一刻,整间病房充斥着一阵吟哦,谁都不难听出这是女人在鱼水之欢时发出的声音……

出去买下午茶的甄母就在此时回到病房,刚好也听得清清楚楚,正想阻止何阡陌的动作,那令人害臊的呻吟戛然而止。

何阡陌面带微笑问:「知道这是谁吗?」。

甄绮霓越听越觉得那声音耳熟,非但脸上一阵煞白,甚至坐立不安,偏偏却又故作镇定地傻笑,「讨厌啦~阿陌,这里是医院诶!你怎麽能播这种色情的声音……」

「阿陌你这是在做什麽?」甄母把手里的购物袋放置一旁的置物柜,走上前来,面色不悦地望向何阡陌,「霓霓身体不舒服需要安静的修养环境,你刚刚怎麽可以放那种腥羶色的东西?」

何阡陌不想再看甄绮霓装傻,对於护女心切的甄母也不予理会,直接让她们看手机上的画面,「阿姨,既然您也回来了,那就一起看吧!」

他把音量调成静音,「我们之所以分手,就是因为你背着我跟系主任搞不伦恋!」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甄绮霓难以置信地瞪着何阡陌:「所以你那时候,说不想谈异地恋若是我坚持出国就要分手,只是藉口?」

影片中,身材曼妙的女子未着寸缕,坐在一名面似中年又不失俊朗的男人身上,女子摇曳身姿,像条滑溜又勾人的蛇妖。

迷离的双眼盈着妩媚,朱唇因溢出婉转呻吟而轻启。

「霓霓,这是怎麽回事?阿陌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旁的甄母对於女儿的行为感到惊诧,显然当初甄绮霓的行为,甄母也被蒙在鼓里。

何阡陌嘲讽地勾起嘴角,「你果然是装的……」

「什麽?我装什麽了?阿陌,你到底在胡说什麽?」

「你的失忆是假的。」何阡陌叹了一声,「你失忆之後,我只说我们已经分手,并没有说分手的原因,可是你刚刚却说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一切,甄绮霓睚眦剧烈,「你!」

何阡陌当时之所以没有拆穿,是顾及甄绮霓的名声。

他想着既然都要分手了,不如好聚好散,那时就当她是为了前途才牺牲自己,「所以我那时候才用不想谈异地恋当藉口,没想到如今你却反过来欺骗我,想拆散我和现任女友。」

脸上毫无血色的甄绮霓在此时此刻终於有了病人的模样,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棉被下的双手紧紧掐着掌心。

表情像是浑身赤裸被人看透的不堪,「你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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