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ch!
他感觉嘴里漫起腥咸,停下动作,看着她。
「你咬我?」他瞪着她,有点哭笑不得,明明气氛正好,而她也没说不。
「痛。」她只回一个字。
她的脸没有受痛的皱眉,她的身躯没有反抗的动作,她只是深深地望着他,十分专注地凝视着他。
他定住下身,等她适应他,一边温柔的吻着她,口舌交缠,彷佛要融化她般。
而後──他轻轻咬她的唇。
Ouch!
换她呼痛,瞪着他。
是装的吧?他明明咬得很轻。
她的眉间有皱褶,小嘴开始嘟起来,他莫名喜欢她的反应,也不知道为什麽,觉得反咬一口回去让他有股快意和乐趣。
他开始缓进慢出,一边观察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她不自觉地轻轻吟了一声,但却出现类似不甘的神情,而後侧过头,又咬了他耳垂一口。
但这次一点都不痛,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反而像是挑逗。
不知怎的,她的反应与咬他的行为,让他心里既兴起一股柔情,也有着幼稚的互斗乐趣。
他放慢速度,边以指尖轻触她的脸,她的下巴,她的肩,跟着感觉到她的轻颤,感觉到她开始迎合他。
看着她的脸潮红,她咬着唇不想发出声音,她不小心溢出唇间的轻微呻吟,只觉得她是他所见过最可爱、最美好的女人。
他加快动作,满意地看着她跟着热情起来,但她在意乱情迷间,似因为看到他满意的模样,又轻轻咬他的肩。
他笑,是不想看他太得意吗?
但反而因为她的反击,他更加兴奋,激情更甚,然後是如此恶性循环、或说相得益彰,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在天色微亮之前醒来。
是否因为睡在满是妻子馨香的主卧室,所以连日来会做着与妻子欢爱的春梦?
他今天甚至梦到他们的第一次。
他躺在床上,等着胀痛的强烈欲望消去。
他突然想着,楷英多久没在欢爱时咬他了?想了又想,印象中婚後她就没再咬过他了。
他又想着,上回做爱又是什麽时候?
父亲寿宴前?
他想是的。因为之後不久,楷英就大爆炸了。
犹记得父亲寿宴过後没隔几天,那晚外面有饭局,等门的只有呱呱──
自从她听闻善信夫妇有喜,罗家将有第四代的喜讯之後,情绪开始波动,她甚至停止吃中药,也不再上瑜伽课了,有好一阵子,她似乎都没出门。
他与呱呱拉低赛一番之後,轻手轻脚进了主卧室,发现楷英没睡,捧着书阅读着。
他看着书名,《箱子:货柜造就的全球贸易与现代经济生活》,不禁低笑。
「嘿!箱子小姐。」他伏低身子,在她颊上印上一吻。
「酒臭。还有香水臭。」她头也不抬的说。
他怔住。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这麽冷淡的言语,那麽轻忽的态度。
「楷英──」
「皮皮是谁?」她突然抬眼看他,直盯着他。
「谁?」
她从枕头下方拿出iPAD,点开一则网路文章後递给他。
他接过,开始浏览。
文章里有张照片,在饭桌边的合照,里面有他、两位政治人物、另外三个是商场上的朋友,穿插几个女人在其间,女主播或模特儿之类的。
这有什麽大不了的?
接着他开始看文字。
文字内容则是PO文者先婊了皮皮是个如何又如何怎样又怎样的拜金女,跟着煞有介事、彷佛亲临现场地描绘皮皮在之後的续摊与罗姓少东搂搂抱抱打得火热……之後甚至相偕离开。
相偕离开?
谁跟谁?他跟皮皮?
他哪会记得这种交际应酬时陪在一旁的莺莺燕燕,就算是续摊喝酒会有什麽风花雪月,顶多也只是搂搂抱抱做做样子而已。
他又睨了一眼照片里的女人们,这几个他也根本看不上眼。
甚至,他心里嘀咕着,他哪需要看照片,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其他女人上床了。
「楷英──」他牵起她的手。「只是应酬,没有什麽相偕离开。」他差点想说楷英大可以去问他司机,但还是忍住了。
「有没有亲亲抱抱?」
他看着那双眼。没有回答。
「亲脸颊、嘴对嘴、舌头碰舌头?」
他差点要翻白眼,他哪记得啊,在那种微醺和那种众人皆醉、又相互起哄的气氛下。
「你走开!」她轻吼完,便低下头假装继续阅读不理他。
他暗自烦闷了起来,自顾自去洗澡,回房後,室内已昏暗,妻子已侧躺入睡。
他上床,鼻间充斥妻子淡淡清香,他翻身看着背对自己的那道曲线,於是向她挪近,手轻轻揽住她的腰,缓缓收束,从背後紧紧抱着她。
「楷英──」他低喃。
「几个?」她任由他拥抱,动也不动,声音传了过来。
「什麽?」
「你这样搂搂抱抱多少女人?婚前我不管,婚後呢?几个?」
他不禁松开他的手。
她翻身,面对着他,他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双人床上,夫妻各自侧躺着看向对方,应该是要谈心吧?
「你知道吗?我不需要查勤,别人怎麽看我,我就知道了。」她哑着嗓说着。「甚至是你的那些弟弟,甚至是你妈妈。我看着他们怎麽看我,怎麽小心翼翼的不让我看到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花心的罗大大!婚後还是一样花心的罗大大!你在乎吗?你在乎你亲亲搂搂其他的女人时,我会有什麽心情吗?你知道什麽是男女界线吗?你知道男女之间有界线吗?特别是已婚之後!
「你知道什麽是阅读空气吗?你到底知不知道空气是可以阅读的!你知不知道我读得到那些空气!你知不知道我读得到空气里的字句!你知道每次我们出席那些宴会,总会有那些环绕着我的空气,一一嘲笑着我!你知道我读到的那些字句是什麽吗?
「你是个笨女人!你是个傻女人!你是个什麽都不知道的笨女人!
「你有看过别人是怎麽看我的吗?你知道别人是怎麽看我的吗?」
他怔怔的看着楷英哑着嗓一边哭一边低诉着。
他不知道这样的低诉也会有类似原爆的效果,比记忆中的母亲打电话哭泣大吼更有震撼力,而这炸得他满脑子混乱不已。
「楷英──」
她用肩膀甩掉他的手。「如果你能一年没碰其他女人,你再来碰我。」
他只是看着她红肿的双眼。
「我指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附加一句,甚至笑了起来,笑里有嘲讽。
而後,她起身,离开主卧,当夜再也没有回房。
而今,他躺在主卧室双人床上,不禁想着楷英的那几句话。
你有看过别人是怎麽看我的吗?
你知道别人是怎麽看我的吗?
你知道空气是可以阅读吗?
你知道什麽是男女界线吗?
他用双手抹了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