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然!
──秋然!
──秋!然!
是谁?
到底是谁?
那个一直在叫我名字的人是谁?
睁开双眸,我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都被漆黑的夜给吞没。
心脏怦怦跳动着,彷佛连跟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停得见,如此静谧的陌生世界让我感到心慌又害怕。
我只能不断往前奔跑再奔跑,直到汗水淋漓、气喘如牛,我依然奔跑着。
不知不觉脚底板传来了一阵刺痛感,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我赤着双脚,鲜红色的液体汩汩流淌。
该死!
我碎念着,这里到底是哪里?
──秋然!
又来了。
那个呼唤着我的名字的人,到底是谁?
蓦地,我有一种被世界给抛弃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我又为何要奔跑呢?而我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未知的问题只能得到未知的答案。
索性,我直接大动作躺了下来,来自足底的疼痛也不及内心的凄冷、阴暗。
──秋然!
霎那间,我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不远处,亮着丝丝模糊的光芒!
为了确认不是我的错觉,我坐正身子揉了揉双眼。
确实!有道灰白色的光芒在那头闪烁着光辉!
如此黑暗的地方终於有了光明,止不住内心的感动,我只顾着奔向光亮之地。
再一下子!再一下子!
光亮之地终於离我越来越近了!
──秋然!
来自远方,唤我之名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而我也终於穿越了光亮之地。
太过刺眼、太过夺目的光芒瞬间遮挡住我的所有视线,我不禁眯起了双眸。
顿时,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分不清楚天南地北,耳鸣的声音也渐渐扩大。
只有那声
──秋然!
不绝於耳。
心脏犹如漏跳一拍,我的右脚用力往前踢了一下,宁静、黑暗的世界终於退去,温暖的空气吹拂着我的肌肤,让我确切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怎麽一回事?我做梦了吗?
「终於醒了!你真的很难叫耶!」
谁?是谁在说话?
眨眨眼睛,这里又是哪里?
知了的声音传至耳边,搭配徐徐微风迎面而来。
眼前的是墨绿色的黑板,还有身穿白衣黑裙的夏末。
夏末?
我没从梦中清醒过来吗?
「还发呆?午休结束是音乐课,是你自己说很难起床才要我叫你的,结果你现在还没睡醒吗?」
愣了愣,我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夏末。
是国中时期的夏末。
「夏末?」
倏然,我的前额感受到一阵挨打,刺痛与热辣辣的感觉如此真实。
「快一点啦!我们要迟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音乐老师很机车!」
仍旧未回过神,夏末就拉着我的手从座位上起来,我愣愣发现夏末居然整整高过我一个头,这是怎麽回事?
而且她匆乱从抽屉之中抽出了音乐课本,上头大大写上了我的名字、班级、学号。
七年一班,一号,秋然。
什麽跟什麽?
夏末抓起我的手,也不顾我的惊声尖叫迳自奔跑起来。
途中我发现,眼前的一木、一草都是如此熟悉。
邻近废弃的旧校舍、总是肮脏的许愿池、络绎不绝的篮球场。
这里是我和夏末一起就读的国中。
我果然还在作梦,可方才被殴打的地方怎麽依然疼痛呢?
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跑上旧校舍的三楼,右转走到底便是音乐教室。
走进教室夏末才松开我的手,而我则是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叹起来。
好怀念。
「你又要夏末叫你起床吗?你这懒鬼。」
何佑炜?居然是何佑炜!
这家伙!打从高中毕业去国外留学之後就失去联络了!现在居然在梦中相见!这!这!
也太恶了吧?
我不禁悲从中来,拥抱住何佑炜!
该死的家伙!怎麽可以说不联络就不连络呢?
「你他妈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明明是感人的再相逢,何佑炜却推开了我,一脸鄙视。
「你在演哪出啦!恶心死了!」
「喂!你自己失去联络还好意思说人恶心?」
虽然是在作梦,但也不免想要好好骂他几句。
「你在说什麽鬼?你是午休睡太沉是吗?谁跟你失去联络?我们只不过三十分钟的午休没见面而已。」
他又再说什麽鬼?
笑声不断在下方传来,方才被夏末重击的地方似乎又疼痛了起来,我开始有一种错觉。
是不是现在在作梦的不是我?
而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