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回荡在偌大的房屋,气势磅礡的琴声响彻云霄,每按下一个琴键彷佛都可以感受到演奏者的悲愤与呐喊。
在屋内打扫的佣人们见怪不怪,纷纷低头持续自己的动作。
──框啷!
倏然,琴声戛然停止,同一时间也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愿意停下手中的动作。
直到一名身穿笔挺西装的男子轻咳一声,大家才将视线转到他身上。
「宋砚,你确定要现在进去?」
名为宋砚的男子扬起一抹浅笑,对上神色担忧的众人。
「没事,我很快就出来。」
幸好。
我们还有宋砚,大家松了口气。
琴房内,阴暗无比,明明外头是个艳阳天,此时的气氛却让人感到无比窒息,每深吸的每一口气,犹如吞了大把大把的雪花。
冻人、刺骨。
拉开红丝绒窗帘,阳光随即四射,宋砚不禁眯起了双眼。
巨大的黑色立式钢琴竖立在房间,它的四周被各种五线谱覆盖,每踏一步都会踩到这些四分音符,而伴随在其中的还有无数个细小玻璃碎片。
「谁?」
听到琴椅上的男子终於开口,宋砚嘴角弯起一道弧度。
「宋砚吗?」
蹑手蹑脚向前,宋砚瞠大双眼。
男子的手被玻璃碎片划伤,汩汩鲜血从中流出,其中有不少甚至流淌在琴键与乐谱上。
伤势明明如此严重,男子却不为所动,宋砚气急败坏。
「你受伤了!」
赶紧掏出裤袋里的手帕,宋砚想要简单先替男子止血,才刚拉起男子的手,却被他给甩开。
「不用了,反正不重要了。」
又是这句话!
宋砚总是被男子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至少要把玻璃拿出来吧?」
男子不晓得,此刻自己的手掌心有多麽惨烈。
叫来了家庭医生,简单替男子进行了缝合,还打了一针破伤风,宋砚才将家庭医生送离开房子。
「大惊小怪,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伤口。」
对男子来说,或许什麽都无所谓了,他才可以如此云淡风轻说出这种话,不过对於刚刚连打麻醉都拒绝的他来说,或许真的是无所谓也不无可能。
「那是因为你看不到,你流出来的血都可以盖一座湖了。」
宋砚没好气。
然而在外头偷听到的佣人倒是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男子泰然自若的态度也因为宋砚这番话,掀起了阵阵涟漪。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耳边似乎还演奏着命运交响曲,外头的佣人也因为突如其来的鸦雀无声更加紧张。
交叠着双腿,左手食指漫不经心在沙发上画着圆圈。
半晌,男子将右手臂弯的白手杖甩到了左上臂弯。
抿了抿双唇,低沉着嗓音开口,「你不信我开除你?」
「我帮你找到了新的看护工,书面资料我看过了还算可以,他等等会来面试,你态度记得不要那麽差。」
宋砚根本不理会,直接话锋一扭,转到了今天的正题。
「哼,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这是这个月第七个了,再说一次,你真的很需要。」
盯着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瘀青与伤痕,他确实尚未习惯黑暗的世界,在他习惯之前,都得要有专人24小时打理才行。
视线不自觉落到男子左手腕上的伤疤,宋砚的眸子变得阴沉。
还得要有人24小时盯着他,别让他自我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