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个,我怎麽也没想到会是以那样的方式明白苏旻妍的话。我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没她那麽敏锐,更确切一点,是我没兴趣探究,即便未落入他人圈套,有件事我依然再清楚不过了。
真正可怕的不是严恺这个人,而是喜欢这份情。
让人面目全非。
「那……」我握紧手机,说出这话时,自己都感到意外,「要我去找你吗?」
隔了一段沉默之後,我听见她说,彷佛还看见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嗯。」
我切断通话,缓慢走出补习班,过了一条马路後就是那条长长的街道,起初还是随兴地散着步,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成了慢跑,最後是拔腿狂奔。
虽然不及白忻羽的想望那般强烈,可我果然还是想见她的吧。直到现在我也还是忘不了为她心动的瞬间,每每与她安静对视时心脏总会疯狂跳动,我始终骗不过自己。
我知道,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远远就见白忻羽娇小的身影伫立在街道尽头,而她似乎也注意到我,缓慢起步朝我走来,渐渐地,竟也成了不顾一切的奔跑。
见她没有缓速以减少冲击的概念,我乾脆马步一蹲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下一秒,她带着可怕的加速度撞进我怀里,我被扑得差点倒地,只感觉骨头一阵劈啪声响,即使没断也裂得差不多了。
「我好想你。」白忻羽将脸埋进我的颈间,一股果香随即扑鼻而来。
我缓缓拥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白忻羽拉着我来到附近一座公园,这里是住宅区,到了晚上更加宁静,别说人了,就是连一只猫都没有。
「你们校庆要跳很多首吗?」瞥了一眼她握着我的手,我随意开启话题。
「总共五首。以往都是三首,但这次不知道为什麽增加了二首,大家都哀哀叫呢。」
「和你们社长说也不行?」
「这次说要跳五首的就是社长喔。」白忻羽忽地扭头望向我。「不过你怎麽会用社长这个称呼?」
「呃,什麽意思?」
「因为社长是赵媛啊。你不知道吗?」
我愣住。「最近换的?」
白忻羽一脸狐疑地冲我摇头。「二年级的社长一直都是她啊。她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我在心里回答,莫名有些来气,但更多的是无力,以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不过基本上五首是平均分配给每个人的,这次选的歌曲时间虽然短,但舞蹈动作却很激烈,我跳完一首就快虚脱了,还有人跳到吐呢。」
「不舒服就别跳了。」
「要是担心就来现场看我吧?」白忻羽凑了过来,我没躲,任由她靠近。
「可以啊,什麽时候?」
「热舞社的表演时间是下午三点,我跳第三首,应该三点十五左右吧。」
校队的表演赛是两点,应该来得及。「嗯,我会去的。」
「那你回去上课吧,」我转眸望向白忻羽,瞥见那抹笑容为我绽放的瞬间。「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白忻羽。」
「嗯?」
「你真的这样就满足了吗?」
「没有。」白忻羽毫不犹豫地捧起我的脸,软唇轻启,软糯的声线里有着藏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全盘托出,「我想吻你。不是脸颊,而是嘴巴。」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一切都并非毫无徵兆。
我喜欢白忻羽,喜欢她的信任,喜欢她的依赖,喜欢她那含笑瞅我的目光,仅仅只是看着这双黑眸却能马上抚平我心中那不平静的浪,简直是被轻易勾了魂魄。
我知道这份情感还不到爱,但我明白,无法克制,是迟早的事。
「白忻羽,」我叹口气,伸手覆上她的手背藉此汲取她微烫的体温。「我觉得,我好像喜……」
她拉过我的脸,倾身含住我的唇,软舌猛地撬开我的嘴,她微微一勾,我轻轻一颤。
「如果我现在和你说,演戏只是怕你推开我的藉口,」她贴着我的唇,黑眸看进我眼底深处。「你会逃跑吗?」
「我想。」望着这双被慾色主宰的潋灩水眸,里头星光熠熠,我彷佛看见了盛夏的夜空,璀璨至极。「但不跑了。」
因为我,深深为那片景色所着迷。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胆小下去呢。」白忻羽笑了,边吻我边道,「虽然我也打算一直等你就是了。」
她缓缓拉开距离,深吸了一口气,道,「朱,我喜欢你。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对你是一见锺情喔。」
「你这样算是和我出柜了吗?」突然被表白,我有点跟不上,耳根子一热,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还骗我说什麽喜欢男生……」
「那个是真的,我没骗你。我没喜欢过女生。」
这不说还好,一说我就郁闷。
我瘪瘪嘴,「不是,这我真不懂了,难道我长得很阳刚吗?还是我像个男人婆?」
「没有喔,」白忻羽宠溺地揉我的脸,长长的睫毛下覆盖不住她的凝望。「你是属於可爱型的女生,个性嘛……就是很傻很可爱,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胆小的惹人怜惜,莫名让人兴起捉弄慾。」
「我去你的。」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就是在说她啦,把人家掰弯还笑得跟天使一样,这不犯罪吗?
「对了对了,还有这张嘴,」白忻羽拧住我的下巴,冷不防又靠上来吻了一口。「让人想好好蹂躏一番。」
我敢保证白忻羽上辈子不是流氓就是土匪,果然人不可貌相,太可怕了。
「其实我对自己的性向还挺有把握的,因为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有过感觉。」这人莫名其妙又感性起来,如此猝不及防又峰回路转,我是习惯了,可换做别人怕是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朱,回答我……到底是什麽让我遇见这样的你?」
「你去问白安啊,怎麽会问我呢?」
白忻羽噗哧一笑,随後扑进我怀里,紧紧攥住我的衣服。「朱,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的告白带着不安,可我选择置若罔闻。
「等到你可以坦率地正视那份感情,到时你再告诉我吧,我不想从你口中听见不确定的答案。」她举起手替我整理围巾。「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我想知道,你刚刚想说的那个好像,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之前在医院,我看见你照顾我的时候吧。」
我握住她的手,灼烫的温度自掌心蔓延到全身,我这才明白那时在教室里所产生的违和感,原来我下意识地认为她的手该是冰凉的,一如当时覆盖在我眼上的手,可当时的我正在发烧,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白忻羽接下来的话――
「朱,你做梦都会梦见我啊?」
「什麽?」
「因为我照顾你的时候,你睡得很沉,根本没醒来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