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冬深夜,街灯下有个高瘦的身影站在街灯下,少年穿着高中制服,嘴里叼了根菸,食指和中指夹住香菸,嘴里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和冷空气瞬间撞击成了一片白雾,任由菸头细细地燃烧。
忽然手机来了封讯息,陈河点开,上头写着“我在附近超商买菸,等等就到了,这次一样是你自己一个人对吧?”
陈河低头赶紧回复“嗯,货都带齐了。”
靠在冰冷的街灯上,他看了地上的袋子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麽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他别无选择,离开了当初那个做得有声有色的乐团之後,已经没有了生活重心,他感觉只有让自己陷入忙碌之中,才似乎找得到存在的那点价值。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看了萤幕上的来电显示,他毫不犹豫的接起,语气温和收敛,「喂?」
「阿河,怎麽还不回家?都这麽晚了啊!」是奶奶熟悉沙哑的声音。
「我学校有点事,等等就回去了,你就别等我了啊,早点睡。」他撒起了善意的谎言。
「你不回家奶奶怎麽睡得着啊?快点回来,我等你啊。」
心头一阵温暖,被人关心着的感觉是那样地好。
忽然陈河余光注意到旁边来了个人影,他侧过头,观察着对方,一边回着电话那头的奶奶:「嗯,好啦,我同学还在跟我讨论事情,我先挂了啊。」
对方是个男人,带了顶黑色鸭舌帽,帽缘压的很低,他甚至瞧不清楚长相,身材高大精壮,和上次那个交货的不一样。
「刚刚和你讲电话的是家人吗?」对方嘴角微微上扬。
「嗯。」陈河提起了纸袋,「这批三万。」
「家人知道你做这个吗?高中生不是都该读书吗?」对方接着问,没要理会他的意思。
「我不喜欢念书,也没想要考大学。」
「那你知道做了这个之後,要洗白很困难吗?」
「等我哪天不想干这事时,我想出来就出来,谁能拦得住我?」
「呵,果然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未免想得太简单了。」男人笑得有些轻蔑。
「你到底想说什麽?」陈河皱了皱眉头,捻熄了菸,有些不耐烦。
交货就交货,哪来那麽多废话?
「看样子你果真不是什麽好东西,这年纪不学好,跑来当药头?」
「哼,你们不也一样吗?更何况你们是需求者,我们只是负责卖给你们而已......不过你问那麽多做什麽?」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陈河突然想起了上头的大哥曾经提醒过他,交货这事求快求稳,越低调越好,最好不要和对方说任何话,这也是他们买卖双方既有的默契,心头警戒铃声大作,他抓紧了袋子往後退了好几步,「你不是白大哥来拿货的人。」
对方没有否认,步步紧逼了上来,「还记得周函吧?」
陈河瞪大眼睛,他就知道,又是周函家的人。
他的声音有些嗫嚅,「......到底为什麽?」
「还敢问为什麽啊?」对方魁武的身子站在巷口前,挡住大半条去路。
「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什麽你们这些人还要这样纠缠我!」陈河终於按奈不住情绪大吼,声音划破了深夜里的寂静。
这样的日子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知道周函家的人时常跟踪他、背地里做些伤害他的小动作,但是为什麽?那件事也不完全是他的错,做那档事不都是双方你情我愿的吗?谁知道偏偏闹出一个小生命来!既然明知道养不起,怎麽能生下来?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出了事却没想过要负责?」男人敛起了嘴角,终於露出细长的双眼,不带任何感情的望着陈河,「你知道她得了忧郁症吗?」
陈河心头颤了好大一下,还得了忧郁症?他不知道会那麽严重,不过是打掉了个孩子,周函那种心高气傲的女孩子怎麽就承受不起了?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自从她休学之後我就没有她消息了!」
周函说不想要分手,坚持要和他在一起,把孩子生下来养,陈河不愿意。
连周函她爸说什麽也不答应,不想要女儿的前途就被这男人和孩子给耽误,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拉着她去把孩子打掉。
陈河没忘记那天手术结束之後他去医院找周函,躺在病床上的她眼神有多空洞,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她看着他,什麽话也没说,脸色非常苍白,空气很安静,他的罪恶在那刻起越发膨胀。
最後周函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他没有久留,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亏欠了这女孩,但又觉得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错。
之後在学校他还特地绕去周函的班级,想看看她复原的怎麽样,才知道原来她家人来给她办休学了。
他再也没看过周函了,但生活却变得非常不顺遂,老是有人千方百计地弄他。
「她前天从八楼高的公寓往下跳,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能不能救活都还不知道。」
她跳楼?怎麽会?怎麽可能?
陈河惊愕地後退好几步,全身颤抖了起来,「不、不不......怎麽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你害的,她如果死的话,你也不会有什麽好下场!」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眼前陌生男子的手悄悄地伸向口袋,握着的东西露出一小截,锐利的反射着光线,陈河定睛一瞧,看清楚之後瞪大了双眼,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已经迅速的抽出小刀,往他胳膊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