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腿,站定。
由於光着脚,长指甲在女人脸颊上刮出一道浅浅血口子。
劲又比掌掴强得多。重心稍稍不稳,便倒了下去。
秦之知长这麽大,从未被人踹过。
她吓傻了,软了腿,呆愣坐在地上。
眼泪连连滴落,佐她一张尚算娇美的脸,效果不错。
无奈在场人心思均不在她身上。
柳兆岩在谢昊东帮助下站稳了,天凝取了拐杖来,供他拄着,边道:「爷爷,别生人家的气啦。我送您回去。」
至亲骨肉,一手带大的女娃娃,老先生心底哪有不疼爱的道理?
叹息过後,终是道:「元廷晚点过来找我。水晶,你陪我到院子里吃茶。」
天凝得逞,笑着挽住爷爷手臂,「当然好咯~爷爷,我最爱您啦!」
谢昊东默默随他们出了书房。
秦之知回神,老先生早已不见踪影。
柳元廷慢条斯理起身,抚平西裤摺痕,掏出一块手帕,叠得齐整,还有他身上清淡古龙香气——递给她。
秦之知流着泪,垂头不接。
柳元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复重新挂起温文儒雅微笑。
他弯身,将手帕轻抵着她伤处,柔声道:「我妹妹不懂事,望你见谅。」
秦之知终於抬起脸,一双泪水充盈的眸,欲语还休:「少爷……」
恰到好处地哽咽,丝丝吁喘。
是十分有技巧了。没见当下景况的人,定是要误会而联想出淫靡画面来的。
柳元廷将她扶了起来。
女人踉跄着,扑入他怀里,惊诧地「呀」一声。
……
又一飞蛾扑火的女人呵!
柳兆岩找孙女儿吃茶,可没邀谢昊东。
半途,老先生止住脚步,侧头瞟一眼身後,淡着声:「还不走,要等老朽请你?」
谢昊东微垂首,拘谨答是。
天凝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想起李宵——大约每个掌权者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任其发落的下属吧。
呼之即至,挥之即去……如此傲慢,就不怕他们哪天造反?
天凝知道,爷爷的吃茶,断不可能是谈心畅饮。
「……聂家小子成绩优秀,相貌佳,跟你又是同学。据我所知,你跟他的关系也还可以。」老先生说道。
「爷爷,这误会可就大了。我跟他哪里关系不错了?我讨厌死他了!」天凝将茶点往桌面重重一放,忿忿道:「聂狗心机那麽重,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麽,多恐怖呀。」
「你别为了反对而反对。到底都要同圈子里的人交往,爷爷给你挑了个最好的,你还要嫌弃?」
「爷爷,我……」
柳兆岩摆手打岔,眉目间忧愁尽显。
「老朽年轻时鲁莽,只知耀武扬威,没什麽文学气,也不如商人精明。柳家在香城是势大,但你可晓得京城人都怎麽说?……草莽流寇,搜刮强抢起家!」
「为了不让你日後被人欺负,水晶,我得替你找个背景足够有力的夫婿……」
「爷爷!」天凝着急道,「我根本不需要什麽靠山,柳家就是我最好的靠山!」
「水晶,不要胡闹!我与聂家当家的已见过几面,他的夫人也很欣赏你……」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天凝竭力道。
这是最後的希望了。
爷爷心意已决,光讲道理是说不通的。
话一出,柳兆岩果然陷入沉默。
彷佛在消化天凝所说的话。
良久,他高声:「你喜欢谁?你谈男朋友了?你……你这死丫头!」
天凝腆着脸,笑得甜。
「他姓什麽?可是津桥学生?」
「嗳,人家还在暗恋呢。爷爷,您给我点机会,一年就好。一年後如果没成,我就乖乖结婚!」说着,伸出食指,比了个「1」。
「狗屁!你以为聂家都是些什麽人,有办法让你这样吊着?」老者怒道,「半年!毕业前没带着那野狗崽子来见我,就乖乖收心,听爷爷的!」
天凝赶忙应下。
总之成功延後了,能延一天是一天。
她知道苏常生的卓绝。爷爷会喜欢的。
只是,半年……
她能追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