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忆中的一样,柳兆岩自认身子并无大碍,坚持出院。
磨了半天,仍是劝说不下,只好将老爷子接回家,并让谢昊东安排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大学刚毕业,貌美温柔,医术如何尚不知道,但说话娇滴滴的,老爷子很听她的话,药也吃得顺利。
学校的新学期刚开始不久,柳元廷只让柳天凝在家中待了两日,便要派车送她回京。
车上,柳天凝想起那似乎不甚靠普的医生姐姐,忍不住探哥哥口风,「你说那个家庭医生行吗?我怎麽觉得她迟早会爬上……」
柳元廷听笑了,伸手摸摸她头顶,嗓音轻柔,「她有胆爬上去,就有断掉腿的觉悟。」
她耸耸肩,这两日她已逐渐习惯高中时性格口吻,调笑道:「那如果她爬的是你的呢?」
柳元廷仍是笑,却不再接话。椅背放倒,闭目养神去了。
天凝整个高中时代都未曾住校,而是住在柳家名下的酒店。工作人员经过标准训练,各式安排都有专人负责,生活更加方便。
况且,柳家人时时活在戒备之中,在京城短暂落脚,是哪儿都不合适。自家酒店往来人士虽繁杂,然入住须详记身分资料,眼线亦多,已是上佳选择。
柳元廷将她送到酒店大厅,专人很快前来接应。
柳天凝心头压着事,一路踌躇,眼看哥哥要走了,下定了决心,拉住元廷衣角,示意他弯身听话。
他微俯下身,倾听的姿势。
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讨厌聂上行。他是个垃圾。」
一席话,惹得柳元廷哭笑不得,跟着小声询问:「你和他杠上了?这麽说人家?」
柳天凝撇撇嘴,「我讨厌他。你也别对他好。」
语毕,不够放心似的,匆忙补充:「哥哥,不管你听到什麽,我的态度绝对不会改变。我要让他完蛋。」
柳元廷点点头,无奈道:「知道了。」
柳天凝轻哼,满意地扬起嘴角。
其实她思考过许多更委婉的说法。
此前她先试着同人说起时光倒流的异事,但发现每当她有这类念头,便会不受控制地失去表达能力。
那麽,究竟该如何最有效率地、最直接地,传达「聂上行很危险」这件事呢?
很简单。
柳元廷宠溺她,高中时的柳天凝,再如何泼辣不讲理,只要不违背家规、爷爷的底线,柳元廷绝对无条件支持她。
也就是说,只要她喜欢,他就给;只要她讨厌,他就排除。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逻辑,甚至,愈情绪化愈好。
所以,柳天凝选择以最不入流也最直接的咒骂,来传达自己对聂上行的厌恶。
显然,行得通。
柳元廷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读书、早点睡,兄妹俩遂拥抱道别。
柳天凝回到自己住的总统套房里,套房极大,以中央客厅为界,分作两头,助理睡在西侧的房间,柳天凝则多在东侧活动。
睡前打开手机,几个学校的塑胶花姊妹传讯息给她,告诉她缺课时的作业,顺带表达一番欣羡之情——柳兆岩病倒的事自然是要瞒天过海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仅是如往常那般,心血来潮,出门度假,或者去哪个国家添新衣了。
她对自己笑了声。重当一次高中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熟练一点。
虽说也已经高三了……
高三。
闭上眼睛,模糊的後影浮现。
大约是高三下学期……天略略回暖的时後。
她遇见苏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