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聽月 — Chapter 1-1 2007年

滴答。滴答。

声音很远,隐隐嘈杂,不大真切。

柳天凝记起自己听人说过,人死了,听力是最後走的。不要在病榻前说人坏话,他兴许会听见。

所以,她死了吗?

……

「小姐……!凝小姐!」有人喊她,十分迫切,音量太大了,她皱了皱眉。

耳朵很痛。嗡嗡作响。

恍惚感受到光线,她试着睁开眼睛。

……成功了!

一张陌生的、近在咫尺的脸,频频唤她:「凝小姐!可以进去了!」

她抬起头,两名着正装的男人在她跟前,耳边都配戴着……颇具年代性的蓝牙耳机。

柳天凝心头涌起万千疑惑,愣愣道:「这是哪里?」

左侧的男人回覆她:「这是医院,老爷在里面。说您可以进去了。」

「爷爷?!」她飞快起身,「你说爷爷在里面?他还活着吗?我要见他!」

两名男子一听,均是肩膀一震。

真是太不吉利了,小姐再口无遮拦,也不能直言老爷死啦!

此时,病房门正好也开了,穿黑衬衫的男子走出来。

并非生人。他略有些魁梧,眉眼犀利如刀。谈不上英俊,胜在鼻梁高挺,前额饱满,有些富贵相。

看见柳天凝,眸光似乎亮了一霎,转瞬即逝,仅道:「凝小姐来了。义父在里面。」

是了,这名男子叫谢昊东,她有印象。他是爷爷的得力助手,也是养子。善打斗,年轻时候,偶尔她随哥哥出港,会做她贴身保镳。

既是养子,论辈分,理应是比她大一阶的,然到底血缘不在,他待自己和哥哥一直十分恭敬。

不免奇怪,爷爷抱病後,谢昊东鲜少露面,现在又怎麽会在这里?

进了病房,亦非印象中模样。纵使设备齐全,却并不崭新。看上去像是仓促间安排的房间。

目光一转,她看见病床上,爷爷好端端斜倚床头,垂眸在读《孙子兵法》。

「爷爷!」柳天凝险些泛泪,快步上前,道:「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老者脸色渐沉,「啪」一声阖上书本,忿忿望过来:「傻女,又在胡说八道什麽?老朽身体还好得很!」

哥哥也在,於床边凳子上削水果,依旧温温雅雅。

这下天凝想起来,守在外头的面善的保镳,应是哥哥身边的人。她很久以前见过的。

哥哥放下刀具,擦净了手,低斥:「凝凝,小心说话。」

天凝不由静下来,开始张望四周。

实在过分诡异,不论周围气氛,或者人之间谈吐,都有些模棱两可之处。

终究看不出所以然,她在床沿坐下。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着,格纹百褶裙,红色毛衣,内里是校服似的衬衫,缎面领结……她都几岁了,怎麽会这样穿?

想着拿手机照照镜子,手往口袋一摸,掏出的,却不是心以为的苹果,而是长方体翻盖手机。

厚重无比,挂着累赘吊饰。

柳天凝惊呼,无暇顾及哥哥关切怎麽了,迳自翻开手机,萤幕上赫然写着:2007/2/XX。

「……哥。」她艰难地开口。

「到底怎麽了?你从刚才就很奇怪。」柳元廷走到她身边,「手机坏了?」

她摇头,问:「今天……是西元几月几号?」

闻言,元廷虽面露疑色,仍是翻出大衣暗袋中作行事历的小册子,答:「2007年2月20。」

「……2、2007。」天凝结结巴巴地复述。

随着哥哥点头动作,回忆倏忽涌现脑海。2007年2月下旬,正是爷爷病倒初期。此後虽顺利出院,但病根已经埋下,往後十年,反反覆覆,直至死亡。

她深刻记得失去意识前,所闻所见。

爷爷被拔管、她自己则被掐死。

……

这很疯狂。

可,如果她的判断正确。

时光,倒流了。

这一年,她18岁,就读於京城私立津桥国际学校。

爷爷甫病倒,但很快出院。3月的寒梅宴,聂上行也成年,在宴上,她正式与聂上行订下婚约。

她不清楚未来几年还有多少危险。

但首先……她必须先阻止这场订婚。

爷爷、外公,指的都是柳兆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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