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的大型活动一场场都受到称赞,陈姊因此趁着另一波活动开始前,约了一小场的小庆功。大夥儿一个个入座,张惟安理所当然地姗姗来迟。
李大非看见自己的死党出现在门口,就赶紧挥了挥手叫他坐下。
「安哥你来了!」李大非也学着那一群年轻小夥子叫自己安哥,被刚坐下的张惟安肘击了肚子。
「张惟安你又给我迟到,是想请客吗?」陈姊点完餐之後,用菜单拍了下张惟安的头。
「陈姊,不要打头会变笨。」张惟安一边说着,一边偷笑。
「就你最敢跟我顶嘴。」话一说完,陈姐就拿着菜单站起来对着大夥儿喊着:「大家这阵子辛苦了阿,想吃甚麽尽量点。」
「欸李大非,你今天人数有算对吗,位置够吗?」陈姐问了张惟安身旁的李大非,正准备开喝的他边点着头,边帮陈姐倒酒。
「够~够~够~,陈姐吩咐的小弟我哪次没做好?」李大非一脸想要讨称赞的看着陈姐,比出一个赞继续说:「因为美好花店李老板比较忙今天不会来,所以少订一个位置。至於我们凡哥…位置也帮他留好了。」
李大非这麽说,许子凡是会代表美好花店来聚餐。坐在最右侧的他们,李大非指了指最左侧剩余的一个位置让陈姐安心,而张惟安也看了过去,那个空位的旁边,刚好是…杨昕言!
全公司公认最可爱的女孩,正和女同事们聊得很开心。但依那天张惟安目睹的状况,她肯定是和许子凡有些尴尬。
正想到这里,许子凡就出现了。一旦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张惟安就无意间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许子凡一看到那个空位,看似很自然的和杨昕言打了招呼坐下,但张惟安似乎能够从他的一点小动作中,看出微小的停顿与犹豫。
整个聚餐中一群一群地在聊着天,陈姐也是不停地到处串场。
「我们张大安,李书芸说你最近都约不出来,是在忙甚麽啦!」李大非和张惟安趁着只有两人时问道,但他知道李大非其实只是被委托来问八卦的,毕竟李大非是丝毫嗅不出张维安和许子凡之间的贺尔蒙,就算他比李书芸还要更常和这两人工作。
「你回去跟李书芸说,跟她在忙一样的事情。」张惟安这一说,一想到届时李书芸要是听到了会有多想掐死自己,就觉得很有趣。因为这段时间,他们都在为自己和「好朋友」之间不可言喻的情感挣扎。
张惟安时不时还是会望向最左侧的许子凡,看着他和女同事们相谈甚欢,亲切的形象身旁总是会围起一群对他感到好奇的女孩。张惟安看了远处他的酒杯只剩半杯酒,心里想着:不是说不会喝…?
「惟安哥,你呢?」一小群新人突然叫了张惟安的名字,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最右侧,但完全走神的自己被这麽一问,根本接不上话题。
「吼,张惟安,人家他们在问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啦~」李大非补充道,张惟安心想着又是这种聚餐一定要被问的蠢问题。
「没有。」张惟安毫不要紧的回答道,但所有人都非常惊讶。
「真的假的?」不论男女,新人们都窃窃私语讨论了一番。
「张惟安你少来,要不要我帮你回答。」李大非看着多年好友一路过来的情史,也是很了解的。虽然每一段都很短促,但每一段其实都很真切。
身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总是被喜欢、被告白,然後…被分手,每一段对张惟安都觉得有深深的愧疚感,因为接收了太多的付出,却给不了对方要的安全感。不是因为人帅就很花心,只是他的爱很不浪漫,又只是他为自己的理想付出的心力和时间,远远比给恋人的爱要更多。
每一段感情结束,李书芸总是会说:「可能你没那麽喜欢她吧。」
然後自己也信了可能就是没那麽喜欢吧。久而久之,张惟安连自己也没发现,他其实对进入一段感情是没把握的,担心着每段关系都可能又会伤害到人。
「不要看我们张惟安这样,他每次失恋都会消失好几天……」李大非在当自己发言人的时候,张惟安乾了一大杯的酒,当他习惯性地看向许子凡的方向时,就这麽和对方对上了眼。
最安全的距离就是甚麽也不说,这个信念默默地在张惟安心底蔓延。因为他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为了理想、为了工作过度投入,以至於疏忽了感情。他深怕自己接受了爱之後,迎来的又是一个个因为觉得被忽略的女孩,用斗大的泪珠沾湿自己的胸膛。
话题转向左侧,这回换许子凡被问到了:「子凡,你喜欢甚麽型的女生?」
身旁的女同事们示意着杨昕言。但在知道内情的张惟安眼里看来,杨昕言和许子凡都在忍耐着,并假装自然互动。
「我看感觉啦~」许子凡笑着,不会喝酒的他为自己和大家倒酒,想要带过话题。许子凡的耳朵已经红到不行了,但却依然把杯子里的酒给喝光,这一切都看在张惟安眼里。
「欸,李大非你这麽神通光大,你对杨昕言有了解吗?」张惟安小声地问道,李大非先是惊讶地瞪大眼,但看了张惟安摇摇头之後,知道自己误会张惟安要对人家出手後,就小声地透露出自己的情报。
「杨昕言和许子凡从第一次聚餐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听说很聊得来,他们曾经私下去喝酒。男的帅、女的美,杨昕言的闺密一直很想把她和许子凡送作堆。」李大非说道,张惟安很常临时缺席聚餐,那场他肯定没参加到。
「大家注意!」烧肉店的男店员拿着大声公呼唤着众人,男店员手上还有一张斗大的海报,这是最近烧肉店都要有的炒气氛活动。「用你的Kiss,换我的肉!活动开始罗~」
现场欢呼声不断,同事们争相说着:「我要和昕言妹妹!」
「你们这几个想得美哩,还是子凡你和昕言试试看!」杨昕言身边的女闺密积极地推荐着,更推了杨昕言一把让她和许子凡靠近。
在男同事的哀号与妥协的声浪中,还有女同事的兴奋语气中,许子凡在这推挤中,深怕女孩子撞到墙壁一手护着她的背。
张惟安见状,独自喃喃地说道:「你的温柔真的很泛滥。」跟着起哄的李大非转头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但因为没听清楚,一脸狐疑地看着张惟安。张惟安只是摇摇头,又再乾了一杯酒。
男店员走到了最左侧,开始对着被众人拱着站起的许子凡和杨昕言讲解规则:「你们两位想要挑战吗?只要亲一分钟就好,轻轻碰也可以。」
当所有人都在拍手叫好的时候,男店员却被一把推开。
张惟安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僵局:「我来。」
李大非张大了嘴,心想着他甚麽时候走过去的。
「你们把杨昕言吓得都不敢讲话了,明天她离职怎麽办。」张惟安打趣地说着,英雄救美一般女生解围,挥了挥手示意杨昕言坐下,另一手则搭上了许子凡的肩膀。
「安哥帅啊!」男同事们的欢呼声响起,因为他保护了自己的女神。
「既然你们想吃免费的肉,这次就让我和这个男主角一起帮你们拿下。」张惟安拍了拍许子凡的肩膀,许子凡可能也喝了点酒,也相较於刚刚的尴尬氛围,他有一种解脱地轻松感,他笑了出声。
「我们安哥请客我就奉陪!」许子凡不想让场子冷掉,趁机凹起了张惟安请客。本以为会被张惟安瞪一眼,不知道是自己酒量不好有点茫了,他看见搂着自己肩的张惟安的眼神是那麽地温柔,深怕深陷其中似地赶紧移开眼睛。
在整个气氛都超级热络的烧肉店里,滴…滴…滴…店员计时的声音开始。
两人面对彼此靠近,但两人都注视着对方鼻子,因为无法在这麽近的距离正视彼此的眼睛。鼻子轻轻触碰到了,便各自左右微倾,彷佛空气凝结似地,两人轻柔地覆上对方的唇瓣。即使周围喧闹声、惊呼声不断,就像听不见周围一般,他们带着酒气,就这麽静静地待着等时间流逝。
突然之间,许子凡感受到张惟安的手轻轻扣住自己的下巴,他在惊讶之余,微微张开了紧闭的唇瓣。对方的气息就这麽趁机侵略而入,但两人像是都在默许对方更深入地亲吻自己,呼吸声略为变得急促,像是在向对方索取更多的接触似地,在以为两人双唇要分离的那一刻,又在深深覆了上去。
许子凡一个不能输的气势上,他双手扶着张惟安的双颊,给了对方更深的吻。彼此舌尖轻触便赶紧收回,有点迷茫地眼神里,微光颤动地瞬间还保有一点地理性,许子凡的手从张惟安脸上落下,轻搭在他的肩颈上。
张惟安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这麽近距离肯定会被听见,温柔地摀住了对方的双耳,大拇指轻轻滑过许子凡的太阳穴,同时间又再度深吻对方。
哔-哨音响起,时间一到,两人瞬间分开,也抽离这个眼看着即将要不可收拾的情感。在同事们的欢呼声和拍手声中,最会装没事的张惟安和最会看场合的许子凡,看似泰然自若地从店员手中接收两大盘的招待肉,实则内心还不能平复。拍了拍对方的背之後,不发一语地回位。
许子凡回到最左侧,张惟安也回到最右侧。
李大非边烤着肉边说道:「张惟安,我刚刚在底下起哄喇舌,你就差点给我喇下去,真是敬业、敬业。」最後再配上两声诚恳地拍手。
「我这麽做都是为了你们吼!」其实张惟安太投入根本没听到李大非起哄,随便掰了个理由道。
他一边奉上一大盘的肉,一边对看傻的陈姐阿谀了一下:「陈姐你吃多一点。」
多亏了李大非在底下起哄,让全场都没有发觉这一切都是张惟安自己打从心底流淌而出的情绪。大家都只会以为张惟安只是要解救杨昕言,也只会以为他是受李大非的话刺激只好逢场作戏。
「你们年轻人真的是…玩个游戏要那麽认真?怎麽工作不认真一点?」陈姐一边烤肉一边念道。
在场可能只有许子凡懂这场戏底下,那已经满溢到不可言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