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月光自从那一日起就未曾再洒落凡间,随之而来的是永不停止的雨势。
滴…滴…答…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雨水随着屋沿滴落,站在华丽与污痕书店外边屋檐下,两位孩子正在向路人兜售杂志。
「呼,呼,呼」趁着休息空档时,黑发男孩倚墙休憩。只见他脸色苍白精神不济,手伸进怀中紧握住某样东西。
那是一本黑色书籍,书封上有着鲜红色字体。正是几日前买回来的「苏克赛斯手稿」。
在潘朵拉他们找罗古德本家那一天,有无数声音涌入脑海司麦尔脑海,让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而慌乱中许多物品被撞落在地上,他偶然触碰到了它-「苏克赛斯手稿」,说来也奇怪,在碰到书本冰凉的硬壳封皮後,脑海中的声音就此平息。
事後,司麦尔研究了一番,发现每当声音开始传入脑海中时,只要拿起这本书,声音必定会停止。书本和声音的原理他始终弄不明白,虽然他有着一颗超龄的灵魂,对於魔法知识的储备量却仍不够多。
司麦尔曾经想请教潘朵拉夫妻两人,但看到他们在为杂志社奔走的样子,他想还是暂时不要让他们两位烦恼更多。
就连当日倒在地上的状况,他也坚持是吃坏肚子,才痛到在地上打滚。
但随着声音的侵扰日渐频繁,司麦尔开始养成把这本书随身带在身上的习惯,以便平息这些声音。
不同於司麦尔倚着墙休息,露娜则带上赞诺给的那副水烟虫眼镜,蹲在地上仰头盯着落下的雨滴,眼神十分专注。
司麦尔不太清楚雨滴中有什麽奥秘,以他能回想起被迷雾覆盖的残存记忆中,这种城市的雨滴中最可能找到的东西,大概是麻瓜排放的工业污染物吧。
不过当司麦尔问起这问题时,露娜却认真的回应。说是要帮谬论家下一期的专栏给些意见,下期的专栏题目好像是叫「论水烟虫在雨天的活动状况」
这是赞诺偷偷告诉她的,还要她先别跟其他人说,这专栏到时铁定会很热门。
听到露娜的回应,司麦尔摀着额头,该说是乐天或是傻气十足,这种时刻,赞诺竟然还有心思想到下期的专栏。
在这样的雨天,路上往来行人显得有点稀疏。司麦尔心想是不是提前回去了。毕竟自己是偷跑出来的,有负潘朵拉的交代。这段时间因为夫妻俩整日出门找援助,都早出晚归,所以特别交代司麦尔要好好照顾露娜。
但没想到,夫妻俩前脚才出门,司麦尔後脚就带着露娜偷跑来斜角巷兜售杂志。也是潘朵拉夫妻真的是忙到没时间顾及太多,所以司麦尔的翘家行为一直没被发现。
在行人不多情况下,再怎麽认真叫卖,显然也没办法多赚几个银西可,不如早点带露娜回家,避免潘朵拉发现他们的翘家行为而担心。
於是,司麦尔开始招呼仍在认真盯着雨水观察的露娜,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露娜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不太情愿的把那副可笑眼镜摘掉,拿起一叠厚厚杂志跟随司麦尔离开,突然,有个巨大阴影笼罩着他们两人。
抬头一看,一张巨大脸庞映入眼中,黑甲虫般的眼睛闪闪发光,笑意满脸。
「哈罗,罗古德家的小家夥们,我又来拿杂志啦」正是霍格华兹的看守员-鲁霸·海格。
这位热心的大个儿,照顾霍格华兹奇兽的饲育费就让他经济不甚宽裕,仍想要帮助偶遇的司麦尔他们。
只要司麦尔他们上街兜售杂志那天,就会看到那巨大身影在斜角巷出现,然後他便会自告奋勇的拿走一大叠谬论家说要帮他们到破釜酒吧或者他熟识店家兜售。
有好几次司麦尔想拒绝海格的帮忙,不想海格介入太深。
因为他内心深处仍在害怕。
害怕与巫师族群的接触,害怕那些冰冷的恶意。童年时的阴影,直到遇到卫斯理家族後,才稍微淡去。而马份事件之後,却让他更清楚那些巫师对於他们这些异类的观点与恶意。
海格,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用与他身子一样巨大的热情,表明他的真心,渐渐的,司麦尔接受海格进入他们的世界。
特别是露娜,和海格变的像相识多年的老友般,谁叫这两人年龄差距虽大,却有着相同爱好,就是着迷於那些奇兽们。
这不,看到海格出现後,露娜兴奋的挥动她小手。
「海格,海格,我的水烟虫研究又有新进展罗」
海格也露出一个灿烂微笑。
「我这边也有些新研究呢,罗古德家的小家伙,想听看看黏巴虫除了莴苣外,最喜欢的蔬菜吗?」
露娜兴奋的点点头。司麦尔则是无力的摀着额头,这种奇兽爱好者的热烈交流,他始终应付不来。
霍格华兹的猎场看守员就这样和一位不满十岁的小女生在斜角巷上热烈的交流分享他们的奇兽心得。直到司麦尔催促下,他才依依不舍的拿起一叠谬论家和司麦尔他们挥手告别。
看着海格巨大的身影逐渐消逝在街角,司麦尔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到奥特瑞村的屋子。
「这家伙不是住在霍格华兹的仆人吗?」这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有着一张尖白脸的金发男孩不知何时站在司麦尔附近。
司麦尔仔细一看,发现是那日在长袍店中和卫斯理发生争执的男孩。
似乎注意到司麦尔的目光,男孩傲然一笑。
「我是跩哥·马份,马份家族的。我们在长袍店碰过面。」
「我记得你,你和弗雷他们差点打起来。」司麦尔露出讶异的表情。
这位不是那麽令人喜欢的金发男孩不知为何找上门来。
「那麽马份先生,请问找我们有什麽事吗?」司麦尔口气冷淡的问道。
毕竟男孩当初嘲笑卫斯理家族的语气,不是那麽令人愉快,连带着司麦尔对他的印象不怎麽好。
「喔,那时候你妹妹塞给我一颗石头,说是什麽『防妖精恶灵石』,我拿来还你们,我们马份家族不随便收来路不明的东西」男孩漫不经心的把紫色石头丢给司麦尔。
「嘿,是你,现在感觉不错吧!戴上石头後,就感受不到那些让你皮肤刺痛的妖精怨念了!」永远和大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露娜,此时终於发现金发男孩的到来。
原本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的男孩跩哥,听到露娜的回应,脸立刻垮了下来。
「巫师长袍不是用妖精血液染的!那都是胡说八道!」跩哥恶狠狠地回应到。
「所以这个石头也是骗人的东西,我爸爸说你们罗古德家就是一群神经病。」
或许是当初长袍店与露娜的交谈让这高傲的小男孩觉得没面子,所以此刻回应些许激动,苍白的脸甚至开始有了抹红晕。
少女言行也许怪异,但一切举止都是怀抱着善意而发出,听到这样的回覆,散发着光彩的小脸黯淡下来。
看到露娜的样子,司麦尔心猛然一紧「东西我们已经收到了,那请你离开,我们正在整理东西,你会干扰到我们。」他也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其实杂志早已收拾好,司麦尔只是找个藉口赶人罢了。原本已经够差的印象,现在是变成希望金发男孩永远不要再出现他们面前。
没想到金发男孩跩哥,看到气氛如此僵硬,脚仍不肯挪动半步。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非常小心」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你最好客气一点,不然你爸爸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在没和露娜说话时,跩哥语调又回复正常,甚至还带着当初和卫斯理们对骂时的刻薄。
对於赞诺这一脉的罗古德家族而言,家族是他们永远的逆麟,不是流淌着他们血脉的司麦尔,也继承了这优良传统,一听到跩哥涉及赞诺的言语,一个箭步冲上前,把这令人生厌的金发男孩衣领揪起。
「等等,等等,不用这麽气愤,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家人惹我爸爸不太开心,所以丢了工作,所以身为他儿子的你,不是也该对我说话小心点。」跩哥仅管被司麦尔抓住衣领,仍不慌不忙的回应道。
「而且,我这人比我爸爸更好说话,今天来这边,除了还石头给你们,还要给一个机会…」跩哥语气顿了一下。
「和卫斯理家划清界线。」他以一种施舍的表情,冷冷的说出所谓的机会。
「发一篇公告,说杂志上的文章是被亚瑟卫斯理胁迫刊登,我就向我爸爸说这一切就一笔勾销」
司麦尔没想到跩哥会如此说,一时愣住,本来揪住对方的双手不由得放松力道。只要这样处理,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家?潘朵拉和赞诺就不用每天奔波?
许多想法在脑海激荡着,只要和荣恩他们不再来往,把事情往荣恩爸爸身上推,这些日子的苦恼就迎刃而解了?
铅灰色的云仍厚重的堆积在天空中,冰冷的水珠仍不断从天空落下,男孩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松开这双手,接受这份看似简单的提案。
「我们家没有背叛朋友的传统,也不认为我们要小心点什麽。」一道果决的声音传来。随後一双手插入司麦尔和跩哥中间,把两人分开。
摇曳的金发,酷似露娜面容的妇人,正是潘朵拉.罗古德这位醉心於魔法而不顾身旁事,坚持可笑信念而不肯放弃,被奥特瑞村视为怪胎家族中的大家长。
在这冷酷的世界中,在这雨不停国的日子里,总是有人不愿意屈服於金钱、权力。
潘朵拉坚定的话语如同划破乌云的阳光,温暖的光芒透入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