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夜的天空是浓郁的深蓝色,岛上的夜间市集开始点起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张张愉悦的笑脸,空气中更是飘荡着令人食指大动的烤肉香气。
因为已经超过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旅馆也没附晚餐,酷拉皮卡和库洛洛只好像现在这样,穿梭在熙来攘往的游客间觅食。
这种彷佛海岛度假的行为,发生在这两人之间虽然有些违和,但食慾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
一字排开的烤肉串、龙虾、烤鱼、红米饭和酱汁炒面,再加上现打的新鲜果汁,大病初癒的酷拉皮卡身体还有些飘忽,但嘴里食物的味道和咀嚼的动作让他有非常踏实的感受。
市集的中央有个架高的露天舞台,一个小型乐团正演唱着当地轻快的海岛音乐,台下的年轻人也一同随着节奏舞动着。
两人找了一处凉亭的角落,慢慢把买来的食物一一消灭。
沉浸在周围欢快的气氛中,酷拉皮卡突然有股冲动想将一切都忘掉,所有曾经脆弱的夜晚、悲伤和不甘心,想全部都抛弃。
只希望此刻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填饱肚子後两人依旧坐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儿聊东一下子讨论西,彷佛是许久没见的老朋友。
夏夜的银河在空中扩展开来,一不小心就洒落了满天的星斗。
酷拉皮卡这才注意到市集里明显减少的游客,演奏者这时唱起了缓慢而忧伤的情歌。
转头对上了库洛洛的目光,那双黑眼睛此刻像一潭幽深的湖水,波光粼粼地流动着,似乎和酷拉皮卡有着相同的心情。
“我们去海边吧”库洛洛提议道。
夜更深了。
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踏着覆盖着青草的泥土路,来到一处周围树木扶疏的巨大洞窟。
库洛洛轻巧地攀爬大小不一的石灰岩块,完全不需要固定在石壁上的绳索辅助,一会儿功夫就到达了最底部。
这个天然形成的洞窟经由复杂又蜿蜒的通道连结到大海,白天这里是自由潜水者的圣地,夜晚则多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库洛洛似乎想下水去玩,他脱了上衣就跃入海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真像个孩子,酷拉皮卡心里想。
他慢慢移动到岸边一处突出的礁岩上,望向银河中心那条淡淡的薄雾。
月光映照到水面的地方,呈现一种模糊又透明的湛蓝,让酷拉皮卡想起了液态矿石的色泽。
库洛洛下水之後都没有探出头来。
酷拉皮卡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巨大的不安。
“库洛洛?”
他焦急地搜寻着那个人的身影,原本宁静的海面此时看来竟是如此深沉可怖,起伏的波浪拍打着岩石激起更大的浪花。
酷拉皮卡也跳入了海中。
无视冰冷的水流,他想着潜入更深的地方,继续朝着照不到月光的更远处游去,这时猛然觉得有人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他感觉心中一阵酸楚,最後他们一起游上了岸边。
月光照耀着两人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库洛洛的身影还是清晰可见的,只是表情有些无奈。
“你那什麽乱七八糟的游法...”库洛洛话都还没说完,酷拉皮卡就重重一拳打在他的右脸。
这结实的一拳让库洛洛後退了好几步。
酷拉皮卡继续上前勾住他的小腿,将库洛洛按倒在地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库洛洛本能地用手肘护住身体,但似乎没有认真的反抗,放任酷拉皮卡一阵子後才抓住他的手腕。
酷拉皮卡伏在库洛洛身上,烧红的眼睛模糊了视线,这种独自被留下的痛苦,夹杂着失而复得和另一种他自己也不了解的心情,全部随着眼泪一起涌了出来,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金色发丝沾上的冰冷海水,连同着温暖的泪珠,劈里啪啦地划过库洛洛的脸旁。
哭完之後,两人躺在岸边看着星星。
黑发青年摸摸自己的脸颊。
“你这样打,我还是会痛”库洛洛说。
“你都已经死了”
语气听起来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你明明知道还哭成那样”
“闭嘴”
或许是由於躺着的姿势,海潮的声音更接近耳边,听起来如此清晰,大海和天空彷佛连成一片,感觉自己正漂浮在眼前无垠的星空里。
“在这个世界上...会因为我流泪的也只剩下你了”
库洛洛将手中的逆十字项链举向天空,让它也融入了点点星河中。
“我只是想要好好的道别”
“就像旅行一样,总会有相遇和分离,但我希望...不是这麽突然的...”酷拉皮卡又哽咽了。
“除念之後你会消失吗”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