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待卿一諾 — 第十三章 會面

李公公推开了一盏厚重的大门,不意外的,是伏龙殿。

我走出宫门,几个宫人愕了一下便低头做事了,不敢再看些什麽。

我立在六哥身侧,一边磨着墨。

李公公掀了帘进来,压低声音,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喊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我顿了一下,下意识的要躲去屏风後,六哥拉住我:「磨。」

李娇潕一身皇后正装,却带着小女儿的娇态:「妾身见过夫君。」她从一旁的侍女手上接过了一碗羹:「妾身熬制的玉蓉枣色羹,宫人们说夫君喜爱,妾身便试着了一碗,请夫君享用。」她的声音婉转,放在了一旁的椅桌上。

「妾身给您磨墨吧。」她看了我一眼,惊愕了一下:「这不是郡……」

「慎言,这不过是个宫女。」六哥打断她的话。

六哥笑得温和:「卿儿,喝了吧,朕记得你嗜糖。」他的笑脸转向李娇潕,突然变得冷漠:「磨。」

「夫君这汤是给您备下的……」她还在愣神,被六哥一个眼神震的说不出话:「朕准许你这麽喊了?」

我坐在一旁,皇后身旁的宫女多瞪了我几眼,却带着一点慌乱,我只是慢条斯理的搅了搅,动了几口就摆着了。

「带着你的羹下去吧。」他看了眼几乎没动过的羹,轻视的笑了。

「臣……臣妾告退。」她的神色难掩凄凉,可宰相家的女儿,哪有简单的,也是得体的退出去。

「李公公,这碗汤便给您吧。」我端着汤正要递出去:「倒了也怪可惜的。」

「回来。」六哥停住了我俩的动作,我认命的把汤碗端了回来。

他轻捂在我小腹上:「轻影说你小日子来了,怎麽不喝点?」

「凉了。」我诚实以报,平时不怎麽疼的,估摸是在地宫还是受了凉,如细针密密麻麻的扎着,倒不是有多疼,就是一种闷压的感受:「约莫是为了给你刚好能入口的温度吧。」

「李景明,给卿儿拿手炉来,让御厨煮点枣糖茶来。」他让我躺在床上,细心的替我褪去鞋袜,但却又握住我细嫩的小脚,脚腕上的金色铃铛衬的肌肤越发清亮,修剪的圆润的甲片更显娇嫩,他失神了片刻,我很快的的收回整个人缩紧被子里。

「以後不把你关在那儿了,很疼吗?」他抚在我额上,眼里带着满满痴恋与垂怜,却让我恐慌与心寒:「乖卿卿。」

我接过了李公公的手炉,放在身旁後,我看了一眼批着奏摺,仍时不时抬眸察看我的六哥,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都被六哥关在伏龙殿,太医隔着帘布为我诊脉,调养身子。

不出三日,整个宫里都在流传六哥在伏龙殿里养了女人,不曾踏入皇后宫中,甚至为了那个女人对皇后大发雷霆,连皇后都不敢触怒的,宫里真正的女主人。

「六哥。」过了小日子,我好不容易才能踏下床铺:「卿儿想去後院净身……」几日都是轻影擦澡,许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夜里又被六哥揽紧了,热得都出了汗。

轻影为我解下了扣在脚腕上的细链,我屏退了所有宫人,伏龙殿後的御池弥漫阵阵白烟,我褪去身上一层一层华贵布料制成的宫女衣衫,玉足轻点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浸入热水中,忍住痛苦的神色,朱砂凝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反噬,如千万小蚁一口口咬下我每一寸肌肤,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直到近乎昏迷的时候再迅速换了一口气。

「顾晚卿!」六哥还穿着外袍就把我拎了起来,他将我紧揽在怀里,发现异常的我:「怎麽了?」

「不要……碰……」我用力的抓了六哥的手臂,留下一道长长的抓痕,我触火似的逃离了他:「别碰我……别碰……」我再次浸入水底,好一会,才倚着池畔昏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拥入怀中,即使我赤裸着,他也没有半点情慾的神色,只是心疼,如细刺一般的紮在他心底:「你到底是谁呢?为什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醒来後,我已经睡在榻上,头发也乾了,只是有一双手,牢牢的扣在我腰上:「醒了?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下榻:「缓过就好了。」坐在梳妆台上一把一把的梳着自己的华发,即使经过这般痛苦,面上依然红润有光,也是朱砂凝附带的效果。

我隔着屏风换上宫女的服制,但是不知怎麽的,比寻常宫女多了些花纹:「这个是……?」

「宫里的礼制女婢,掌司天部,位同七品。」他理了里自己的朝服,随意的戴上衣冠。

「宫女们呢?怎麽没替你穿衣?」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哂了一声:「小宫女,不做事吗?」他揶揄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哽了哽,不再回头看他,专注的梳自己柔长的缎发,突然手里的梳子被人拿了去,六哥一下下轻柔的顺开了我的发丝,再替我挽了一个髻,远看是和寻常宫女一样,不过近看就能发现其不同。

「六哥怎麽会?」我讶异了一下。

「是哪个丫头从小就拿着梳子追着我跑,要我给她梳头?」他从後方环抱住我,看着铜镜里交颈的两人:「嗯?翻脸不认了?」

「咳咳……陛下,要传膳了吗?」李公公的声音传了进来。

「传。」

轻影跟在我後头,到了司天部,一个个宫女看见我便排好了队,待我走上高台,整齐一致的跪下:「见过大人。」

「好,谁是原本的掌事宫女,留下,其余的各司其职吧。」

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走到我身前:「奴婢玉竹,见过大人。」

我带着她到一旁坐下:「你应当知道我的身份,而司天部,原先哪些事是由掌事宫女负责的?」

「祭天时的神女舞向来是司天的掌事宫女负责,对您来说应当是不难,其余的,交给旁的宫女便足矣。」她温婉的应答:「奴婢斗胆向郡主求个恩典。」

我看了眼站在外头的轻影,以她的功力听不清我们的谈话:「何事?」

「奴婢盼於半月後,得到陛下的特赦回乡,家中长辈给奴婢说好了一门亲事。」

「可以。」

她得到了承诺後安心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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