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把我挂在房间的画给丢了?!!」早晨,沈夫人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家中,便见到自家儿子怒气冲冲的朝自己咆啸。
「小阳阿,妈妈我才刚开完一个会回来,你先让我去休息,别拿这点小事烦我。」
「妈!这不是小事!!」这是大事,很大很大的事!!
他每天睡觉前都要先端详那幅小晨画给他的画才能安心睡着,天知道他只不过跟小晨约个会,早上一回来他的画就不见了!他没在第一时间把丢画的仆人轰出家门就不错了,现在竟然还要他等老妈睡完再来讨论这件事!?
「你要讨论这件事是吧?好!那我们就来好好谈谈。」揉了揉太阳穴,倒了杯红酒优雅的喝了一口:「你和那个沈冰晨玩够了吗?」
「我没在玩。」
「小阳,你应该很清楚,那样的女人配不上你。」当时她一得知沈昊阳和沈冰晨交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她以为儿子只是一时新鲜,不用多久时间便会和那ㄚ头分手,没想到都一年多了,他们的感情非但没有被时间消耗殆尽,反而愈来愈好,这让她不得不出手阻止。
看着母亲典雅的笑容,他心里隐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妈,我对小晨是认真的,而且她真的很好。」
「很好?她是哪一家的千金吗?她对我们沈氏企业有甚麽帮助?」
「妈!你别那麽势利好吗?!」他想好好跟她说,是她逼得他动怒的!
「要不是我那麽势利,你能像现在这样吃好穿好?」跟儿子比起来,这位沈夫人冷静多了。
「要不是有小晨,你儿子可能早就因为杀人放火而被蹲在牢里了!」
「别把话说得这麽好听,你忘了那些抢着当你女朋友的女人了?那个沈冰晨八成也是看上我们家的财产了。」沈夫人露出浅笑,眼底充斥的鄙视的意味。
「妈!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吗?」
沈夫人微微点头,不得不说他家儿子是真的成熟了不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讲话离不开脏字:「小阳,如果你需要一个家教,妈妈可以帮你聘一个最优秀的家教来家里教你,那种女人还是别跟她走的太近。」
「不准你在这样说小晨!不然我就……」
「你就怎麽样?!用你新开的公司打垮家里的吗?」讲到这里,沈夫人就来气了,将手里的牛皮纸袋狠狠一摔,里头的资料便全都撒了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那个女人想造反。」
她不敢相信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在外面另开一间公司。
一开始她得知时以为他只不过是玩玩的,没想到竟然被他经营的有声有色。
她从来没想过儿子竟然有本事开一家公司,在她的记忆中他还是那个到处惹事打架的小伙子,究竟是她不曾了解自己的儿子亦或是那女孩真改变了他?
「妈,我没有。」没想到这件事那麽快就会被发现,沈昊阳有些慌张的解释:「我只是想用自己赚的钱替小晨分担。」
「你为她做那麽多,可是她呢?你确定她是真的爱你吗?」看来母亲早就已经做过功课,知道他们曾因为这件事情吵架,更知道他一直在为小晨不是非常喜欢自己而苦恼,所以才会拿这件事来压他。
她的话令沈昊阳哑然无言,随後她又补上了一句:「你以为,就你那间破公司,还得了他们家欠的钱?」
隔天,沈夫人便一通电话把沈冰晨约了出来,沈冰晨爽快的答应并将地点约在她打工的咖啡厅,从她的语气中沈夫人听不出一丝恐惧与慌张,看来,她早就猜想到这一天会到来。
「沈小姐,相信你已经猜到我找你出来的目的了,所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并不喜欢你所以我想请你离开我儿子。」
面对着对面经历过各种场面的女强人犀利且轻蔑的眼神,沈冰晨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沈夫人,挺直背脊做好反击的准备:「沈夫人,您要我离开沈昊阳我能理解,但请您先搞清楚一点,是他离不开我,而不是我不想离开他。」
「你……」没想到她会如此回应自己,沈夫人先是一怔随後立即冷静下来,「你家里的情况我都调查过了,我是不可能接受我儿子和有这样背景的女人交往的。」
听见对方的调侃,沈冰晨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露出甜美的笑容道:「背景?夫人到底是嫌弃我有特殊的背景还是没背景?」她若有所指的问。
意外的答案,沈夫人对眼前的小女子起了另眼相看的心态。
这女孩真像以前的自己,不!她比自己更厉害、更有头脑、更有自信。
「夫人,我明白您的心情,但,如果您要以这为理由阻止我和阿阳在一起,那实在是太看不起阿阳和我们之间的爱情了。」
「爱情?哼哼……」沈夫人从名牌包掏出了支票本,迅速的写着,「这年头爱情能值几块钱?拿去,这里是一千万,算我买回我儿子的爱情,而这些钱够你们母女花上一辈子了。」
看着眼前的支票,沈冰晨傻了,原以为现在这个情势已经够洒狗血了,没想到这种男友妈妈用钱打发自己的戏码竟然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喂!你这老太婆太过分了!竟然想用钱污辱小晨?!」在一旁看了好久的王凯源终於忍不住冲了上来,一把将沈冰晨拉了起来:「走!我们别理她。」
「这不关你的事。」毫不留情的挥开王凯源的手,沈冰晨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沈昊阳不是甚麽好东西,这不,连妈妈也这麽欺负人!」
沈冰晨将挡在自己前头的王凯源推开,一个恶婆婆已经够她烦恼了,这个平时只会讲垃圾话的男人还挑这个时间出来凑热闹,是嫌她不够烦吗?
「阿阳,知道这件事吗?」她淡淡的问道。
「是他同意我这麽做的。」应该说是妥协。
沈冰晨看着沈夫人坚定的眼神,轻轻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捡起方才被王凯源丢到地上的支票:「给我一点时间,我会配得上他的。」语毕,她转身走进员工休息室。
被留下来的沈夫人和王凯源两人大眼瞪小眼,呆愣的看着霸气女神转身走人。
「欸欸!你就这麽收了?!你真要跟那小子分手?!」王凯源不解地朝着那扇紧闭的门喊着,也喊出沈夫人的心声。
坐在休息室里,少女两眼无神,眼眶微微发红着,手中紧握着支票,身子却微微颤抖着。
没多久,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她愣了一下而後木然的接起,放在耳边:「你知道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的小晨永远是如此的坚定,就像当初他说他们不会有永远。
「为什麽?」他绝望的问道。
虽然早在同意母亲去找沈冰晨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小晨会放弃的心理准备了,但他在心里还是傻傻的期望着她会拒绝。
「阿阳,我们还太小了,有些事情……」
「狗屁!你不要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不管是几岁,你从来都没想过认真和我在一起!」打断她的话,沈昊阳隔着电话嘶吼着。
「阿阳,我问你,在你的人生里,除了烦恼着下次找谁打架、下回找谁喝酒、下个限量球鞋要买哪一款、下次约会要去哪里玩还有什麽?」少女的声音逐渐哽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你知道我每天在想什麽吗?我跟沈昊阳约会了两小时我明天该找那份工将那些原本该赚的钱补回来、沈昊阳又帮我买了衣服我应该收下吗?我如果拒绝了他会生气吗?他会觉得我不爱他吗?那我呢?久了之後我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妈妈以前一样?」她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出绝情的话:「和你在一起,很累,你知道吗?」
沈冰晨知道这句话只要说出来了,他们的爱情便没有了退路……
电话另一头的少年听到这一连串的质问,理智线也断了:「对!我从来都只想到自己,那你呢?你有想过让我进到你心里去吗?有时候我真痛恨你的完美,你永远是那样,沈冰晨,你真骄傲、你真伟大!」
「阿阳,我们分开一阵子吧,等我好不好?」以前是他追她,这次换她努力追上他。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断讯的嘟嘟声。
少女以为少年有听见自己最後的承诺,却忘了将他一向冲动的个性考量进去……
眼前突然递来一张面纸,她愣愣的看着来人。
「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不会哭的。」只不过是分手罢了,没什麽大不了,人生,不能被一个男人而左右,自己母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你知道吗?我今天刚好看了一篇文章写着,他说有些事,并不是假装冷漠就可以不在乎的,有些事,并不是不流眼泪,就不伤心的。」
王凯源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说着。
「在我心中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神,高贵、可望不可及,可是当你和沈昊阳在一起时,你就会变得像个真正的人,一个有感情有温度的女人。」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撇过脸,她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王凯源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了解她,这个看似完美毫无缺陷的女神,有多少次在这样需要找人哭诉的时候拼命说服自己很勇敢、很坚强,有多少次露出这样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凄凉的神情。
这个女孩,甚至已经可怜到一无所有,只能用爱情换回仅有的尊严……
她用一个完美的外在隐藏了她内心的自卑。
「为什麽不拒绝她给你的钱?」
「有人给钱为什麽不收?」她自嘲道。
她向来不是会自怨自艾的人,但此刻她真的很痛恨自己的人生,痛恨老天爷的安排,如果,她不那麽穷、如果,沈昊阳不那麽有钱、如果,当初沈昊阳遇到的不是她。
那麽那个傻瓜的悲伤是不是就会少一点了?
她不想伤害他的,一直以来她想做的只是不想伤害他,可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男人轻拍她单薄的肩,「其实,你不需要那麽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