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顿晚餐延续刚刚浪漫的氛围,两人都吃得极快,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一直到隔天上班,越接近晚餐时刻,蓝文彬就越加焦虑。不知道曼曼现在在做什麽呢?已经开始下厨料理了吗?
他在午餐过後,打了两通电话给曼曼,一通「不经意」提起订餐厅的事,被曼曼秒拒绝。
第二通接通时,背景传来吵杂的空气声,听起来像是抽油烟机的声音。
「喂,老公,什麽事?」苏曼曼大声说,夹杂着油烟滚烫的「滋——」一声,然後是锅铲翻动的声音。
蓝文彬闭上眼睛,太迟了,已经下锅了。不过⋯⋯他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吧?
「那个,今天下午最後一个病人取消。你要不要来洗牙?还是,我可以提早回家,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帮忙的话⋯⋯」蓝文彬说。
「不,不不不,我不用洗牙,我上个月不是刚洗过吗?哎唷,掉到地上——」
「什麽?什麽掉到地上?」蓝文彬说。
「没事,没事,好烫。我是说,那个——咖啡好烫。」
「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手?我回去帮你吧。」蓝文彬说。
「不用,一杯咖啡而已。啊,洒太多了——」然後是「碰碰碰」东西乱成一团的声音。
「你还好吗?」
「小事,小事。咖啡的糖加太多,多几颗蛀牙而已。」苏曼曼说:「好了,就这样。你先别回来,等等会有病人过去。爱你喔,掰掰。」
「什⋯⋯什麽病人?」蓝文彬说。
但是,话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嘟——嘟——」声。他不敢再打电话,只怕曼曼接电话太忙,会更加手忙脚乱。
他只得乖乖等到四点半。就在助理来询问是否要提早关门时,一个女人急急忙忙的冲进诊所。
「嗨,」女人手撑着柜台,上气不接下气,说:「我⋯⋯我要挂号。」
「好的,请给我你的健保卡。有来过吗?你的大名是?」助理说。
「方璿。」女人抬起头,视线刚好对上蓝文彬,说:「蓝医师,好久不见了。」
二十分钟後,蓝文彬升起诊疗椅,指着X光片,说:「我们治疗就到这里结束。你没有蛀牙,但是牙龈有发炎症状,所以洗牙会流血。回去记得要刷久一点。」
「是,我知道了。」方璿说。
「另外,你的下颚智齿也要注意。左下方这颗是阻升牙,所以很容易塞食物,你这里的牙肉发炎也比较严重。」蓝文彬说:「建议找个时间拔除。」
「拔智齿吗?」方璿说。
蓝文彬点点头,说:「不过,这颗智齿拔了会痛、会肿三到七天。我们再约个时间,记得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方璿瞥了一眼手表,说:「我准备好了。」
「现在?」蓝文彬愣住了。
他瞧瞧萤幕上的时间,又看看方璿视死如归的表情,心里顿时雪亮。他滑动椅子,来到方璿身侧,压低声音说:「这个加班,满辛苦的。」
方璿吐吐舌头,说:「老大有命,不敢不从。」
「她需要多少时间?」蓝文彬说。
「我不能告诉你。」方璿说。
蓝文彬挑高眉毛。方璿犹豫了几秒,说:「好吧,本来预计六点,刚刚她说需要更多时间,最好是让你六点半才到家。」
「我很担心厨房会烧起来。」蓝文彬说。
「我也很担心,不过,老大说你们家有装烟雾侦测器。」方璿说。
「我更担心她会受伤。」
「老大说,她想为你做些什麽事,让你感受到她的用心。所以,我想,那也许不是她的专长,但至少她真的很努力。」
「我知道。」蓝文彬说:「我知道。」
助理就在这片刻间准备好了麻药和拔牙钳,拿着洞巾站在一旁。
方璿吞了一口口水,说:「那⋯⋯我还要拔牙吗?」
「当然,不然这一个小时怎麽打发?」蓝文彬拿起麻药注射针头,那细长的针尖显得特别刺眼。
「来拔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