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范允乐被班导叫到了办公室。
「听说你开学第一天就被陈教官记了警告？」坐在办公桌前，班导似乎对这件事感到既好笑又无奈，「范允乐，因为你我被陈教官念了快半个小时，才刚开学你不能安份点吗？」
「我不是故意的。」她平淡地说道。
由於班导是刚进入社会的新鲜人，跟大家的年龄比较接近，思想和学校里其他教年长的老师相比，开放许多。虽然她没有因为范允乐常违反校规而对她产生偏见，可是随着其他老师和教官开始跟她抱怨，她还是必须要管一下这个学生。
「我知道你很聪明，学校的课对你来说可能觉得很简单，没有意义。」班导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别忘了，成绩不是一切。很多老师都来和我抱怨你的操行，再这样下去如果传到校长那，事情可能就没有我帮你解释这麽简单了。」
她沈默。
「如果你这麽不喜欢上课，当初为什麽要选择这所学校？」班导不解。
她知道班导为什麽会有这种疑问。
实范学院是一所名门私立高中，除了入学门槛非常高，学费也比普通高中昂贵许多，所以就读这里的学生家庭背景都在中上，目标都是想要申请上好的大学，所以像她这样的「坏学生」，在许多老师眼中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不是选择。
「你有想过你以後要做什麽吗？」
「没有。」
她花了太多时间追寻一个人的脚步，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她知道父亲一直希望有人能够继承他的事务所，所以当初姊姊才会选择就读法律系，可是她呢？
班导深吐了一口气，无奈一笑，「总之，收敛一点吧，这对你我都好。」
范允乐点头。
正当她准备离开办公室时，一名光头男老师和男同学由前门走了进来，而一瞥见男同学那头耀眼的褐发，她下意识低下头，避开视线。
「欢迎回来，程海。」
「谢谢老师。」他莞尔一笑。
「身体没事了吧？」
「嗯，只是下巴缝了几针。」同样的笑容，却多了一丝无奈。
「只有这样？」男老师似乎松了一口气，「你住院这麽久，大家都很担心你。原本同学们说想要全班一起去看你，结果你爸好像和医院说拒绝访客。」
「真的没有那麽严重。」程海笑了笑，却好像是在隐藏什麽事情似的。
「那就好。」男子点头，并从桌子上拿起一叠笔记，「这是你请假期间同学们帮你整理的笔记。你刚回来，如果课业上有落後的地方告诉我，班上的同学和老师都很乐意帮你复习你请假时间错过的东西。」
「谢谢老师。」他接过笔记。
「不用谢！」男子拍拍他的肩，接着又问道：「话说，昨天早上是怎麽一回事？听说你被陈教官记了警告？」
「嗯。」程海无奈点头，「头发。」
「头发？你的头发不是天生的吗？」
「是，可是教官不相信。」他耸肩，「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
「哎，陈教官就是这种人。」男子叹了一口气，并好奇问：「不过你没有想过染成黑发吗？这样应该会减少很多麻烦吧。」
听见男老师的话，程海却沈默了几秒。
「没有。」他眸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黯淡，却立即被他一贯的笑容给取代，「好看嘛。」
「哈哈，也是！」男子大笑，「好了没事了，我只是想要把笔记交给你。」
「谢谢老师。」
听见两人的对话结束，范允乐这时才意识到她人居然还在办公室。她立刻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却在门口和那个她不想看到的人撞个正着。
「⋯⋯是你？」程海眸中闪过一抹讶异。
范允乐看了他一眼，没回应，继续走出办公室。见状，程海连忙跟上去，并且绕到她的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她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开。」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视线停留在她那头挑染过的酒红色长发。
「是你。」肯定句。
「什麽是我。」她有点不耐烦。
程海轻笑了几声，平静地说道：「托你的福，我开学第一天就被记了警告。」
「关我什麽事。」
面对她不友善的口气，程海不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做坏事一向都喜欢拖人下水？」他好听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
「⋯⋯」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柔和，她的气势一下子被浇熄，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程海身穿学校的制服，外头搭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对於九月初依旧很温暖的天气来讲，他的穿着打扮更适合冬天。不过虽然如此，衣服穿在他高瘦的身上却显得格外挺拔好看。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所传来淡淡清香，而他淡棕色的眸中则倒映出她沈默的模样。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她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那是教官爱找碴。」她扬起下巴，大眼直盯着那张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俊俏脸蛋，「我也被记了警告，如果这会让你感觉好一点。」
闻言，他不禁笑出声。
「你真有趣。」
接着他凑上前，伸手拨开她遮住胸前学号姓名的长发。他冰冷的手掌触碰到她颈肩的肌肤，使她身体反射性地一怔。
「二年一班，范允乐⋯⋯」
然後，他从她身边抽离，并低喃了一句：
「不适合你。」
那时候，她以为他指的是名字，就像所有认识她的人一样，觉得她人和这麽欢乐的名字搭不上边。
直到後来她才知道，原来当时他说的是头发。